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达也看到了他们厌恶扫一眼。他淡淡扫了一眼将武器装回口袋，转身指令军队站岗不让任何一个人通过。

他对穆尘明有印象，那个少年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他不是来自地下城的淳朴愚钝人民。

尹达不敢对他下手，怕他是个从s区出来的富贵权贵人家。这些富家子弟从家里掏出来就为了体验生活，单纯得没边际，他们往往什么都插手最总让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一人倒下，大家都惧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纷纷后退。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往前挤，中间碰撞的人倒在地上，发生轻微踩踏。及时结局都是死，人们宁可病死，可得多日安生。几方喧闹后，他们只能妥协坐在城角边沉默发呆。时光在他们的脸上偷走了生的希望，他们如被火烧灼的大枣树在黑暗中挣扎。

穆尘明站在城墙边，静静看着他们，直到剧场落幕，他才默默往外回走。

枫禾跟在他身后双手抱脑袋看着消沉的穆尘明说：“我以为你会动手呢。”

“我能动什么手？”穆尘明淡淡望着前面的路，一脚踩进黑暗中。也许将他们隔离的地下城也是一件好事。地面上病情越发严重，让他们待在地下城，至少可以减少病毒交叉感染。即使有答案，可他心中依旧在疯狂跳跃，他第一次看到人类会决绝杀死同类。

枫禾噗嗤一笑快步跟上穆尘明道：“我知道你不是人类。”感觉到穆尘明放慢速度，他的眼中露出狡黠。他凑到穆尘明耳边小声问道：“一个人类有灵力能超控藤蔓。若不是你没有妖族的特性，我还差点以为你是妖呢。”

这是穆尘明第一次听到枫禾同他讨论身世。

穆尘明没有否认也不承认的。

枫禾继续说着心中的想法，“目前还没有听说人类觉醒灵力。我猜你应该不是人类吧。”他从侧面把穆尘明上下打量，在结合穆尘明的凝血速度，他将穆尘明归结于动物化形的大妖。那是传说在人类小说里的人物。

末世的动物无法适应环境，都已经灭绝。如果穆尘明是妖，很可能是古老强大的狐妖。至于为什么是狐妖。他把视线落在穆尘明衣领出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上。

哪有男人皮肤这么白……还经常勾引人……眼神这么勾魂。

枫禾噘嘴扭过头去，强迫自己不要太过关注他，跟在他身后撵着发丝用探究的眼神看着的穆尘明。

穆尘明走了两步，扭头对他眨眼无辜道，“你……是不是磕到脑袋了。”

枫禾扬起的笑容一下子耷拉下来，叉腰瞪眼。“你这是骂我脑子有坑。”

“诶，你真不是狐狸精？”

“不是……”

温和的身影消失在巷尾。

不能出地下城，意味着没地方买营养液的。枫禾开启了古老的省电模式。他喝了一点水，蹲在门口的墙角边晒灯光。见穆尘明端着一个新小陶盆进进出出，最后把含羞草安置在客厅，枫禾抱膝嘴里嘀咕。

“对它比对我上心。我也是棵树呢。”

“枫禾，原来你在这儿。你看我的仙人球，最近好像有点发黄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都是等泥土干了才浇水的。”张原端着碗一路跑来，气呼呼的脸上带着了一点红晕。

枫禾换了一个蹲姿，朝屋内看了一眼忙碌的穆尘明。他随意扫了一眼微微发黄的仙人球。

“你的碗下妖撮个洞。若是不把地下的水漏出来，仙人球根部会腐烂。”他抓起仙人球连根拔起，底下果然有几个触须已经腐烂。

张原恍然大悟抱着碗飞快往回跑。“你等一下，我马上拿个碗过来。”

小小仙人球看起来有些萎靡。它的触须缠绕在枫禾的指尖，似乎在表达对他的感谢。枫禾拿着仙人球将它塞进旁边的小水桶里。“真羡慕你们这些没开智的，每天就知道傻乐。”

张原欢喜的拿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盆栽回来。盆栽底下已经铺满了泥土。他欢喜得将仙人球重新种植在里面，一边开心得对仙人球的说。“球球，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枫禾：“切~”

张原鼓起腮帮子，“我会养好它的。”

穆成明听到屋外的声音走了出来，看到屋墙角外蹲着的两个背影会心一笑。他还没看到枫禾有朋友呢。他走出来果然看到张原手里的仙人球有些吃惊：“怎么还带着仙人球？不放在家里吗？”

张原端起盆栽满意看了看。小小的仙人球在新盆里更加生机勃勃。他欢喜点头，“小时候身体不好时，父母总是把我关在家里。没有朋友愿意跟我玩，我只能的对家里的石楠树说话。后来s城病毒传染，我没办法带上它。现在到哪里都要带上球球。”

而随身带是因为突发事件中随时打包离开。

张原单纯补充道：“自从有球球陪伴，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松。”

