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是建安城的一段传奇,在这个故事中,她,该是一位风雅备至的人物。后来才发现,她的人生就是建安城的一出闹剧,而她,则是一株张牙舞爪的奇葩!
如果有什么能形容长亭此刻的心情,那一定是后悔!
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出门,如果不出门,她就不会差点撞上眼前的少年,还调戏了他,长亭真是后悔的恨不能抽自己俩大嘴巴。
若今日才是二人的初见,那她在少年的眼中,应该是一位活力明媚的名门贵女,而不是一株下流轻浮的建安奇葩。
而且昨夜还梦见了人家,长亭都觉得自己实在太不要脸了,怎么见个美男子就想入非非呢?尴尬的恨不能用脚趾头抠个缝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伯延!?”
一身玄色缎袍的年轻公子信步而来,神情疏朗,风姿从容,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长亭呆呆看着缓缓走来的苏延,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的眼神似乎在说,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苏湛激动的冲过去一下子跳到那男子身上,搂着他脖子道:“哥!”
苏延被扑的脚步一踉跄,有些受宠若惊地把苏湛从身上扒了下来,“怎么还是这样莽莽撞撞的?”
哥?他也是苏湛的兄弟?长亭暗想,为何自己不认得?
苏承笑道:“早间派人给你送信儿,还怕你不来呢。”
“怎么会?收到信儿我就过来了。”苏延笑道:“昨儿四叔还让我去见见兄弟们。”
长亭抿唇不语,突然把苏湛揪了过来,低声问他道:“他是谁啊?他为什么在这里?”
苏湛得意道:“我哥啊,就是昨天跟你提过的,我三叔的儿子,苏延!”
“是他!?”长亭震惊道,不由咽了口唾沫,他就是苏延?!
苏湛嘿嘿一笑,“看,我没骗你吧,长得帅家世又好,要不要考虑?”
“滚!”长亭心绪一片复杂,“怎么会是他……”
“你怎么了,难道你们见过?”苏湛不解道,还扭头看了看苏延。
“我……”长亭还未来得及解释。
苏延的声音响了起来,“昨天早上,我们不是见过面吗?姑娘,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酒呢?”
“酒,什么酒?”苏湛一头雾水。
心知躲不过的长亭,索性心一横,一咬牙,转过身大大方方对苏延笑道:“苏公子好啊!”
“姑娘好。”苏延脸上挂着极有礼貌的微笑,仿佛二人真的就才第二次见面一般,至于夜闯闺房偷账本,他什么都不知道。
“咋回事儿啊?长小亭,到底怎么了?”苏湛好奇地询问道。
“昨天早上,我骑马差点撞到的人就是他。”长亭心虚的耸耸肩。
“噢,原来是伯延哥冲撞了绝影马!”苏湛恍然大悟道,绝影真没事吗?
苏承跟苏延解释道:“绝影是长亭小马儿的名字。”
苏延点点头,嘴角微抽,原来自己在苏湛眼里还不如一匹马?竟是他冲撞了马?!
“哎哟,是我差点撞到了苏公子,说着请苏公子喝酒赔礼呢!”长亭打哈哈道。
“害,咱俩什么关系?我哥能跟你计较这些?”苏湛用力拍着长亭的背,差点把长亭拍吐血,“待会儿比试完,我们一起去南坊喝酒!”
长亭勉强扯了扯嘴角,“呵,呵呵。”
“哥,你来跟长小亭过两招,输的人请客如何?”苏湛兴冲冲道。
苏承一听,连忙制止道:“你们比划着玩玩儿就够了,干嘛还要伯延上?”
苏湛连忙道:“怎么不要,我就不信我们打不趴她,难道,你想让我跟她家姓?”
苏承语塞。
苏延好奇道:“这又是怎么说?”
苏湛解释道:“刚刚长小亭说我输了跟她姓,她输了跟我姓。”
“哦……”苏延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你,能打吗?”长亭看着这个白净挺拔的公子哥,有些怀疑道。
昨天差点撞上他,他都躲不开,若不是自己及时勒马,估计就把他踩死了,一想到这里,长亭就一阵后怕,兰陵苏氏的花,她踩不起。
苏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轻飘飘道:“我是个读书人,不擅长打架。”毕竟,他书读的确实更好。
苏承一懵,这不是坑长亭吗?
长亭蹙眉,苏氏重文不重武,他既不能打,干嘛要替苏湛出头?遂看了苏湛一眼,以眼神质问道,他真的不能打?
苏湛无比真诚的点点头,是,他不能打,就会耍几个花架子。
长亭心下了然,默默想着,那看来待会儿下手得轻一些,可别把人打残了。
“哥,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兰陵苏氏的颜面,知道吗?”苏湛认真道,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知道了。”苏延淡然一笑。
苏湛看向长亭,贱兮兮一笑道:“长小亭,说话算数啊!”
“切,谁怕谁!”长亭翻个白眼,“不就是输了跟你姓嘛!”
