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很烫又很苦,宋闻璟硬是耐着性子喝完了。
小皇帝见汤药见了底,立马拍拍屁股蹦蹦跳跳地走了。
后面接连几天,王府没了小皇帝的身影,宋闻璟耳边也清净了不少,在屋里闷好几天病也养好不少。
但这几天的养病也把宋闻璟闲坏了,本想和下人们聊几句,那些下人们总是匆匆搭几句话就急着下去,打发时间想看点闲书吧,谁知奸臣家里一本杂书都没有,搞的宋闻璟都有点自闭了。
更不巧的是,昨晚又下了一场新雪,宋闻璟刚打开窗子,便看着一堆纯白还未沾染土渍的白雪顺着对面的树枝吹落下来,这又破坏了宋闻璟出门的期待。
“大人,现在外面冷的很,您的病才好,还是不要开窗了。”
“香凌。”宋闻璟回头看向刚刚走进来的那个小丫鬟,这几天宋闻璟和说过话最多的就是这个丫鬟,听闻这丫鬟曾是奸臣亲自捡回来的,感情甚是不一般,“这雪怎么下的没完没了,前几日下的雪还未化完,怎么昨日又下了。”
香凌笑笑:“大人,现在是冬天,下雪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宋闻璟皱了皱眉,忍不住叹口气。
香凌走向前将窗子重新关上,笑道:“大人也觉得闷吧,要让奴婢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奴婢也受不了了。”
宋闻璟坐下,有些堪忧道:“可姜老不让出门,说本王下一次出事,他就不救本王了。”
“哈哈,怎么会?”香凌开玩笑道,“大人,奴婢觉得大人变了,变得越来越胆小,从前大人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在怎么还怕起人来了。”
“是吗?”宋闻璟正了正神色,假装正经道:“那本王现在是不是变了很多?”
香凌点点头:“最起码不会乱发脾气了。”
宋闻璟笑笑:“因为本王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曾有高人指点,让本王想通了很多。”
“真的吗?”香凌一脸认真好奇地听着宋闻璟胡说。
“那是真的,他还告诉本王哪里有金矿,哪里有银矿,还说本王死后能飞升成神。”宋闻璟一本正经地说着,香凌却忍不住笑起来,揭穿他:“大人,你说的好神啊,可奴婢怎么觉得大人跟被骗了一样。”
“如果这样的话,被骗了也挺好啊。”宋闻璟笑笑。
香凌怔了怔,“大人,怎么会呢?大人从没被骗过,也没人敢骗您。”
宋闻璟想了想,“好像也是。”
香凌“哈哈”笑了两声,随后端起旁边放凉的药碗,说道:“大人先把药喝了吧,等会去后院看看新开的红梅吧,正好去解解闷,别闷坏了,大人种了这么多这几日也不曾去看看,白白荒废了那么一片好风景。”
宋闻璟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哪种过什么红梅,他只种过绿油油又矫情的菜,后来反应过来,连忙答应下来,反正也是闲的没事,不如多出去看看。
香凌笑了笑,随后又将宋闻璟全副武装起来,生怕一阵风又将自己大人吹倒了。
王府后院很大,嫣红的梅花挂在枝头争奇斗艳,好似都要争抢每个人的目光,宋闻璟还未至后院,一阵清幽淡雅的梅香便早已萦绕在鼻尖。
看到如此大阵仗的梅花林,宋闻璟才明白说中说奸臣爱梅之狂,根本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家都种满梅树。
宋闻璟看着这一大片地方,第一个想法就是能种好多东西啊,好想把自己的实验田搬过来。
两人没待很久,香凌折了两支开的正艳的梅花拿回去插瓶,宋闻璟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些困了,可没等闭眼,一阵冷风从窗口袭来,紧接着,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眼前,刚积攒起来的睡意顿时消散。
“谁?”
黑影跪在他面前,低声回道:“大人,属下裴夏。”
裴夏,书中曾说这位奸臣在私下培养了一支打探朝政中各种事的死士,而面前的这人便是奸臣亲自从那一支死士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并让其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贴身保护。
奸臣能站在这个位置,除了手段狠辣,还有这些人的帮助,只要奸臣下了令,那人根本活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所以朝堂中站队的官员几乎都偏向在奸臣。
无论是**裸的危险,还是权力的压制,奸臣总是独占一头,地位无人撼动。
但有异心的官员也不在少数,比如这一次的王府刺杀,王府戒备森严,死士众多,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总有不怕死的人敢向权威挑战,而奸臣也不可能没有戒备,站在风口浪尖的人怎么会轻易被叫人暗算推入水中?
除非那人是奸臣的亲近之人,或者有把握相信的人。
宋闻璟也开始对此人好奇起来,他问裴夏:“可有抓到刺客,查出是谁吗?”
裴夏摇摇头:“属下无能,抓到的几人闭口不说已经服药自尽,剩下的都跑向……”
宋闻璟抬了抬眼,不解道:“去哪了?”
裴夏顿了顿,随后低声道:“朝皇宫的方向跑走了,属下去追,几人绕绕弯弯想甩开我们,几人看我们缠的紧最后在皇宫境内失了踪迹。”
“什么意思?”宋闻璟突然又想起小皇帝来了。
裴夏连忙低下头请罪:“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现在就去领罚。”
说罢,裴夏站起身又行了个礼便准备退下,宋闻璟却摆了摆手叫住了他,“等等。”
裴夏回头,转身问道:“主子可还有别的事吩咐?”
