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许清知回去遍寻始容不见,原是他独自跑回藏楼来了,只是都回来了他怎么不进去?

看起来……倒像是特意在门外等她?思绪至此她狂喜如潮。

周边往来那么多食客,始容独独望着自己,若说不是在等她许清知自己都不信!

然而心里越是欣喜,许清知身上的动作也就愈加僵硬,她硬着腿脚、撑住背脊不敢妄动,她生怕始容没有抓稳,又叫她的袖角从他掌心滑落。

许清知稍抬眼尾观察始容的反应,他俊美的眉宇微蹙,可是在思索?

倘若始容果真是在门口等她,可是自己方才的表现太冷漠令他害怕了?

不知怎地,她又回想起始容别扭地踩着石堆爬上围墙,然后小心翼翼地翻出小院的场景。

许清知想要去看看他的衣裳,但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始容现在穿的不是昨晚的那件。

昨晚是渊黑,受皎皎夜色的映衬,始容有种惊心动魄、摄人心魂的美;今晨则为墨蓝,在煌煌旭日的照耀下,他有种近似透明的光洁在身、令人不敢直视。

这衣着变化虽微,可在许清治眼中犹如天翻地覆。

许清知冷如寒冰的面容有些松动,她轻轻地在衣袍下转动着腰身,即便是心急如焚却仍言体克制。

但始容的停顿还是过于漫长,令许清知有些不自在,如今近乡情怯的滋味也是令她饱尝。

这种情境下该说些什么好呢?许清知不自觉地皱着眉间,神情更加严肃。

有了!

许清知灵机一动,她自觉友好地微笑,试着温声问道:“始容,可是薛掌柜有交代?”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有些后悔,顿时双目发直、唇齿打颤,她紧张地盯着被始容拉着的那片衣袖。

笨嘴!这时候提薛鼎做什么?怎么就提起薛鼎了呢!

始容却未曾察觉许清知的心思,只见他闻言恍然大悟,只是眉间忧思不减分毫,竟开始咬起唇角。

始容不发一语急坏了许清知,他是有难言之隐吗?还是他记得昨晚的事,只是此刻在自己面前不知从何提起?

许清知僵在原地动也不敢,生怕打断他的思绪,她任由始容将她的衣袖攥得愈来愈紧,云锦要起褶子了,他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许清知渐渐担忧,可她情窦未开说不出什么好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词语结霜。

那些来藏楼食早茶的茶客们自两人身侧经过,在旁人看来,是许清知如丝般萦绕的视线痴迷地缠着始容,反观始容,他面色为难地将目光偏向一旁,正是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做什么!?”紧随而来的解蓝凌一声惊怒,他拽着许清知的手腕将衣袖从始容手中抽回。

果然袖角起了褶皱,许清知盯着被始容攥过的地方发呆,倘若是她的手腕被他攥在手心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摄住,脸色慢慢涨红,呼吸也逐渐急促。

许清知又想起昨晚了。

始容的双臂攀在她的颈后,他的十指扣着她后翼肩胛,每次碰撞,他的指腹便用力一分,直至深渊相拥,两人间再无丝毫空气窜入。

她此刻似乎依然能感觉到始容的指尖留在她后背上的感觉。

许清知痛苦地闭上眼睛,真是疯了。

光天化日、人影憧憧的,她竟又想起这档子事。

许清知努力地睁大眼眸望向始容,只见始容的手骤然落了空,他正怯生生地将玉指拢回掌心,然后送入衣袖。

始容眸中珠光悬动、眼睫微颤,他咬着绯红唇角颤声道:“顾公子。”

我见犹怜。

细声软语不由分说地扑向许清知似铁强硬的心头,她自诩百枪不侵的心瓣应声开裂。

许清知如梦初醒,神色肃穆,她不多问,旋身拽着始容的手腕将他护在身后。

许清知本不愿责备解蓝凌,即便她心中不快解蓝凌往日言行,可世间万事终会如云烟消散,倘若念在旧情的份上,她许清知可以忍了这口气。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

始容方才那声分明是受了委屈,许清知听出来了。

这么多年来,解蓝凌将自己抛下,她暗地里饱受委屈也就罢了,凭何他今日又对始容指手画脚!

许清知怒气骤增,她紧盯着解蓝凌的眼眸厉声道:“你这么大的威风又是耍给谁看?若是此处种种叫你不快,你便滚,哪快活你去哪待着!”

