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风婉

他推门进去时,屋内只留了一盏烛火,看不大清,生怕碰着桌椅吓着她,直到褪去外衫和靴子才上榻。

宋听时动作很轻,从身后贴近她轻轻抱着,阿漓还是醒了,挣扎了一会儿见无果,也没再动,也不回应他。

宋听时知道她醒着,二人谁也不说话,过了许久,阿漓只觉身后呼吸声沉重,以为他睡着了,可是越来越不对劲。

良久后腰似乎有硌应感抵着她,而后揽着她腰肢的臂弯往那硌应之处带了带,这种感觉越发分明,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

她正想抵抗,宋听时起身将她压在身下,堵住她唇,隔着烛光,隐约能看见他想要侵/略的意图。

眉眼不是温柔,是强势的想要和占有。

阿漓被摁着难以动弹,想出声嘴被堵上了,唇齿被他舌尖顶开,侵略感席卷着她,阿漓恼了,狠狠地咬下一口,不知是咬到是宋听时哪里,她口中带着血腥味。

宋听时感受着齿间的血腥,痛苦地看着她,声音隐忍又嘶哑:“你要与我闹到什么时候?”

阿漓手腕被握疼了,身上压着的人让她喘不过气,她挣扎着喊道:“放开我。”

宋听时不放。

阿漓气急,带着哭腔:“宋听时,放开我,你抓疼我了。”

他这才放手,起身躺回自己位置,阿漓换了姿势背过他。

屋内静得瘆人,能听见彼此沉的心跳声。

“不与我说话,不正眼瞧我,也不让我碰,你是没原谅我,那便与我说,你被楚寻芷幽禁,我没法为你讨回公道,是我没做好,你恼我气我也是应该。”齿间的血腥还在,他忍着疼道。

“我说过了,无事的,你有你的苦衷。”

“那你这般作态又是为何?”宋听时突然吼道。

阿漓也被吓了一跳,陡然颤了一下,没再应他,她也不知道,可就是心里不舒服。

宋听时憋闷极了,有气还想发,又不忍心再吓着她,强忍许久后掀了被褥,重新穿上衣裳,回了军营。

长风还以为他第二日再回,见他满身怒气,这是又与他家夫人起争执了?

再仔细看,还能瞧见他唇边干了的血迹,不用问也猜到发生何事了,长风默不作声,也不扰他心烦。

退了下去。

没走多远便听见帐内摔物的声音,长风也不管了,就让他发泄吧,大不了第二日早些来收拾。

翌日卯时,宋听时已在校场练剑,练完剑又去拉弓,靶子射穿了好几只,没让自己闲着,长风本是要去收拾军帐,却见里边整洁干净,没有杂乱之象。

他整日找着事做,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阿漓在兰雪园也如此,几乎不出院子,也不闻不问,日子过了一个月,宋听时一次未回,天不亮就从军营回来上朝,退朝后就回军营待着,几次因公经过府门,也不进去。这二人不和的消息竟传了上京城,曲阳王也不例外,伺机着别的事情,原先觉着他说个痴情种,可男人日子久了总会腻烦,不如给他安排些新鲜的。

朝着其他以曲阳王为首的武将几次三番向宋听时示好,要邀约他去春雨楼赴宴,春雨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上京城有名的春楼,里边的角儿个个姿色非常,是个男人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

朝中不少官员私下里都会去,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他倒是也过去几回,不过那都是因公办事,奉命去的。

曲阳王觊觎他的兵权,这些人对他示好,不是转战党羽,择良木而栖,要不就是假意示好,既然如此他应下就是。反□□里他不想回,军营也无要事。

还未踏入春雨楼,迎客的姐儿就扭着腰肢附上来了,香帕甩在客人脸上,前胸酥软贴上去,是个男人都走不动道,乖乖进去不花点钱甭想走了。

几个武将健硕,气宇非凡,姐儿们见着更是热情,有些看似已是老熟人,唯独前边的宋听时,她们没见过,这可比其他人贵气多了,一副天之骄子的矜贵气质,身形板正,姐儿们仿若看呆一般,忘了招呼。

还是其中一位同行武将开口让他们领去包厢,这才上了楼。

宋听时被花枝招展的姐儿们围过来,香粉沾了不少,也不像其他嫖客一样去揽人占便宜,负手向前冷着脸,贴过来的姐儿见他这副模样瘆人的很,便是他容貌生得再好,也没再往前贴。

入了包厢,武将们让人上了几壶酒,知道宋听时洁身自好,只管各自要了平日熟悉的姐儿,还让老鸨给他安排一个雏,宋听时没拒绝。

里屋喝起了酒,没过多时,老鸨领了一个身姿娇俏的女子进来,带着面纱,缓缓走到宋听时身侧坐下,便给他倒酒,光是眉眼,他就觉得很是熟悉。

“公子,喝酒。”带着面纱的女子声音温婉,也没有春楼里其他女人那种妖艳劲儿,与这格格不入。

他不忍问起:“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贱名风婉。”她小心翼翼回答。

学着旁边那些女人,艰难地抬起手臂要贴在他胸上,宋听时忙抓住手腕。

“可会弹曲儿?”他问。

风婉松了口气,“略知一二,算不得精湛,怕是要献丑了。”

“无妨,你弹。”他做手势请她往珠帘后的琴台去。

风婉坐下后拨弄了几下琴弦试音色,“公子想听什么?”

