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余彻底丧失了全部力气，在气流劈头盖脸的冲击下，又猛吐了两口血，连神志都快不清醒了。
这些白光环绕着洛栖却半点不伤害他，甚至有一部分暗戳戳的靠近，企图把人驱赶走。
被黑雾撕开的口子，白光挤在一处，亮的让人不适，像是反向版‘黑洞’，除了白，吞噬掉一切靠近它的物质。
洛栖能感觉这些白光想把自己往那道口子推，他索性往旁边抱住一颗树，视线焦急的左右寻找，最终落在倒地吐血的符余身上：“！”
“符余！”洛栖顿时撒手往外跑，白光被猝不及防刺激到，慌不择路闪到一旁……。
过了片刻，这些光点意识到不对劲，全都争先恐后的围向洛栖，却被洛栖生气的抬手打散。
踏过满地残枝，顶着狂风飞沙，洛栖冲到符余身边，蹲下身想把他扶起，却在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太冰了……
下一秒他回过神来，恐慌的手改变方向，向上探了探符余的呼吸，不探还好，一探洛栖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
完啦！！！
“符余！”洛栖凄凉的嚎叫一嗓子，手指抖得不像样子，用尽力气将符余从地上扶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还能做什么，只能拼命的摇晃怀里人的身体。
符余再不醒灵魂都要被摇散了。
洛栖抱着符余就像抱着一块寒冰，冻的他浑身哆嗦，只不过恐慌压过了生理的不适，他紧紧抱住符余，像是如刚见面时抓紧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地方，不止风大，符余疲惫的睁开眼，无奈抬起手，抓住一个劲拉扯自己的手腕。
洛栖被吓了一跳，那种被鬼缠上的阴凉触感促使他条件反射将符余手甩开。
‘噔。’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一旁的树上，未愈合的手指瞬间飙出两滴血，洛栖瞪大了眼睛：“……”
符余：“。”
洛栖愣愣地低下头，对上了符余冷漠且布满血丝的眼睛。
切后余生，死灰复燃，洛栖不可置信的靠近，眼睛里兜着泪，小声询问道：“符余，你还活着吗？”
符余冷漠：“已经死了。”
“……”下一秒，洛栖不顾符余的反应，俯身就把人抱了个满怀，眼泪直接往符余身上蹭，不管不顾感动嚎叫：“太好了，啊啊啊，符余你没有死，太好了，我又有救了，呜呜呜。”
符余：“。”
有救在哪？你不早就亲自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吗？
他将洛栖从怀里抓出来，黑雾奄奄一息的蜷缩在符余背后，有洛栖主动抓着符余，那些白光暂时伤害不了他们。
有了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黑雾顿时怨气冲天，他恶毒阴狠的死盯住洛栖，恨不得将洛栖的血肉撕下来。
符余眼睛落在洛栖精致的脸上，平淡的对它说：‘你现在杀了他，下一秒我们就会被撕碎，去吧，去弄死他。’
……黑雾不甘的移开视线。
白光从四面八方汇集，开始围着洛栖符余转圈，越转越快，急促形成一个漩涡，无数光点不死心的蛰伏在符余四周，却始终近不了身。
洛栖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有些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梦中，这他妈也太真实了。
他试探的伸出手，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光点，温暖的感觉让人很舒适，那些光对他表现出来亲昵，缠绕上他的指尖。
洛栖好奇的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攥紧的胳膊，凑近惊讶的问符余：“这是什么？”
符余：“……不知道。”
洛栖反应两秒，赶紧将指尖的光打散，担心的问：“对了，你怎么伤这么严重？刚刚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不过我们这是在哪啊？”洛栖迷惑的想了想，“我记得我们不是在赶路吗，赶着路我怎么可能睡着呢？”
符余抬起手敲了下他的额头，轻叹一声：“算了。”
洛栖：“嗯？”
“扶我起来。”
“哦。”洛栖连忙上前抱住符余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拖起来，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符余的前襟处全是血，顿时又吓了一跳。
他不安的扶稳符余，小声问：“你真没事吗？”
符余将唇角的血迹擦掉，面色煞白，眼眶充血，十指有八指扭曲，声音平静：“我没事。”
洛栖：“……”不信。