她都能等得始容酝酿措辞,他解蓝凌凭什么鲁莽打断?

许清知的目光结着雪霜瞬间将解蓝凌的满腔怒火扑灭。

解蓝凌不得许清知庇护,反而还劈头盖脸引来责骂,他的脸色一寸寸地变白,双眸无神嘴角发苦:“你费心为他辩护,他便是那人?”

许清知怎会如实相告?如今的解蓝凌似乎再无年少时吸引她的魅力,她硬声道:“与你无关。”于是主动揽着始容的薄肩,两人同步向藏楼里走去。

来往藏楼饮早茶的客人们渐渐多了,好友间的勾肩揽背并不稀奇,即便引得旁人瞩目也实在是由于始容的俊美太过招摇。

始容虽身着杂役的粗布衣裳,可孑立超然之气质却无法被平平衣物掩盖。

许清知从小在宫中见多识广,宫中能人众多,解蓝凌少年将军挺拔俊逸、国师大人清风道骨算无遗策、探花郎玉面生辉足智多谋……年深日久,宫中才貌双全之人辈出。

只是她许清知,曾经自始至终都只将解蓝凌放在心上,没想到最终却得他背叛。

直到现在,姿仪非凡、丝毫不逊色解蓝凌的始容出现在身边,后者更加温情得体,许清知心中感激与恋慕并存,再也容不下旁人。

各种情感交织心头,许清知觉得自己病了。

若不然她的思绪怎么总是飘在始容身上。

始容顺从地应着她,拽了手腕也好、揽着肩膀也罢,虽与往日相比有些亲密,始容始终未曾拒绝,只是他垂头掩面、沉默不言,此刻也不同于往日的生机明朗。

许清知扶着始容的手微微松动:他是被解蓝凌惊扰心里害怕了?

思绪至此,许清知回首狠狠地瞪了解蓝凌一眼。

但许清知缓过神来疑虑更甚,解蓝凌将两人的私会打断,她更不得知始容要说的话是什么了,她稍微有些烦恼,但仍是面无波澜地携始容步入藏楼。

藏楼内有三层,它的存续在许清知来之前岌岌可危。

那时藏楼归薛鼎同母异父的哥哥薛平掌管,眼看酒楼渐次破败,薛平意欲将藏楼出手换些银两,但薛鼎不愿,两兄弟就此渐生嫌隙。

许清知还记得她初到京城那日,正值盛暑,烈阳高晒。

薛平拿着地契、房契正要锁门外出,他神色坚决,已然是下定决心变卖地产和房产。

那日许清知只是穿了单衣就汗雨不休,薛鼎披着厚重的披风,踉跄地跪在薛平脚边。

七月流火,薛鼎却唇齿打颤,口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许清知没有听清。

当许清知向薛鼎投去冷冰冰的目光时,薛鼎也注意到了她,他视线炯炯、宛若看到了救命稻草。

那时许清知不想惹麻烦,她淡淡地敛回视线,正准备驾马离开,看来今日这藏楼不会开张,她需要另寻他处落脚。

没曾想,薛鼎却果断地提起披风跑到许清知的马旁:“这位公子请留步。”他大喘着气,稍微用手撑着膝盖。

他有病,许清知瞥了他一眼,年纪轻轻却身体不好,许清知感慨三息,随即抖动缰绳准备离开。

她不准备应答,掺和他人家事非君子所为,虽然她也并非君子,她一人清净惯了不愿与他人产生纠葛。

“公子!”薛鼎再次展臂拦下许清知的马,“公子,在下薛鼎,远处那位是我的哥哥薛平,他是藏楼的掌柜,我看您带着包裹想必是要找个住处,倘若您今晚愿意在小店落脚。”薛鼎指着身后占地面积极大但残破不堪的旧楼,“从此有藏楼在一日,公子的花销均包在我身上。”

便宜没好货,说不定是京城新的诈骗陷阱,许清知撇了撇嘴角,但她还是看了眼一脸雾水的薛平、然后瞅着难以下脚的藏楼:“楼有些破。”

薛鼎大喜:“这藏楼是娘亲的房产,时日久了难免遭受风雨侵蚀、烈日照耀,许多人看了楼外这副模样都拒不入内,公子可移步察看,这楼内亏得家兄与在下照料,干净崭新,公子风月般的人物,在下也不忍叫公子委屈!”

