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命案

蒋六离得最近,甚至有几滴血渍溅进了嘴里,失声尖叫。两眼一翻,结实砸在地上,两腿间还渗出带着异味的黄褐色液体。

段子殷可不会求放过他,踩住他的胸口,悬空的手一松。泣血的玉簪垂直落下,直挺挺插入蒋六的心脏,一命呜呼。

其他打手哪见过这架势,拿钱办事,可不是拿命办事,丢盔弃甲,跑的比兔子还快。

段子殷身上干干净净,滴血不沾,恢复了以往的神色,粲然一笑,“终于安静了~”

瑶琴一声娇嗔打破了诡异的氛围,“要死啊,你又用我的簪子!”

段子殷仰起头,嬉皮笑脸,“好姐姐,这次赔你十支好不好~”

“去你的吧!”

沉固安远目视着段子殷,神情复杂,既胆颤于他的手段,又莫名萌生出一种佩服。

昨夜算上今日,这么多人都不及他短短几秒的杀招。此人行事之果绝,绝非自己能比,“你...”

段子殷跨过尸体,走向沉固安远,“怎么?”

“你难道不怕摊上事,且不说蒋六,蒋宇的家世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告你个草菅人命,你该如何自处?”就凭现在来说,蒋家的势力远在沉家之上。

段子殷低声嗤笑,继而仰天大笑起来。

沉固安远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段子殷止住笑,眉眼张扬,“别说蒋家,管他什么家,哪家没个把柄在我家手上?”

“状告我草菅人命?那也得他们敢告。”

此话一出,沉固安远就知道自己问错话了,段家势力遍布朝野,岂是沉家能比拟,转而问道:“鸽子呢?”

段子殷眼尾稍稍下垂,歪头,无辜的反问,“什么鸽子?”

沉固安远有些迟疑,难不成是玉红那儿出了岔子,鸽子压根没到段子殷手上?下意识寻找玉红的踪迹。

正巧玉红从楼梯上下来,她可不背这口锅,“奴家昨日可是亲手将鸟笼递于段公子手上的。”

段子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个鸟啊,所以呢?”

沉固安远懒得同这人争辩到底是鸟还是鸽子,两人大眼瞪小眼,沉固安远只觉莫名其妙,“所以...给我呀。”

段子殷从袖口摸出块油纸包,余温使得油脂香四溢,在手里颠了颠,揭开赫然是条香喷喷的鸽子腿,“赶巧了,还剩下点儿。”

“你!你吃了?!”沉固安远瞧着只剩下半条腿的鸽子,脑海中倏忽回闪过方才瑶琴说的,“昨夜忽然嚷着吃什么鸟,大清早就就出门,只怕去找什么小厨房了。”

原来早有踪迹,自己竟没想到这茬,思绪整理过后,眼神瞥向鸽子的脚踝处,“那...那绑在鸽子腿上的东西呢?”

段子殷接着装傻充愣,“什么东西?”

“就是...”沉固安远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两个大男人当面还要传纸条,说出来都怪羞耻的,“哎呀,总之那个很重要!”

段子殷捏起鸽子腿,往嘴里一塞,囫囵道:“没见着,鸽子倒挺好吃。”不忘将手指上的油渍抹在沉固安远衣袖上。

沉固安远微微拧眉,将本就破了几处的袖子抽了回来,同正在处理残局的玉红借来纸笔,挑了张幸存的桌子,俯身,再次提笔。

忽觉耳后瘙痒,以为是蚊虫,伸手拍一拍,却摸到麻花状的刺挠物,转头看去,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

段子殷不知何时脑袋凑到跟前,手指分别夹住卷曲纸张的两段,贴近了比对,“画的还挺像。”

沉固安远手背捋开段子殷的小辫子,径直对上他的视线,“把人当傻子耍好玩吗?”

又忆起这几日频频被段子殷玩弄于鼓掌之中,眼底升腾起几分厌烦。

“你急什么,我又不识字。”

沉固安远锁起眉头,“你说什么?”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都没觉得这话是真的。

“你耳朵让耳屎塞住了。”段子殷胳膊肘撑在坐桌上,身体倾斜,右小腿搭在左腿前,小拇指掏着耳朵,语气淡然,“我说,我不识字。”

沉固安远一怔,眉头愕然扬起,萦绕在心头的厌恶瞬间烟消云散,再次确认,“你,不识字?”

