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叶子被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砸下来带起的风卷到空中,又纷纷扬扬落下。
烟尘渐渐散去,那掉的影子竟是个云族。
萤帆:“哎呦喂,这不得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紧逼而至,张着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口中还喊着:“狗奴才,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双手紧握成拳,对着地上的云族狠狠砸去。
地上的云族连忙翻了个身,趁着那人的拳头砸在地上的间隙,立马扑闪翅膀飞了起来。
此时才能看到他的一张脸,居然是之前带众人进城的云棠。
云棠也认出了周遭的几人,但他可一点没指望这几个人会出手帮他,耳朵听着那要置他于死地的族人一口一个“狗奴才”,他忍无可忍地咬着牙道:“族长决定和锋机国合作,我只能听族长的命令,我有什么办法?”
眼见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涉及到云族内部的秘密,木离从地下悄悄露出一个头,窝在院子的角落偷听。
追着云棠下来的云族名叫云墨。
他盯着云棠,拳头被他攥得“嘎巴”作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蠢货一天到晚没脑子地支持族长的决定,他现在才彻底昏了头!我们的孩子为什么飞不起来?还不是那些人下的毒!”
云棠脸色有点难看,因为他根本打不过云墨,只能试图跟其讲道理:“你没有证据证明孩子飞不起来是因为人类啊!”
云墨丝毫没有讲道理的意思:“我的直觉就是证据!”说完,他又像饿狼一样狠狠地扑了上来,一双手像玉石般全部化成了白色,直直抓向云棠。
云棠面色苍白,正准备继续逃窜,一道蓝色流光倏地飞过来,径直撞上了云墨的双手,生生将其逼退。
那流光缓缓悬浮在了云棠的面前,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竟是一把由水凝结而成的刀。
云棠倏地转过头。
秦澜站在屋顶上,正含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笑看着他:“我救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如何?”
云棠的目光在那柄水刀和云墨的脸上来回扫了几个来回,还是勉强应承下了:“成交。”
他纵使对族群万般忠诚,那也得留着命才有机会。
成交两个字刚刚落下,秦澜动了。他高高跃起,借着地势高的好处,位置竟比那云墨还高上半分。
水流在他身边快速流动,顷刻间化成一刀一鞭,一上一下地冲云墨刺去。而他自己伸手一握,又是一柄水刀出现在手中,直指云墨的胸口。眨眼间,就凭一己之力形成了三面夹击之势。
云墨双翅一震就欲后退,谁知背后突然长出了数米高的藤蔓,密密麻麻的枝丫交织在一起,竟然活生生堵住了他后退的路。
他想破头也想不到为什么局面突然变成了四面楚歌,只能硬着头皮准备朝看起来最没有攻击性的水鞭冲去,想要将其破开。
谁知道那水鞭比蛇还要灵活,见他扑过来,反而绕开了几分,跟长了眼睛似的,和他错身的瞬间拉长成了一条长长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将他那一对翅膀给捆了起来。
云墨:“不是?!”
他的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虽然肩胛骨上还生有第二对小型翅膀,但这对翅膀似乎只是当初云神造人时自己的喜好一般,除了装饰其他毫无用处,万万不能支撑他飞在空中。
云墨真如断翅的鸟儿一般,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在脸部着地后,云墨气得肺都快要从头顶蒸发出去了,他一用力,正准备翻过来破口大骂,结果一转脸就对上了一把尖利的水刀。
那刀明明是柔软的水凝成的,此时却犯着凌厉的冷光,离他的鼻尖仅有半寸远,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他的脑袋捅出个窟窿来。
深秋的夜晚,云墨却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点气也从恐惧中狼狈地滚出去了,消失了个没影。
见这天上的老鹰被吓成了落地的鹌鹑,秦澜面无表情地收起了刀。
萤帆早已降落在东方落身边——他对灵能一窍不通,还是能不飞就不飞——就听见东方落一句:“哇,好帅啊。”
萤帆一脸的“我就知道”,看了东方落一眼。
云棠没想到战斗结束得这么迅速,整个人悬在空中呆呆看着。
偷偷唤出藤蔓堵住云墨后路的木离也从角落里钻了出来,默默挪到了秦澜身边。
云墨看见木离,一下便认出对方是木族,当下又破口大骂道:“是你!该死的木族,那藤蔓是你弄出来的!”
