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帮手

段子殷食指指节勾住沉固安远的腰带,轻飘飘将人带了回来,勾唇一笑,“还不谢我?”

沉固安远急忙抬起手,长袖挡住眼睛,压根不敢看段子殷的脸,生怕忆起昨晚的梦魇。

半晌,不知为何,沉固安远竟然生出一种错觉——有匹马在身边。不对劲,十分有百分的不对劲。

不仅是因为鼻腔里钻入了股马草味,耳边竟还隐隐约约能听见马喷气。

试探的放下长袖,对上一双睿智又无辜的马眼,马嘴里还咀嚼着马草,脸上就差写着,“我是被绑架了”。

沉固安远难以置信看向段子殷,“你怎么把马弄上来的,你疯了?”

段子殷俯身,从马嘴里抢走半截马草,上下晃悠逗弄,“可别赖我身上,这是它自己飞出来的。”

沉固安远真是被气乐了,“那我想请你赐教,它没有翅膀,怎么飞上天的?”

马匹怨念的瞪着段子殷,它若能开口说话,定会说,“老子不是狗!”

段子殷见这马不上道,顿觉无趣,用马草抽了两下它的脸,这才将马草塞了回去。

直起身体,左手叠右手,右手叠左手,“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

两手齐齐往上展开,摊开在身侧,视线在马棚和屋顶之间划了道弧线,头部也跟着摆动,“就这么飞天咯。”

沉固安远实在是被这人胡说八道的功力雷得不轻,“那我倒是问问你,它怎么下去?”

段子殷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丝顽劣,“这还不简单~”抬脚将屋檐踏碎。

一人一马瞬间失重,跌落在草垛上。动静之大,瞬间惊动四方,人群皆被吸引了注意力。

沉固安远手忙脚乱站起身,仰头探看,残檐之上,哪还有段子殷的影子,暗道了句“该死”。

伙夫拿着火把,首个赶了过来,也不顾沉固安远的解释,高声叫喊,“来人啊!有贼啊!”

顷刻间,“有贼啊!”“抓贼啊!”口口相传。

沉固安远又不是个傻的,这种情况被逮住了,有十张嘴也难说清。

飞身上马,压低身体,右手缠紧缰绳,“驾!”左右横跳,总算绕过不断赶来拦截的人群。

多亏是晚上,又在马厩中,光线不好,并没人看清楚沉固安远的长相,不然又是一桩笑料。

几番折腾,终于到家,沉固安远胡乱洗漱了下,累得往床上一趴,沉沉睡去。醒来已是次日午时,距离和哥哥们约定的时间只差了两个时辰。

按道理来说,鸽子应当早回来了,这儿都不见踪迹,要么玉红那儿出了岔子,鸽子没到段子殷手上。

要么就是半路被人射下来了,再者就是段子殷那出了问题。可无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眼下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去找段子殷。

咬牙跺脚,再怎么厌烦唾弃,该去还得去。

马蹄声急促,疾驰而过,顺势刮起阵阵秋风,不少人被吸引,循着马奔走的方向打量。

才至百花楼门前,迎面飞来个翻滚的木椅,沉固安远勒紧缰绳,大腿发力,使得马往后撤了几步,堪堪躲过。

还没完,更多桌椅被相继扔了出来,里头不时传来打砸声。紧接着便是姑娘们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相继叫喊着跑了出来。

沉固安远随手将马置于一旁,挑了个略显镇定的姑娘,上前打听,“出什么事了?”

“昨夜那个闹事的又来了,还带了什么...总之还带了一大帮人,进来什么话都不说,又打又砸的。”

沉固安远心头一紧,按理说昨日玉红都搬出了段子殷这尊大佛,蒋六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来寻是非才对。

除非...有别人给他撑腰。

若是有旁人给蒋六撑腰,以那蠢货的性子,还真什么都有可能干的出来。

匆匆道谢,沉固安远抻夺片刻,此番上前定会惹上麻烦,可昨日自己也出手教训了那蒋六。

若他把这事算在姑娘们的头上,岂不是让旁人做了替罪羊?此事沉固安远断然过意不去。

再者,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欠了段子殷帮表妹传音之人情,此番相助,也算还了人情。

下定决心,沉固安远顶着人流和横飞的物件,朝里走去。

百花楼里的人散了大半,余下也大都是些蒋六带来的打手。蒋六浑身缠着纱布,像条大肥虫子,格外醒目。

玉红为首,几个稍显年长的女子毫无惧色,挡住了去路,“不知六爷此番前来,如此手笔,欲意何为。”

“少装蒜!我说了我定会找你们讨回来的!”蒋六一张嘴,露出只剩半截的门牙,不但没有半分威慑,还显得十分滑稽。

瞬间又换了副面孔,包成鬼样都不妨碍鹌鹑似的缩着,冲他身旁锦衣男子卑躬屈膝。

“堂哥,就是这帮妮子,昨夜不仅伤了我,还凭着段少爷的威风来压我。”

锦衣男子昂首,垂下眼帘,三角眼仅露条缝,满是不屑,“你昨日说的那个女人是哪个?”

