可是这太难了。
戒断白河的第三天,我受不了了。
我就像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他是我身上携带的最后一瓶水,我却要忍着不去饮用。
爱他使我痛苦,不爱他却会使我更加痛苦。
在过去的那些年,我将喜欢白河养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那种遥远的毫无希望的暗恋成为我生活中无法剥离的一种隐痛,每看他一眼就陷得更深,但我忍不住,如饮鸩止渴。
但是如果让我不去爱他,就好像要我刮骨剜心,那块畸形的骨头已经牢固地埋在血肉里,要是剥开敲除,便会痛得撕心裂肺,然后在伤口愈合之后留下更加丑恶的疤,和每天每天都在叫嚣着寂寞的空腔。
甚至于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就好像子弹穿透我的心脏,空洞中先响起呼啸的风,然后尖锐的疼痛使我直不起腰。
爱他似乎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全身的血液循环,拒绝爱他就像要杀死一部分的我。我也想要获得死亡,而后重生,遗忘他如忘掉一朵花,回忆时也能够云淡风轻。
可是我做不到,我如此怯懦,因为这种病态的爱通过自我折磨的方式提醒我正在活着,我怕一旦死去即是长眠。
所以,请原谅我的胆怯,允许我的沉溺,让我在对他的爱里毒发身亡。
我的意志力脆弱得像一捻就碎的薄纸,偏偏白河他还要往骆驼身上加上一根稻草。
在我自觉远离他的第三天,他回到宿舍看到我,我们对视,我强撑着微笑和他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正打算离开,远离他周围那片稀薄到令我窒息的空气,他突然叫住我,眼神透着温良的关切:“你最近怎么了,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刚刚运动回来,也许是打球,也许是跑步,短袖底下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绝不瘦弱,但也不会显得过分夸张,皮肤带着汗意,头发潮湿,搭在眉眼上,呼吸仍微喘,但低头看我的眼神平静专注,给你一种,被他全心全意关照的感觉。
他的一个眼神就让我的防线全面崩盘。
在那一个瞬间,我多么想就那样不管不顾地亲吻他,告诉他我爱他,想他想得要发狂,让他看着我,只看我,用这样的眼神。
我多么想。
可是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微弱地唱着反调,尖声惊叫: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微弱,但渐嚣尘上,最终占据了主导。
于是我别开眼,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是唯一可能出卖我的叛徒,其余的五官都是听话的演员,能够随我心意地摆出天衣无缝的伪装。
我向他微笑:“没有啊,我挺好的。”
他似乎打量了我一会儿,轻飘飘的眼神沉甸甸的,然后转头找水瓶拧开喝水:“感觉最近你走很快,总看不见人,脸色也差,还以为你不舒服。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我微愣。
我自知自己的丑恶,所以一直试图远离白河,就好像习惯于黑暗的人一边渴望阳光一边畏惧阳光。
可是他还在试图靠近我,像是毫无所觉的受害者对欺诈者释放的善意,他悍不畏死,他自投罗网,而我,我无法招架,我自甘沉沦。
“好啊。”我依旧笑着,□□和灵魂剥离,悬在头顶冷冷地凝视我的做戏,像冷峻的旁观者,“还有谁?”
我当然不会那么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会单独邀请我,他能在一群人参加的团建中记得叫上我,而不是和别人一样忘记我,我已经心怀感激。
没想到他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一滴水滑到下巴上,被他抬手抹去:“还没想好,你想宿舍团建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