几位武将调侃他:“还是宋将军有闲情逸致,来这春雨楼只为听曲,哈哈哈。”

他朝几位武将点点头,“诸位想听什么?”

“我等不通音律,宋将军自便就好。”

宋听时点了一首,“平沙落雁如何?”

风婉颔首,“若弹得不好还望公子恕罪。”

片刻后清音奏响,琴声如箭羽,闻声者如雁飞雁落,余音绕梁,与这春雨楼并不相称,却是这厢房里独有的景致。

那几位武将已然看呆,宋听时沉浸在琴音里,倒了盏酒,慢饮着。

一曲毕后,风婉又奏一曲,武将们虽被琴声吸引,可终是坐不住性子,草草搂着人入了别的房间,厢房里只剩二人。

他酒喝了不少,视线没过多停留在珠帘后弹琴人身上。

又是一曲落,风婉见他独自苦饮,走近拨开了他正要饮下的杯盏。

“公子有心事?”

宋听时只到微醺,双夹泛红,没了适才的凌厉与寒冷,风婉觉着倒可亲近一些。

宋听时见那双眼睛,忍不住说:“你似故人……”

风婉微欠身,“奴家只是漂泊无定的伶人,怎堪比作公子故人。”

“不是比,是几分像。”宋听时又拿起酒盏。

风婉坐到他跟前,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睫羽,她抬手摘了面纱,一副熟悉的面孔撞坏了宋听时心神,酒杯险些落地。

他低沉唤了一声:“阿漓?”

风婉与她有着相似的眉眼,这薄纱之下竟然还是一张相似的脸。

不,不是相似,简直可以用一模一样形容,只是那双眼里藏着的东西不一样,风婉是屈服与温柔。

风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跟着念,“阿漓?”

他往后靠了靠,确认那不是她,方说:“酒喝多了,晃了神,风婉姑娘见谅。”

宋听时起身告辞,风婉上前扶住了他,“公子……”

她面色略微为难,那是老鸨送她来陪酒的,说是陪酒,分明就是献身,若不交差,老鸨恐怕不会让她好过。

“你,还有何事?”他盯着搭在自己臂上的纤手。

风婉有些怯懦,又难以启齿,怕宋听时没了耐心,才鼓起勇气,“公子能否留下来……”

“不能,”他脱口而出,随后从袖袋拿了张银票,“这是今日你的曲钱,你琴弹得好,往后就不用再弹给其他客人听了。”

“公子的意思,是还会来吗?”风婉竟然有些期许。

她刚入春雨楼没多久,老鸨见她生得娇媚,又楚楚可怜,还擅琴艺,好好培养定能成这上京城的花魁。

“来,”他望着别处,“这银钱你拿给老鸨,就说是宋听时要留的风婉姑娘,还望她好生看顾。”

风婉猜不透他何意,只觉得他与那些嫖客不一样,只是“宋听时”这个名号,有些耳熟。

她便这么与妈妈说了,老鸨顿时欣喜,这上京城何等达官显贵她没见过,可这素来不入风尘的宋大将军,竟然会耽溺于春雨楼这种逍遥地儿。

她此刻待风婉比亲闺女还亲,未安排她再接其他客。

宋听时出了春雨楼,长风已经在不远处久候多时,他给宋听时披了外氅,恭敬道:“主子怎么愿意来这种地方了,从前同僚相邀,您也少有踏进此处。”

他懒懒道:“风月事,抚人心啊。”

看上去让人觉着还沉浸在风月里。

“还是回军中吗?”长风试探道。

他想起春雨楼那张脸,而后心底莫名一疼,他好久没回将军府了,就连她的消息也少听见。可今日那张脸搅乱了他本平静止水的内心。

“回府吧。”他踏上马车,挑起窗帘,马车渐行渐远隐匿在闹市里。

那春雨楼上的一间厢房,陆鸣珅坐在那,背对着人:“樊妈妈挑的人不错,既然有大人物留了风婉,那陆某人便不勉强了,只是适才那琴音难得,叫人梦魂牵绕,属实可惜了。”

樊妈妈大气不敢出,“这……”

陆鸣珅摆手让她退了出去。

隔着窗,俯瞰着低处,帘子里的挑帘望去,他谨慎收回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扬唇轻蔑一笑。

马车在宋府停下,看见宋听时下来后,就连府卫都觉稀奇,他们将军竟然舍得回府里了?

洒扫忙活的下人们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两眼生怕看错了。

长风摆起架子,那些人才不敢多驻足,又忙回活。

就连空青见着也晃了一下,可他没说要回府啊。

她上前行礼:“主子,近日军中忙,可是回来拿东西的?”

长风烦她不识眼色。

宋听时经过修竹院没进去,径直往书房去,走了几步说:“空青,替我去修竹院拿身干净衣裳,送来书房。”

空青闻着他身上浓浓的脂粉气,“修竹院没人,主子大可回去换,也不耽误事。”

她以为宋听时是有意躲阿漓才不愿意进去,事实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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