蒋六扫了眼,拱手弯腰,讨好笑着,“好像不在这里头。”转面立起眼睛暴呵,“怎么没瞧见那个叫阿刁的!今日我非带她走不可!”

玉红福身行礼,腰身却不曾弯下半分,“六爷,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呐。”

蒋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指指点点,“堂哥你瞧,她又在威胁我。”

锦衣男人招招手,示意打手们将人抓起来。

沉固安远人都飞出半里地了,楼上“砰”的一声响,硬是把他扯回了暗处。

姿色绰约的女人推门而出,两扇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后撞击墙壁又回弹,一声娇喝,“我看你们谁敢!”。

满头珠翠震颤,扫视全场,震慑住了打手。

蒋六眼神色眯眯的,直往女人雪白的膀子上瞅,“哟,这不是头牌瑶琴姑娘么?”

瑶琴倚在围栏上,一改往日的媚态,“二位爷,听奴家一言,赶紧走。”

身后冒出个脑袋,“瑶琴姐姐,段公子到底哪儿去了?”

瑶琴纤纤玉手理着鬓发,“啧,别提了,昨夜忽然嚷着吃什么鸟”

“大清早就就出门,只怕去找什么小厨房了。”

鸟?什么鸟?沉固安远虽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到底没往心里去。

蒋六两眼放光,指着瑶琴身后那人,“她!就是她!”

“堂哥!她就是那个阿刁!”

锦衣男子皱着眉,“都愣着干嘛?怕她个弱女子?”

瑶琴嗤笑一声,低眉玩弄着指甲,“若是段公子回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锦衣男子早有应对,满心鄙夷,“笑话!家父和丞相大人可是同僚,我与段公子,日后也是同执朝纲,岂容你们置喙?”

“反倒是你们这帮贱籍,有何资格提段公子。”一脚踢在离他最近的打手后腿上,“蠢货,上啊!”

打手们总算动手,只不过刚攀上玉红的衣角,便被沉固安远反手振开了,示意玉红等人上楼躲避。

蒋六甚是烦躁,心道这些人,怎么跟蝗虫似的,没完没了,“你又是哪儿来的?”

沉固安远护送玉红等人上楼,挡于楼梯口,拱手作揖,“在下沉固安远,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锦衣男子斜眼嘲讽,“原来是那个大名鼎鼎,丢了未婚妻的丧家犬。”

沉固安远汗颜,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必理会。”

一声令下,沉固安远和打手们扭打在一起。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还各个手持利器。

更何况沉固安远仅凭一双手,片刻衣物便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好在是并未伤及皮肉。

眼看愈发劣势,阿刁从楼上探出身子,双手捧着长剑,高高抛下,“接着!”

沉固安远踢开两个挡道的,只手接住剑柄,将剑鞘顺势甩出,飞砸至旁人头上,“多谢”。

剑刚出鞘,瑶琴稍有些颤抖的声音准确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段公子,他来了。”

蒋六脸色有一刻发青,环顾四周,见没有段子殷的身影,放松了下来,“你以为你玩狼来了的把戏我们会信?”

沉固安远也没看见段子殷,想来可能是缓兵之策,架起剑,准备迎击,然而却在对手的瞳孔中捕捉到了几分异样。

下一舜,头顶一沉,持续不过半秒,手中的银剑轻轻往下勾勒半圈,飘扬的披帛迷眼。

来人踩着沉固安远的头,接踵踏上沉固安远的剑,最后稳稳落于沉固安远身前,如履平地。

...?沉固安远后知后觉,眉毛抽搐,这人什么意思呢?把自己当成踏板了?

若非此时面前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早开口骂人了。

阿刁好奇询问,“瑶琴姐姐,你怎么提前知道段公子来了?”

瑶琴眼神飘忽,手悄然抚上发间的珠翠,话语间透着几分阴森,“因为,我少了一根簪子。”

锦衣男子一改先前的鄙夷,正了正衣襟,拱手微笑,“见过段公子,在下是光禄寺卿之子,蒋宇。”

“前些日子家父还同令尊同游诗会,特令与阁下往后”

与此同时,玉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沉公子!快拦住他!”

沉固安远正想问拦住谁?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粘稠的血液顺着玉簪缓缓流淌,“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

瑶琴瞬间回神,一把捂住了阿刁的眼睛,手指并得紧紧的,生怕漏一点缝,怨怼道:“总这样,也不提前说声。”

玉红意识到为时已晚,深深叹了口气,这回又没能拦下来。

蒋宇鼓睛暴眼,嘴巴大张却无半点声音,随着“噗呲”玉簪从他太阳穴整个拔出,血液喷溅,僵直倒地。

段子殷双眸翻腾着嗜血的猩红,满脸厌烦,“聒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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