话音未落,捆住他翅膀的水绳猛地一紧,勒得他双翼像是要断了似的疼,当下立马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云棠落在地上,缓缓收了翅膀,表情复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云墨。
云墨恨不得用眼神吃了云棠,愤怒地转过脸去,不愿与其对视。
云棠收回视线。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秦澜想弄清楚的到底是什么,刚张开嘴准备说,就被秦澜打断了:“等一下。”
云棠百般不解,就见秦澜复又约上屋顶,将还站在上面看戏的东方落给带了下来,将其放在地面上时,才看了云棠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云棠的视线在东方落和秦澜之间打了个来回,开口说道:“云族和锋机国谈和的时间并不长,仅有数年。当年尚未谈和之时,因为云族背生双翼,实在太过显眼,一旦出现在人类视线中,就会被各种武器攻击,长此以往,我们只能靠飞下来抢了就跑的方式,来获得吃食和衣物。”
地上的云墨似乎很不满云棠将这些事说与外人听,整个人都绷紧了,活像一根被五花大绑的棒槌。
云棠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族长就生出了下来和锋机国谈判的心思。族里大部分人都支持这个决定,但也有小部分人反对。”话及此,他瞄了一眼云墨。
云墨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懦夫!”
秦澜懒得搭理他,状似无意问道:“然后呢?”
“然后和谈成功了,但我们只被允许在这金鳞城活动。”云族低声说道。
秦澜倏地嗤笑了一声,云棠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他,不知他为何发笑,就听秦澜淡淡地问道:“所以你和我们说的什么锋机国对异族友好,以及两点以后不准出城,都只是想把我们扣在金鳞城的借口罢了。”
云棠整个身子一僵。
“还真是聪明,这云族族长不让你来做,真是委屈你了。”秦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继续说。”
云棠出了一脑门的汗,就怕这生猛的海族一个不高兴就当场把自己给劈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族出生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都飞不起来。当初就不同意和谈的族人坚持认为这是和人类合作造成的,闹的更厉害了。”
“从那之后,两派之间斗争越来越激烈,甚至几次都大打出手。就连族长也管不了他们。就在昨天还在族里面打起来了。”云棠叹了口气,“谁知今天,金鳞城内突然动乱。不同意合作的族人终于撕破了脸,彻底反了。”
“你们云族的孩子可正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啊,”萤帆若有所思道,“你们只顾着争个对错,那些小孩怎么办?”
东方落很及时地接了一句:“哎呀,想想就可怜。”
他轻轻皱着眉,说得十分诚恳。秦澜没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生出一种想要“碰他一下”的冲动。
对于风里来雨里去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的秦澜来说,他也想不到多么亲昵的动作。若非必要,哪怕是碰一下对他来说都是十分新鲜的。
秦澜这边正在心猿意马的时候,云棠低声开口:“我本来就在救族人,更别说现在被挟持的人里还有我的亲妹妹。”
他顿了一下,剜了云墨一眼:“结果这人突然冲出来骂我狗奴才,还要杀我。”
云墨脸色姹紫嫣红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嗫嚅了半天没辩解出半句话。
萤帆嗤笑一声:“不同意合作是假,背地里投靠了别人才是真吧。”
云墨听了这话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小白脸,你胡说八道什么?少在这血口喷人!”
萤帆:“你急什么,我还没下定论呢。”
秦澜终于将自己的眼神从东方落脸上收了回来:“你的意思是云族里有人和起唳国合作?”
萤帆点了点头:“本来只是我的猜测,云族和金鳞城各怀鬼胎,怎么那么巧地都在今天夜里爆发了?肯定有人在其中通风报信。”
“这个韩铮先是拿了假的虎符将金鳞城的计划搅浑,再跟云族里面的部分人串通好了演这么一出戏。”秦澜语气淡淡的,“现在外面甚至还来了火族。我很想知道,这个韩铮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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