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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尘明立刻意识到他和枫禾走丢了。但他只能随人流往前走，边走边回头在人群中找那抹红色显眼的头发。

没有。枫禾不知道被挤到哪里了。周围是愤怒的叫嚣声，妖族们挤在人群中举旗抗议，呐喊声中透露着他们的不甘与不满。

穆尘明隐约听到枫禾的呼唤声被淹没在人群里，他踮起脚尖始终没有听到枫禾的身影，反倒是他是帽子遮盖不严实，从头上滑落下来，露出圆耳朵。在这一刻他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与他拉开距离。只是外围的妖族根本没发现他们的动静，还是一直往前挤，穆尘明身边的妖族不得不继续往他靠近，但依旧和穆尘明拉开一拳距离。

“保护妖族安全。还妖族最基本的权益。”人群之中有人在带头呐喊，大家附和。

走在穆尘明身边的道尔，剑眉星目，一头绿色短发侧头，看到穆尘明的耳朵，道尔的目光一滞随后冲他微笑。

道尔摇着手上的旗帜，笑着露出洁白牙齿。“你也是来抗议的吗？”

穆尘明礼貌冲他点头微笑。

道尔看看穆尘明怀中的陶盆继续道：“你真好，身为人类愿意为妖族发声。”

他把手中的旗帜分给穆尘明一个继续道：“这给你，很高兴你来加入我们。”他笑得纯真，此刻的他没有妖族闪躲的目光，是充满生命力的张扬。见穆尘明微笑接过旗帜，他笑得更加灿烂。白色的牙齿配上淳朴的笑容让人挪不开视线。

在吵闹的街上，穆尘明没有觉的妖族与人类有什么区别，他们和人类一样有独立的想法，同样有着对生存的渴望和对生命的热闹。浩浩荡荡如生命的长虹从地下城流淌至今。

“砰砰。”两声枪响后，道尔的笑容定格在午后的阳光下。他的眉心留下空洞的枪口，放大的瞳孔中带着震惊。鲜血洒在穆尘明的脸颊，灼热了他的心。穆尘明抬手去扶道尔，可道尔的身体像脱了力往下滑去。

随着越来越多人倒下，惊叫声从广场下的响起。地下城本该是承载了生命和希望的诺亚方舟，恐慌本不该存在于此，如今凝聚着太阳能运载着能量的广场上流淌着妖族的鲜血。

抗议的妖族瞬间没了主心骨，到处乱跑。穆尘明抱着陶盆，静静吃惊得看着远处的举着武器对着他们的人类。黑色的枪口是死神的镰刀，收割的着要妖族的生命。

倒下的尸体依旧温热，近距离的死亡让穆尘明的耳边嗡嗡作响，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战争。权利与生存空间争夺。鲜血染红广场的地面，鲜血殷红的让人无法直视。就像天上那抹灼热的人造太阳。

本就见惯生死，对死亡无所畏惧的他，突然心生恐惧，对人性产生怀疑，对妖族怜悯。他的脚下长出藤条，漫天藤条笼罩住枪支弹药，为妖族建立一道庇护的屏障。

那些本该很强大，对植物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却常年被打压的妖族忽然发现他们能像穆尘明一样支配植物。他们纷纷汇拢，手扶地面从地底下召唤枝条，汇聚成巨大的防弹墙。

身体的能量不断被亚多纳尔星球吸收，穆尘明有些脱力。眼前一道子弹背对枝条打歪飞向他，他来不及抵挡，眼看着小巧是子弹飞向他。穆尘明已经做好到了受伤的打算。地面上长出树干，子弹卡进树干上，留下硝烟的味道。

“穆尘明，你没事吧”

一双手拖住他的后背，他回头看着枫禾金眸中担忧。

枫禾：“这里太危险，跟我来。”枫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带他的身边，将他往外围拉出人群。

士兵举着武器喊道：“都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枪声停止，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的起到威吓作用。再没妖族敢动手与人类硬拼。一场压倒性的斗争就此熄灭。穆尘明和枫禾也再次被按倒在地。

陶盆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泥土的掉落在光洁的广场上，混合鲜血污秽了一地。

士兵看到穆尘明的耳朵，有些惊讶。“你是人类？为什么要同妖族一起游街？”

穆尘明用手扒拉干净的泥土，用陶片盛起泥土。“路上人太多，我和我的朋友刚下车就被人群冲散了。”

士兵一脸不信依旧用武器顶着枫禾的脑袋。穆尘明的心一紧，大脑一片空白。

人群中挤出一个熟悉的人脸，梁恒通看到穆尘明和枫禾两人时，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梁恒通一手握住枪口将它移开。梁恒通对那名士兵道：“这里交给我，你去检查其他人。”

士兵对梁恒通行礼离开，梁恒通拍拍他的肩膀做鼓励。待人走后，梁恒通双手抱胸绕着穆尘明走了两圈慢脸佩服。

梁恒通感慨：“他爹的，你可真有能耐，早上刚出来，下午又进去了。早知道你还会回来，我就不放你走了。”

枫禾吐槽：“运气真是差。”

穆尘明：“……”

梁恒通拍拍穆尘明的手臂，“嘚，我知道你是无辜的。该走的流程不能少，你先上一旁等我。我先去处理其他事。”

穆尘明扫过广场上蹲着的妖族问梁恒通：“他们要怎么处理？”

梁恒通面露难色，“按照老规矩，带头闹市者情节严重者执行死刑。其他人处分记过，增加工作量，扣除每月工资的百分之二十。”

