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九第一次离开廖忘山，来到了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凡城。
抬眼望去，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沿街的铺子，有杂货铺、成衣铺、当铺、药铺等等，琳琅满目，看得小九花了眼，直觉新奇有趣。
小九在瞧铺子，沿路也有很多人在瞧他们。
确切地说，是在瞧霜华。
刚刚一路奔逃，小九早已是衣衫凌乱，看起来颇有几分逃荒的意味。
一旁的霜华，却是光风霁月，气质出尘，明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还重重摔了一跤，却依然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美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惹得路过的女子纷纷侧目。
甚至，来来往往的男子们，也频频向他投去了注目礼。
“你们快看，这位公子模样好生俊俏啊。”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出来做什么的，有没有婚配？”
“想我王麻子走南闯北，还是头一回见这般貌美的男子。你瞧他那双桃花眼，竟比城南寻芳阁的头牌——牡丹姑娘还要妩媚。”
“眼睛下面还有颗泪痣，也太迷人了吧。”
“天哪！天哪！”
……
男男女女们有的吃惊，有的感慨，有的被震撼，纷纷凑起了热闹，从四面八方围上前来，对着霜华指指点点。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霜华旁边的小九。
“奇怪，这般貌若天仙的男子旁边，为什么会站了个乞丐啊？”
“不对，看那打扮好像是个小道士。”
“衣冠不整，看着跟逃荒似的，我看就是个乞儿。”
“啊，那乞丐瞪我了！”
……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对着俩人评头论足。
“你才乞丐呢，你们全家都是乞丐！”小九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几次都差点发作，准备举起手里的桃木剑，把这帮闲言碎语的人统统赶走。
霜华用眼神示意道：“别理会他们，往前走甩开他们就好。”
可这帮人岂是那么容易甩开的。
大周朝民风相对开放，不管是街边的大爷大娘，还是尚未出阁的女子，贪慕美色的男子，都来围观霜华，将俩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位大娘原本是带自己女儿出来与别人相看的，不承想，女儿对霜华一见钟情，含羞带怯地缠着她娘替她去问霜华是否婚配，愿不愿娶了她？
大娘壮着胆子，红了张老脸走上前去，刚准备开口，被一位策马而来、气势汹汹的胡服女子惊扰得后退了几步。
“谁那么大胆，挡住了本小姐的路？”胡服女子用马鞭猛地抽打着骏马，一路飞驰，尘土飞扬，丝毫没有停马的意思，吓得人群纷纷退向两侧。
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纵马奔驰到霜华面前，一个急停，骏马前蹄猛地扬起，嘶鸣震天。
众人慌忙退后，惊魂未甫。
霜华却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微微侧身，步伐从容，准备直接绕道而行。
“慢着。”胡服女子冲着霜华叫道，“是你挡了本小姐的路？”
霜华悠悠转过头。
胡服女子柳眉杏眼，生得很有几分标致。
她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霜华一番，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不过都是些俗物，有什么好围观的”，瞬间咽回了嘴里。面前的男子墨发白衣，姿容旖旎，却又气质出尘，冷若冰霜。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看着她，似有魔力一般，勾得她七魂掉去了三魂。
她从马上抛给他一个香囊，香囊上绣着热烈直白的鸳鸯交颈图案，热烈道：“本小姐相中你了，回去和我成亲吧。”
霜华：“……”
他蹙起眉头，刚准备将香囊还回去，身旁之人已经按捺不住地替他出口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竟敢公然调戏别人家夫君。”小九走上前来，指着胡服女子忿忿道。她一把抢过霜华手里的香囊，毫不客气地扔到地上，“你别痴心妄想，他已经定过亲了。
香囊一路滚到了大娘脚下。
大娘暗戳戳地踩了一脚，把香囊给踩扁了；大娘女儿跟着也踩了一脚，把香囊直接给踩破了，里面的花瓣洒落了一地。
“哪来的小乞丐，竟敢破坏本小姐的姻缘！”看着被踩坏的香囊，胡服女子面露凶光，扬起手中长鞭，狠狠抽向小九。
那一鞭甚是狠辣，若是普通人，恐怕会去了半条命。
霜华立马移步，上前护住小九，一手抓住呼啸而来的长鞭，手心里沁出了殷红的血珠。他目光坚定道：“我已有婚约，还请姑娘自重，勿要伤我道友。”
“听到没？他已经有婚约了。”小九趾高气扬地冲着胡服女子喊了一嗓子，又对围观的人作出驱赶的姿势，“都散了都散了。”
大娘对女儿无奈道，“囡囡，不是娘不帮忙，人家已经定亲了，咱们还是正常去相看李家的公子吧。”
女儿狠狠跺了跺脚，哭哭啼啼地用帕子掩面跑了。
胡服女子仍不作罢。