段子殷吹了吹小拇指,“我看你不仅是耳塞,还耳背,赶紧去治治。”

对方这么坦率,沉固安远反倒无所适从,轻抿着下唇,他的怨恨和愤懑似乎都幻化成了泡影,还生出几分愧疚。

实在不怪他,谁叫段子殷总给人种背后藏一手的感觉,谁能料到他还真如传言所说大字不识。

段子殷见沉固安远半天不说话,起身,随性几步,压胯抻腿,挑眉耷眼,“我就在你面前,你直说不就行了。”

犯得着你说?就是难以启齿所以才用写的啊...沉固安远表情跟便秘似的,故意错开段子殷的视线。

“出什么事了?”玉红适时出现,拨开二人,目光锁定尚未干透的字迹,波光流转。

顷刻明了,手拢在嘴边,轻声同段子殷说明。

玉红真不愧天上派来的救星,沉固安远感激涕零,两眼冒星,就差冒鼻涕泡了,若非玉红相助,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去。

段子殷的眼神始终不曾从沉固安远身上挪开,尤其是在玉红说完后,愈发耐人寻味,打了个响指,“想知道?”

沉固安远上下抿唇,不否认便算是默认。

段子殷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眯起眼睛,“那你求我。”

几乎是在声音落下的瞬间,沉固安远拔腿就走,然而走出没两步,耳畔陡然回响起大哥的威胁。

“你若敢欺瞒兄长,别说那姓段的,就连你也得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二哥那张怒目圆睁的脸仿佛就在眼前,用脚趾都能想到,定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不止于此,若是两位哥哥将决意把事情事情捅到太子,定会搅的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纵使段子殷这人顽劣不堪,可段他好歹是帮着表妹才当了恶人,若是真让他担下所有骂名,沉固安远心里自然也过意不去。

步伐渐缓,顿足片刻,指甲嵌进掌心,还是回首,对上段子殷那幸灾乐祸的眼神,抑制住了想要痛骂他一顿的心绪。

沉固安远双唇翁张,别说段子殷了,就连他本人都听不见,可这已极尽了他的羞耻心。

段子殷偏不看沉固安远,转头冲着玉红打趣,“你瞧瞧,沉家出了个痴儿,耳背还哑巴。”

玉红自然是不愿掺和,摆摆手,绕道走了。

沉固安远羞红了脸,又无可奈何,只得气沉丹田,猛吸一口气,“求...求...”虽说声音还是跟蚊子叫似的,可相较之前不知强了多少倍。

段子殷最擅长火上浇油,左顾右盼,“诶?谁在说话?”作势敲了敲桌子,俯身耳朵贴在桌上,“是不是你在说话?”

沉固安远额间青筋暴起,龇牙咧嘴,话跟烫嘴似的,飞快在嘴里炒了遍“我说求求你!”

呸呸两声,袖口用力擦拭着嘴唇,他恨不得把这张嘴给扔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嗯~”段子殷微微颔首,将尾音拖得老长,脚步随之靠近,最终停在距离沉固安远一掌的距离。

屈身弯腰,目视前方,不偏不倚,头置于段子殷右肩上方,略低于段子殷头部的水平线,低声呢喃,“可是我也不清楚具体哪天诶。”

稍稍偏头,对上沉固安远瞳仁震颤的双目,扮作可怜相瘪瘪嘴,“怎么办呢?”

疯了,真是要疯了,沉固安远崩溃的闷头低笑,抛下句“你赢了”,转身离去,这回再也没有了顾忌,步伐愈快。

先胡乱编个日子,拖住两个哥哥,再想法子去别处打听。若这消息是假的,那就认命吧,大不了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耳朵忽觉异物感,步履不停,伸手探去,竟是条卷起的小纸条,不知何时被人夹在了耳尖。

疑惑展开,三个娟秀的大字映入眼帘——“十七日”。

凝视片刻,沉固安远将纸条揉成一团攥进手心,这人竟又骗了自己,分明识字,回眸怒视段子殷,一切尽在不言中。

段子殷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的确不识字,所以找瑶琴帮我看的,这也是她写的。”

照他这番说法,打从开始他就知道沉固安远此番前来的目的,然而却故意装作不知情,肆意戏弄,不还是骗人么。

沉固安远冷冷撂下句,“你走的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此两不相干。”不等段子殷回应,绝尘而去。

段子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没听见。

霎时间风云变幻,天际乌蒙,雷声闷滚作响,空气中多了几分湿润。

经过百花楼这么一折腾,时间也耗得差不多,等沉固安远到家时,天已然全灰了,平日里顶破天守门的不过二人,今日却莫名多了四人。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正欲询问看门的家仆出了何事,那人却低头回避他的眼神。

四人霎时一拥而上,将沉固安远团团包围,“对不住了,小少爷。”

虽说晚了些,分明还没超过时间,正正好,沉固安远没有挣扎,十分配合的被几人架住,“你们是二哥派来的罢,让我亲自同二哥去说明,我已有答复了。”

众人仍是沉默,无人回复,诡异的气氛让沉固安远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时间,惹得哥哥们不快了。

忐忑不安中,被架至庭院,刚跨过门槛,侧方劈来一道爆呵:“孽障!”赫得沉固安远一颤。

四人齐齐松手,沉固安远身体瞬时失去重心,跌撞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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