枫禾立刻扑上去拽住梁恒通衣领。“他们只是想争取与人类一样平等的待遇。”

穆尘明立刻去拉枫禾，但枫禾的力气太大，又亲眼见到同族人惨死，有些受到刺激。他拉了几下仍是没把枫禾拽回来。

梁恒通咧嘴一笑，拎着枫禾的手拽下来。“愚蠢，世界的法则就是强者说了算。地下城内的妖族只能缩在犄角旮旯力里生活的老鼠。”

枫禾咬牙警告道：“说话放尊重点，没有妖族，地下城的植物都无法存活。人类也活不了百年。”

梁恒通浅浅一笑，拍拍肩膀上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嘲讽一笑。“那又如何，有本事你们打破地下城的规则。只要你们一天不反抗，地下城就会压制你们一天，直到你们喘不过气来。”

穆尘明将枫禾拉倒身后，朝梁恒通深深望了一眼。他总觉得梁恒通的话中暗含深意。

将一群人扣押在监狱中，士兵很快收拾了歪歪扭扭的尸体，并洗去地上的鲜血。广场上依旧是干净整洁，空气中闻不到血腥味，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片广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此时厮杀，它依旧是地下城的中心，无人撼动它的地位。

穆尘明在熟悉的审讯室内待了半天做了笔录才被释放。离开前他问梁恒通，“他们几天才有结果？”

梁恒通摇头叹气，“不会太久，放心吧。刚开过会议，考虑到地下城妖族太少，上面不会让他们处以死刑的。”

穆尘明淡淡点头，他知道就算领头抗议的妖族不会死，他们的生活更加不好过。不准确的说，妖族的地位比原来变得更加敏感。他很同情妖族，但这是世界上弱肉强食的自然定律，他无法改变。

穆尘明问道：“我可以明天去看看槐落吗？”

梁恒通摇头问道：“明天早上还有会议。下午吧，我去接你们。”

穆尘明：“多亏了你，那些妖族才能免除死刑。”

梁恒通五大三初的脸上多了一点拘谨。“我也不想人类与妖族闹得太僵，毕竟我们还需要妖族留在地下城养殖树木。”

枫禾微微皱眉，有点不懂穆尘明为什么向梁恒通道谢。走出联邦大门，枫禾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向他道谢。”

穆尘明双手背于身后，回头淡淡望着枫禾。“他……不是坏人。我有预感。”

枫禾冷哼一声不在说话。人类是不会共情妖族的，穆尘明也一样。想到这一点，枫禾突然有点心梗。

妖族抗议的热度被联邦压下来了。回去路上，修剪绿植的妖族都人数都少了很多，上回在车上于穆尘明对视的妖族这回也在。街上都是稀稀拉拉的人从广场上往回走，男人们说说笑笑吐槽着妖族的不自量力。说到兴头时，男人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正在为绿植输送灵力的妖族。

含禹摔倒在地，不敢与男人的争辩，只能委屈的扶着伤口移到草丛里，给男人让出更多的位置。男人得意洋洋，还想找不痛快，他抬脚想猜在含禹的腿上。枫禾看不过去了，跑上前推开男人。

男人踉跄，正想上前理论，在看到枫禾身后的穆尘明时才悻悻离开。离开前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穆尘明上前扶起妖族，为他排到身上的泥土安慰。“你没事吧？”

含禹吓得说不了话，连连摇头向穆尘明鞠躬，并快速收拾东西离开。胆小的就像一只仓鼠，逃跑的速度飞快。

穆尘明看着那道背影，枫禾的臭了半天的脸，经过这一闹剧有些缓和。

枫禾：“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还看，人都被你吓跑了。”

穆尘明被枫禾的话打断思路，他收回视线。枫禾抱胸站在他的身边，微微眯起的眼睛中带着一丝不悦。如果说跟刚才的妖族是仓鼠，那枫禾就是体型偏大的金丝熊。想到这里穆尘明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嘴角不自觉的挂上笑容。

枫禾不悦：“你笑什么？”

穆尘明抿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好看。”

天边的云朵被夕阳染红的，枫禾的脸颊有些发热。红晕从他的衣领处上色，他侧头掩盖的笑意：“我一直都很帅气。”

穆尘明点头：“嗯”

一个字，让枫禾压下的红温再次浮上脸颊，他快速走到穆尘明前面掩盖失态。“太阳快落山了，快回……家。”

家吗？有家人才是家，有人陪伴，一同回家的感觉……挺不错。枫禾勾起唇角，眉宇间的笑意不散。

翌日，穆尘明两人在梁恒通的带领下走进精神病院的大门。做了访客记录后，穆尘明在院子里看到他。槐落正坐在秋千上看着其他病危在聊天。精神病院里不分妖族和人类，统一由护士一起照顾。

在这里隔离了喧嚣，抛却了种族，玩着小游戏，笑着灿烂。这就是穆尘明最想要的小世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穆尘明由衷向梁恒通道谢，“多亏了你，让他有个好去处。”

梁恒通抓抓头发不解：“关在精神病院有什么好的。”

虽然没有自由，但起码得到了尊重和朋友的，有得必有失，只要槐落高兴就好。梁恒通抿嘴不说话。

槐落突然看到是院子外的穆尘明，他欢喜得朝穆尘明飞奔而来。穆尘明微笑，就在槐落快抱住他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被人从后背一拉，穆尘明身体踉跄，跌进枫禾的怀里。

他抬头看到枫禾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耳边是枫禾霸道不容生人靠近的警告。

“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