“怎么跟?”苏延突然问道。
长亭一怔,嘴炮一时爽,细想起来倒是把她问住了,挠挠头道:“那你想怎样,难道还要我改名苏亭啊?”
苏延含笑不语。
苏湛不由使坏,起哄道:“嫁到我们家,不就跟我们姓了吗?”
众人纷纷哄笑。
长亭面上一红,又稍纵即逝,反而扭头看着苏湛大大方方回笑道:“好啊,输了,大不了就以身相许了!我敢许,你敢要吗?”
“我去,长小亭,谁会要你个母老虎,倒贴我都不稀罕!”苏湛闹了个没脸,他对卫琬的心,日月可昭,天地可鉴!
“切,姑奶奶也看不上你那妖精脸!”
“你……”苏湛白玉般的小脸气的通红,竟然有人质疑他的脸?!
苏延淡淡一笑,旋即翻身上场,脚步轻稳,没有一丝尘土扬起,对长亭作揖道:“兰陵苏延,字伯延。”
“渤海长亭。”长亭上下打量着他,是棵好白菜,可惜是苏家的,拱不得。
苏延脸上挂着极清浅的笑容,“今日我若是输了,我便任凭姑娘处置,还望姑娘别跟我弟弟计较。”
长亭想了想,道:“你我比试,不牵扯季深也是自然。”季深,是苏湛的字。
“好,那请姑娘指教了。”苏延含笑作揖道。
长亭莫名觉得自己上了什么贼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作揖回礼道:“请教。”
还未等长亭反应过来,苏延已以迅雷之势出手,抓着长亭右手臂,他动作太快了,长亭都没来得及看到他怎么出的手,回神后准备反手还击,却已然来不及了,左手也反被苏延制住。
长亭蹙眉惊呼:“疼……”
苏延充耳不闻,将长亭按倒在地。长亭挣扎着,微微蹙眉道:“你耍赖,趁我不注意偷袭。”
“兵不厌诈,刚刚你不也是这样骗的我弟弟大意吗?”
“我……”说好的文弱书生,不擅长打架呢?
苏湛哈哈笑了起来,总算有人能治她了,“长小亭啊长小亭,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伯延哥横行齐州之时,你我还在爬山练脚程呢!”
这群混蛋,合起伙儿来坑她是不是?
苏承开口道:“伯延,快放开长亭,别失了分寸。”
苏延拉起长亭,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刚刚你说输了要如何,长亭?”
长亭一愣,随即嗔怒道:“不准你这样叫我!”
“怎么,兄弟们都叫得,我却叫不得?长亭。”苏延似笑非笑。
“你……”长亭脸上飞起两块红晕。
苏湛叉着腰,昂起头得意道:“长小亭,愿赌服输,服不服?”
“刚刚他偷袭我,不算!”
“好啊,那再来。”苏延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输了跟我家姓?还是以身相许?”
听着那轻佻的语气,长亭的脸刷的红了,一跺脚,气恼道:“你们就是拿我寻开心,我不和你们玩儿了!”便连忙转身跑开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输了可是要以身相许的。”苏延对着她的背影提醒道。
“她害羞了。”苏承惊奇道:“这丫头居然会害羞!”
苏延活动着手腕,漫不经心道:“赫赫有名的建安第三绝,这么不禁逗?”
“哥,你别听外边胡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非礼我?我可丢不起这人。”苏湛身子一抖,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
“兄弟?”苏延嗤笑一声,“可话本里说她对你一往情深,非君不可啊?”
苏湛吓得一哆嗦,“什么话本?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是他这个资深话本爱好者没看过的?
“好像是《建安春色》?”苏延回想道:“听说已经被封禁了。”
苏湛松了口气,封的好,可不敢让琬儿看到。
苏承道:“想来你是听了些外边的风言风语,不必理会,女子之间诋毁罢了。”
苏湛附和道:“是啊,哥,她就是嘴贱,我刚说把你介绍给她,她都不敢要。”
介绍给长亭?苏延一下捕捉到重点,“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把我卖了?”
“没什么。”苏湛嘿嘿笑道:“就是逗长小亭呢,她明年就十七了,如今正急着把自己嫁出去,我之前给她挑的对象她都不满意,实在没辙,就逗她说把你介绍给她。”
苏延微微诧异,“她挺漂亮的啊,也会嫁不出去?”
“武平侯嫡女,父亲还是户部尚书。”苏承耸耸肩,叹了口气,“家世匹配的,怕落个贪图美色之名,不愿娶。家世差些的,怕落个攀附权贵之名,不敢娶。”
苏延若有所思地一笑,“那还真是高不成低不就呢……”
开头第一段致敬王尔德,改写自王尔德金句。
原文:我以为生活会是一出绝妙的喜剧,而你会是剧中一个风雅备至的人物。后来却发现它原来是一个令人反感、令人恶心的悲剧。 ——王尔德《自深深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轻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