面前的男子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越是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她泼辣一笑，“你既有婚约，那我就只能强抢了。”
“强扭的瓜不甜。”小九提醒道。
“甜不甜，得自己啃一口才知道。”胡服女子伸手要来抢霜华上马。
小九冲着胡服女子的马扔了一把炸花炮。
“噼里啪啦”的响声，吓得那马儿惊慌失色，鬃毛竖起，身躯紧绷，如离弦之箭一般嘶吼着狂奔起来。
无论胡服女子怎么拉扯，都无法停住马飞奔的脚步。
发了狂的马也惊吓到了周围的人群。
大家四散奔逃。
趁乱之际，小九拉着霜华的衣袖，带着他迅速躲开了拥挤的人群，逃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一名当地的恶霸正带着手下，在巷子里围堵一个良家姑娘，欲强行不轨之事。
姑娘的嘴巴被恶霸用布条堵住了，藕荷色的上衣已经被扯开了一角，露出了雪白的香肩，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然而，当唇红齿白、美若仙人的霜华出现在巷子里后，恶霸和他的手下们，眼睛一下子都看直了。
“真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恶霸指着霜华道，“快快快，先别管那姑娘了，给我拿下这个绝世大美人。”
恶霸的手下，几个彪形大汉立马又冲着霜华围上前来。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把主意打到我家霜华的头上。”小九义愤填膺，挥起桃木剑，带起一阵凌厉的罡风。
修习仙法多年，小九的剑术对付妖怪不一定占到便宜，但对付几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没多久，她就将恶霸们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小九将角落里的姑娘扶起身来，扯下她嘴里的布条，准备好言好语地安慰几句。
之前她在话本子里读过不少闺阁女子遭受恶霸欺辱后，为了保住名节自杀而亡的故事。虽然她对此嗤之以鼻，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万一面前这个姑娘也想不开……
小九还未开口，姑娘已经跪在了他们面前，行礼道：“多谢恩公相救之恩，民女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多么熟悉的桥段。
小九不禁笑了，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诚不欺我。
“姑娘，其实我是……”小九抓耳挠腮，有些难以启齿。
她得好好酝酿下要如何拒绝眼前的这位姑娘，才能减少对她的打击和伤害，却见她对着霜华连连磕头，“恩公，您就答应了民女吧。”
小九：“？”
你是不是认错了恩公？
“不必了。”霜华都不细看她一眼，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那我就为奴为婢，一生侍奉在恩公左右。”姑娘凑到霜华跟前，用如秋水般的美眸，含情脉脉地看向霜华。她知道自己小有几分姿色，想让霜华看清楚她的美貌。
“不需要。”霜华垂眸，不为所动。
那姑娘还不死心，冲上前来，抓住霜华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名节不保，现已如丧家之犬，无处可去”，欲做最后的纠缠。
霜华拂袖，毫不客气地甩开了她，冷声道：“姑娘，救你的并不是我，我也不需要任何奴婢，如若再做纠缠，休怪我不客气了。”
妩媚的桃花眼里，突然出现了凛冽的冰寒之气，原本带着磁性的男低音里，透着令人刺骨的冰渣子味，吓得那姑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后退了几步。
她不敢再做纠缠，跪在地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抽抽搭搭起来。
看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小九觉得霜华委实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但心下似乎又是松了一口气，若霜华真的留下了那个姑娘，这一路恐是会生出很多麻烦，还是不带这么个拖油瓶比较好。
思前想后，小九觉得，都怪霜华这厮美得太过招摇，一路招蜂引蝶的，害得他们老是被人盯上，横生事端。
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小九果断带着霜华走进了一家百货铺，准备找一个可以掩面的物件，把他那张俊脸遮住。
她在一堆面纱里面挑来选去，很快便寻到一块纯白色面纱，纤细柔润，看起来如烟似雾，仙气飘飘，与霜华的气质极为相称。
小九一脸庄重地对霜华道：“男子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接着，她举起面纱，在霜华面上比划了一下，果然能将他的美貌遮住大半，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今日起，你出门便戴上这面纱可好？”
霜华：长得太美，难道是我的错？[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人面怪妖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