但他现在顾及不了这么多了，这个世界从他睁眼开始就变得玄幻，这里的一切都在碾碎着他的三观，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出去，和符余一起。
哪怕是做梦，他也想尽快醒来。
“那我们、我们赶紧走吧。”洛栖声音发颤。
那些光点开始慢慢游移在符余身旁，像针扎一般，试探着想把他杀死。
被包裹在白光之外灰蒙蒙的天开始阴晴不定，暴雨骤落，被白光蒸发在看不见的地方。
洛栖能清楚的听见雨滴砸落的声音，但触目所及全是炽热白光，不见一丝水汽，丝丝寒意顺着脚底上窜，他靠着符余才没被吓破胆。
“好啊，”符余笑着看他，往常熟悉的温和感让洛栖不再无措：“不过我失血过多，有些头晕，你能牵着我走吗？”
“好啊好啊。”
洛栖双手紧紧搂住符余的胳膊，带着他向外一步步走去，短短一段路，两人走的无比艰辛。
符余五脏六腑都在灼烧，根本抬不起脚，洛栖便将他全部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哪怕自己腿软的厉害，也要坚持把符余拖出去。
洛栖不知道往哪走，符余说往哪他就往哪去。
踉踉跄跄的，洛栖逐渐感觉有风雨打在自己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眨了下眼睛，视野清晰的那瞬间，他看到了一道由水波纹筑起来的屏障，立于身前，而透过屏障向外看去，则是翻天覆地的昏暗，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无论怎么看，他们身处的一方该是天堂才对。
洛栖转过头看向符余，符余跟着他停下来，同时转过脸正视着他，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洛栖轻声问：“要出去吗？”
符余眼里的血色更浓，但他却温柔的笑了笑说：“你不想出去吗？”
洛栖静了静，随后点点头，想带着符余继续往前走。
谁料这一举动彻底惹急了跟在后面的白色光团，它们在极短的时间内骤然爆发，宛如离弦的箭，化为一道道光影，将洛栖面前的屏障挤满，再也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也是一瞬间，那些在洛栖看来很温和的白光蓦然变成凶狠的模样，直直刺向他身侧的符余！
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洛栖根本来不及反应，符余就已经被刺穿了身体，巨大的推力袭来，符余被甩开数米，洛栖也跟着被拖倒在地。
天地间的白光化为利刃，竟然在一寸寸剜着符余的血肉。
洛栖的脸上霎时褪去所有血色，面前残忍的一幕让他丧失全部语言，他张了张唇，发现连喊符余名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符余流了好多血……洛栖看见符余的血肉铺了满地，那些白光撕咬着，逐渐被血染红，变得凶煞，他看见，越来越多的白光汇聚，源源不断的扑向符余，去啃噬符余的血肉……
不，不行！
洛栖拼命的从地上爬起来，往符余的方向跑去，却在半途中被白光勾住手脚，这次没有了温柔的引导，白光开始变得强硬。
它们生拉硬拽拖着洛栖便朝那道被撕开的口子走，那里，早就被白光占领，甚至划开了更大的口子，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道门，里面白光闪耀，像天堂。
洛栖剧烈的挣扎，他看着远处的符余被血掩埋，那些染红的白光穿插在他体内，他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响……
渐渐的，符余不再有任何动静……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洛栖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手腕脚腕被勒出极深的血痕，无视掉灵魂的撕扯，竟然真的从白光里挣脱出身。
他一秒都不敢耽误，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跪倒在地的一瞬间，洛栖再次不争气的哭出声，他从地上狼狈的站起身，手腕脚腕钻心的痛，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到了符余身边。
他的手巡视一圈，根本不敢碰符余的任何地方，最后只能无措的呆愣在原地，扯住符余的衣角，一遍一遍的尝试呼喊他的名字，渴望得到一点回应。
那些染血的白光在他靠近后迅速暗淡下去，但源源不断的白光汇聚，依旧在刺穿着符余的身体。
洛栖精神快要崩溃了，他不断用手打散围绕在符余身边的光团，但根本就是徒劳，太多了，他没办法了……
洛栖红着眼睛看向符余，嘴唇颤抖，声音也跟着抖得不成样子：“符余……你说句话啊，我该怎样才能救你？”
风将他的黑发吹乱，洛栖痛苦的抓住符余血淋淋的手，白光试图将他拖走，却突然发现洛栖的灵魂正在飞速枯竭，白光顿时刹住脚步，慌乱的四处飞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