穆尘明垂眸微笑道：“养植物可以清新空气，对人类的呼吸系统比较好。”又把重新载种好的小含羞草放在客厅的桌上。

隔离第一天大家都很紧张，甚至有人四处寻找出去的道路。惊恐过后，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就像抓鬼游戏一样，每个人都猜测对方有可能是把被感染的人，恐慌后没人敢与他人多说话。

当忌惮、猜疑、恐惧遍布整个地下城时，所有的欢笑轻松都消失不见，地下城成了死城。人们不敢多吃家里的食物，生怕外面没有定期送粮，只能挨饿节省粮食。

“联邦把我们关在地下城，难道我们就要在地下城内等死吗？”

“我家里只有三天的粮食，怎么办？迟早有一天会饿死的。”

“地面上也不好不到哪里。每天有这么多人死去。至少地下城内除了老冯还没出现其他人死亡。”

下午有人躲在小巷后墙角下聊天。比起往日的欢欢笑，今日的话题变得更加严肃沉闷。

“咳，咳！大家不要害怕。咳、咳、我们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的。”徐超捂着手帕。喊着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杨凌捂起嘴，自动往旁边退让，给徐超分出一点的空间。

“徐超，你该不会是被传染了吧？”有人小心问。

被人捅破了窗户纸，杨林怒目而视。那人缩脖子小声说嘀咕了一句。

“老冯不就是之前一直咳嗽总不见好，没几天就没了嘛。我怕你也和他症状一样。非常时期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徐超眼睛瞪起，指着那人手指颤抖，气血上涌。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隐约有个结论，他的病是传染病的概率十分大。

“我什么也没说哦，我得先回去了。昨天没有睡好，我得去补个觉。”男人寻了理由就先离开了。有人离开，大家也像躲瘟神一样，找借口回家。

徐超拽进拳头拖着承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家走去。家门口的路灯已经坏了，他站在家门开，沉重的脸被黑暗遮挡，打开沉浸的大门，里面一股霉味充斥在房间里。

狭小的房间进门就看的卫生间和床。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日子也就这样了，真没意思。

枫禾间外面晒了半天觉得索然无味，灯光太暗不够辣，比日光差远了。

他进屋刚进屋看到房间里窗户口的含羞草，枝叶舒展，在窗户的微光下看起来很精神。

枫禾靠近它的枝叶，含羞草迅速收拢十分惧怕他。

“啧，这玩意儿怎么能进卧室。对着床多不好……”他端起含羞草重新放回客厅。

他坐在床边有点小小失落，最喜欢的朋友突然有了新玩具，他的心头莫名涌出危机感。

站在窗边就能看到院子里的穆尘明。他站在那里左手背在身后，抬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身上除了红色耳饰以外，没有其它装饰，全款一张脸撑着，像老年人不爱热闹。

枫禾眼中一亮，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艳红的枫叶。

枫叶红得像被染料染红过，它虽不起眼却是末世中不可多见的。

他小心翼翼八把叶子塞进被窝里，又用被子重新掖好，然后假装没事绕出房间。

“你在发什么呆呢。”枫禾靠在门框边说着。“大家都已经回去休息了，你昨晚几乎没睡，不去补觉吗？”

穆尘明收回神识。“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你要是想睡好可以去眯一下。”

那怎么行？穆尘明不睡又怎么发现他藏的小东西呢。

枫禾支吾：“……我是树。树是不睡午觉，中午是晒太阳的好时机。”他垂眸走到穆尘明身边，扭胯把他挤开，自己蹲在穆尘明原来站的地方。“睡午觉可以养精气神，你不睡可以去眯一会儿。”

穆尘明踉跄后退，看着脚边蹲坑的枫禾沉默。他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枫禾的脑袋，红色的长发卷在脖子上。枫禾以怪异的姿势在地上跳来跳去，几次故意把他往屋里挤。

他揉揉眉心，顿觉得眉心发痛。近日确实有些犯困，枫禾说的没错，他确实该确实该休息一下。

“好，我把院子打扫干净就去睡觉。”

枫禾一把抢过他的扫把，推搡着他往屋里走。“好了，你这里交给我，你去休息吧。”他卖力举起扫把把尘土扬得到处都是。“我可以边打扫边晒灯光。”

古怪，一定有猫腻。穆尘明心想着进屋一眼看到客厅里的含羞草。他进屋绕了一圈没发现异常，掀开被子看到压在被子下的一片红色的枫叶。

嫣红的枫叶带着自然的气息，小巧又可爱，平整得躺着床单上看着有些可怜。

“枫禾掉叶子了？难道树也会脱发？”

穆尘明拿着叶子超窗外望去，果然在窗口移动的黑夜。枫禾在院子里干得卖力，似乎在掩饰什么。穆尘明把叶子收入衣袖里。

他果然养不好植物。真是委屈枫禾了，以枫禾好强的性子拉不下脸和他说脱发的事，只能暗搓搓给他看叶子暗示他掉叶子了。

想到这里，穆尘明暗暗下决心给枫禾再买一批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