好一番漂亮的说辞,薛鼎立马将许清知捧到天上,而许清知呢,她往日在泰峰山上被师傅训得多了,少有人说些好听话给她,今日薛鼎这番马屁却是拍得刚刚好,许清知十分受用。

许清知心花怒放:“得你一番好意,我就进去看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所言有虚,我定不会手下留情,今日非将你这破楼再砸个稀巴烂。”她翻身下马将缰绳甩在薛鼎手中。

薛鼎颤巍地拉着玫玫:“在下从不骗人,更不会骗公子您。”他紧跟着许清知两人往破败的藏楼走去。

许清知盯着薛鼎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她见状有些担忧,可待她走进藏楼后,心中疑虑便消失大半。

薛鼎说的没错,里面确实比外面体面,即便陈列的也都是些上了年岁的桌椅、楼梯、博物架和烛台等等,但起码有种老实人努力扮演精明的勤奋劲儿在里面

——木制的桌椅面、楼梯、甚至是房梁台柱都被擦洗的干干净净,即便屋内没有点灯,放眼望去桌面和地板油光发亮,竟是仔细打了香蜡。

许清知震惊地倒吸口气,好家伙,果然厉害:“这屋内都是你打理的?”

薛鼎羞道:“我的身体哪能经得住这些活计的折腾,都是家兄打理的,只不过干的时日久了,家兄的付出不仅没有回报,还落下颈椎、腰盘酸痛的后遗症,左思右想家兄便想将酒楼变卖投身其他生意。”

许清知:“但你与兄长的意见不同,你不想卖掉这酒楼。”

薛鼎:“母亲留下的房资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卖的,倘若是其他物件,兄长说卖也就卖了,我绝无二言。”

许清知:“你倒是重情重义。”

薛鼎:“公子误会了,藏楼经兄长苦心经营已属不易,而我身体抱恙帮不上忙,整日只能坐吃山空,兄长累了,这我知道、也能体谅。”

许清知:“即便知道,但你还是不想卖。”

薛鼎不说话了,许清知看出来了,这薛鼎也是个倔脾气,倘若说到他的痛处,即便他有求于她,他也会不理人。

许清知将他撂在身后,独自在极其光滑的木板上踱步,室内犹如水帘洞天竟别有风情,只是可惜了外面那副饱经风霜的凋零样。

只是,为何是她许清知呢?

要说薛鼎跪在门前惹人侧目,那么他为何在茫茫人海中锁定许清知,然后义无反顾地跑到她身旁,许清知说不上所以然。

不过,还好许清知武功高强,放眼庆国境内都难逢敌手,倘若这兄弟两人生出坏心,她一掌就能掀翻两个。

这时,薛鼎倒不知怎么想通了,他幽幽的关怀声从身后传来。

薛鼎:“公子小心脚滑。兄长为了将藏楼卖个好价钱,今日上午又将木板上了新蜡。”

倔脾气说话了,许清知故意不接,反而让薛鼎的话滞留在半空中,他讲话虽捏腔拿调的,她却也不是好惹的人。

如今,几月过去,重新的翻新整修后的藏楼焕然一新、宾客满堂,多是托了许清知的福,但归根结底,也幸亏有薛鼎那日迈出的一步。

许清知在藏楼的一楼开间有惯用的桌台,它正位于西南角落,也是整个藏楼的视觉盲区。

若从楼上俯瞰,视线会被横梁遮住;若是从门口走进,则会被粗壮台柱掩去身形,此举一来是方便许清知躲开来往食客的视线,其二她则可以远远地观察始容而不被察觉。

许清知以为她将对始容的眷慕隐藏的很好,可昨晚还是无意间被薛鼎知晓,即便许清知以男子扮相睡了始容有违纲常,但薛鼎晚些时候又主动推波助澜促成两人玉事。

十号下午突然想开文就立马开了,目前是**跑在计划前面,以至于没有存稿,每天都在抓耳挠腮。

在公告栏里说尽量隔日更,会努力做到,但若是做不到,那就是我坏(毫无办法TnT)。

总之坑品很好,也很爱笔下的人物。

都请坐下吃好喝好~

多多收藏和灌溉会激发小作的潜力,入股不亏,稳赚不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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