宋闻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随后问道:“小皇帝现在在干什么?”
裴夏回道:“以往现在应该在跟着许太傅读书,但前几日许太傅被辞后,陛下去封了柳家二公子柳溪任太傅一职。”
“柳溪?”没怎么听说过。
裴夏默了默,说道:“柳尚书柳山大人家有三位公子,大公子柳江喜舞刀弄枪,善读兵法,刚入军营不久便升了校尉,三公子柳清更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创作的诗书字画价值千金,让不少人慕名而来,反倒这位柳二公子喜胭脂水粉,流走烟花柳巷,是个空壳花瓶。”
“陛下年纪小,玩性大,会被这样的人吸引也不足为奇。”
宋闻璟听着裴夏解释了这么多,心里却还是在想刺客一事,如果小皇帝现在想杀他,其实根本没能力跟他对抗,再说书里的小皇帝进程也没这么快,只能说是凶手另有其人,而且幕后指使选择嫁祸给小皇帝,势必会引起奸臣的猜疑,而最终的结果,轻则两人离间,奸臣还是把持朝政,重则两人现在就相互对抗,而幕后指使必定会站在小皇帝一旁打压奸臣。
宋闻璟想着,朝堂里还会有谁能跟他分庭对抗。
“主子?”裴夏小声叫他。
宋闻璟回过神,“你现在陪我进趟皇宫。”
裴夏点点头,“是去搜查刺客的下落吗?”
宋闻璟道:“去看看小皇帝。”
……
裴夏应下,连忙换了身便衣后随宋闻璟去了皇宫。路上,昨晚落下的雪已经被人扫了起来,宋闻璟掀开帷幔看着马车外银装素裹的景象,心里却怎么也欣赏不起来,现在书中的剧情不知为何越来越偏离,而自己却深处在危险漩涡的中心,腹背受敌。
“主子,到了。”
裴夏的叫喊声将宋闻璟拉回,宋闻璟在裴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主子,属下在这里等你。”
宋闻璟看了看他,随后掏出自己的令牌道:“皇宫境内戒备森严,那些刺客断不会暴露自己,也不会再回去,现在皇宫是他们唯一的留存之所,你现在拿着我的令牌去皇宫境内私下排查,但必定不要打草惊蛇。”
裴夏点点头,接过宋闻璟手里的令牌,一个起跳便落在皇宫旁的墙头上,再下一秒便直接在眼前消失了。
宫门前,宋闻璟裹了裹衣服最外面厚实温暖的披风,随后抬步朝向皇宫境内走去。
小皇帝没在寝宫,宋闻璟便问了问伺候在小皇帝旁边的宫女,才知道小皇帝今天一早就跟新上任的柳太傅走了,至于去了哪,她也不知道,也不敢打探。
宋闻璟随之也不再继续深问,毕竟小皇帝有这么爱学习的积极性,实在难得,不禁让宋闻璟放下心来了。
皇宫境内,宫女太监来来往往,走在宽阔的道路上也不觉得拥挤,宋闻璟看着眼前宽宏街道,踏过一个又一个嫣红大门,这才感受到在古代当官的快感。
“哎,你听说了吗?宫里好像又进了几个新人。”
“我听前面那些人说,是好几个美人,说是柳太傅亲自带来的,说是给陛下教书用。”
“啊?这……”
“哎哟,陛下都多大了,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日子,万一哪个美人入了陛下的眼,封妃封后都有可能,只是我们怎么就没有这种运气。”
“好了,别想了,咱们快扫吧,一会儿打扫不完可就没午饭吃了。”
两个小宫女拿着扫帚一边嘻嘻哈哈地搭话,一边低着头扫着地上的雪。
宋闻璟站在远处,听着两人交谈的声音,忽地想起了什么,向前走进温声问道:“陛下现在人在哪?”
眼前的两个小宫女几乎在转身的同时两腿一弯双双跪在地上开始磕头认错。
明明他已经放缓了语气,这些人看见他还是会如同看见凶猛野兽一般,让人如临大难。
“行了,都起来吧。”宋闻璟也被吓了一跳。
两个小宫女跪在地上不为所动,生怕触怒眼前这尊大佛。没办法,宋闻璟不得不拿出奸臣的样子语气不善的开始威胁,“再不起身回话,就收拾收拾东西滚出宫去。”
话音刚落,两个小宫女便麻利地站起身,低着头站在离他五步开外的位置。
宋闻璟重新问道:“柳太傅带了人去了哪?”
“这……”其中一个小宫女支支吾吾道,“奴婢听人说是带人去了御花园,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等两个小宫女抬起头,宋闻璟只留下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虽现下是冬天,很多植物受不住严寒而败落,但御花园里却依旧开满鲜艳的花朵,宋闻璟找来时,看着园中各色各样的花朵便震惊不已,奸臣后院的梅树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冲击,不料小皇帝的御花园更胜一筹。
宋闻璟的注意力也瞬间被这些整齐开放的花朵抢夺一空,越往里走,便隐约传来一阵阵轻快悦耳的笑声。
“陛下,您抓错人了,我在您右手边。”
“哈哈哈,陛下,猜猜我是谁?”
“陛下真是好差的记性。”
宋闻璟听着声音,继续往里走,终于在一处亭子前看见了几个人的身影。
小皇帝蒙着布条混在美人堆中,像只留恋在花丛中的蝴蝶,不知该停在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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