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夜带着微凉,慕沉雪回到公寓时,白大褂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衣角似乎还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 下午急诊抢救的外伤病人失血过多,她俯身按压止血时,溅到了衣物上。她皱了皱眉,将白大褂随手扔进脏衣篮,指尖划过玄关柜面时,忽然想起下午手术结束后,走廊里闻到的那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 和咖啡店门口那次闻到的,一模一样。
浴室的暖灯亮起,橘黄色的光晕漫过瓷砖,驱散了夜的凉意。她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顺着发丝滑落,打湿了白皙的肩头。泡沫在掌心化开,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惯用的沐浴露味道,干净、清冽,像她骨子里的气质,却一时难以完全掩盖那丝顽固的血迹腥气。
水流冲刷着脊背,带走了连日加班的疲惫,却冲不散鼻尖萦绕的、属于血液的独特气息。作为外科医生,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可今晚,这味道却莫名勾起了异样的情绪。慕沉雪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芜渊的名字。上午张院长提起合作方是芜氏科技,负责人叫芜渊时,她握着病历本的指尖微微收紧 —— 原来那个只见过几面、连相遇都像是幻觉的人,就是这次要对接的合作方。
她闭上眼,任由水流划过脸颊,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血迹的味道仿佛穿越了时空,让她想起咖啡店的雨雾、幻觉里那个穿着深灰色风衣的身影,还有张院长说的 “她压力大到住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滞涩又柔软。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可那句 “项目忙完了就好好歇几天” 的叮嘱,却莫名在耳边回响,连带着这血迹的味道,都让她忍不住猜想:芜渊住院时,是否也经历过这样的腥气,是否也有人这样为她担忧?
泡沫顺着水流淌下,在瓷砖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将那丝淡淡的血迹味道冲淡了些。慕沉雪拿起毛巾,轻轻擦拭着手臂,动作舒缓而克制。作为医生,她习惯了将情绪藏在冷静的表象之下,习惯了用专业和理性包裹自己,可面对芜渊,那些刻意压抑的牵挂,却总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就像这挥之不去的血迹味道,提醒着她生命的脆弱与牵挂的重量。
花洒关掉,浴室里的水声渐歇,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血迹的味道终于淡去,只剩下栀子花香与水汽交融的清新。她裹上柔软的浴巾,走到镜子前,抬手擦掉镜面上的水雾。镜中的人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却依旧眼神清亮,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落在浴巾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她拿起吹风机,暖风吹拂着发丝,噪音掩盖了房间里的寂静。忽然想起芜渊指尖的薄茧,想起她喝美式时面不改色的神情,想起张院长说她 “急性应激反应”,心里的牵挂又重了几分。她不知道下次面谈时,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是保持医生的专业疏离,还是会忍不住,多叮嘱一句注意休息,就像她对每一个病人那样 —— 可芜渊,从来都不是她的病人。
吹风机停下,房间重新恢复安静。慕沉雪将头发梳理整齐,换上舒适的棉质睡衣,走到窗边。窗外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点点的光映在玻璃上。她想起芜渊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方向,此刻应该也亮着零星的灯光吧。
有些情绪,就像刚才那丝顽固的血迹味道,看似会被冲刷干净,却早已在心底留下痕迹。慕沉雪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划过玻璃上的微凉,心里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牵挂,或许会像那场下了很久的雨,悄无声息,却在心底刻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她拉上窗帘,将夜色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剩下柔和的灯光,映着她清冷的侧脸。明天还要上班,还要准备和芜渊的面谈,那些纷乱的思绪,只能暂时压在心底。只是她不知道,当两人真正面对面时,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是否还能坚守得住 —— 就像她今晚,终究没能忽略那丝血迹味道带来的,关于芜渊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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