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脑子空白一片,他没想过这样的,他只是因为金明娇不见他,想找个机会和她说那个小厮是个坏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让她趁早丢了他,可他没想过这种结果的。
他的手微微发抖,耳侧捕头们的喊叫与怒吼都被抛之耳后,他的双手被缚住,折向身后,身体侧躺在金明娇不远处,明明身处一间屋子。却仿若隔了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程玉看着金明娇的侧颜,久久都不愿移开目光,捕头们捉则是拿住这个为非作歹的凶徒,将他僵硬的身板脱向外面。金明娇却是身体颤抖,双眼通红,呼吸急促的探着叶暮的鼻息。
“我错了...是我错了...”她口中不住的呢喃着,泪水不住的浸湿衣料,脸色霎时惨白,唇角都是淡淡的咸。
明明是这么好的人,我却没能保护住。
过去的记忆如激流奔窜而来,她想起了从前在路边捡到的那只被抛弃的断耳白兔,可最后却因为自己行动不便,下楼扔垃圾未关门而失踪,最后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夜里,在泥泞的小道上被发现。它雪白的毛发被浑浊的泥水玷污,她却连身体都弯不下去。
还有鸡蛋,它那时是只流浪狗,身上一根被磋磨了的锁链,而她,则亲眼见证了它一条腿的逝去。
川流不息的马路,摩肩接踵的行人,她被裹挟其中,低微如尘埃,马路对面,满含恶意的孩童盯着一只在树荫下闭眼休憩的流浪狗,而后开着玩具车碾压过去,刺耳的笑声,惊慌失措的大人,无人过问鸡蛋,他们只是害怕的赶紧把孩子连同玩具车抱走,生怕那只痛醒过来的嚷嚷的疯狗咬到自家孩子。
她看到了,也叫了,可是呢?
无人理会,鸡蛋的腿还是断了。所有的无助感连同眼前情景化作刀刃割着她的心口。
此时京沈斜躺在屋顶瓦坡上,满脸焦急道:“怎么办?”
庆阳斟酌了一会儿:“先走吧,殿下既然说了不要我们管,那就不管,我相信他自有分寸。”
“可是殿下!”京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又小声说道,“可是殿下受了那么重的伤。若是再失忆了怎么办。”
庆阳摇了摇头:“那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但与此同时他又想起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叶暮被砸的全然恢复起来。
前段时间虽说殿下已然记起些小时候的事,但恢复速度依旧太慢,若此次...因祸得福呢?
“我们该盯还是要盯的,你派人回京一趟,将宋太医请过来,若陛下盯的太紧,实在脱不开,那就请他活动下关系,在三水附近找个靠的过来的大夫。”
京沈默然:“也只能如此了。”他只希望命运不要如此不公,让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连那些人都能平平安安的荣享富贵,凭什么殿下不行呢。
庆阳拍了拍京沈的手:“放心吧,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京沈看了看秋日的骄阳,仍旧刺眼着不能直视,轻轻“嗯”了一声。
只愿,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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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这一昏迷就是好多天,络绎不绝的大夫每个都是满怀信心的提着药箱来,然后摇摇头,摆摆手的提着药箱走。金明娇始终守在叶暮身边,一言不发,除了擦拭身体的工作交给别人外,其他无一不是亲力亲为。
漱洁在一旁端着水盆满眼担忧:“小姐,您不必如此的。”
金明娇却是摇摇头,仍旧是打湿了布巾子敷在了叶暮滚烫的额头上。
自那日之后,他身上就反复发热,除了灌药,别无他法。
好在经大夫诊治,叶暮还有自主吞咽的意识,只要稍稍扶起,避免呛到就好。
与此同时,满心满意等着叶暮跟她一起去北山的吴卿卿也气的要死。
甫一看见金明娇从那间私密小院里出来,她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金明娇皱眉,未出声。
而吴卿卿则是当头就开骂起来:“你说你贱不贱,招惹那个程什么玩意儿干嘛?找死吗?现在还落得自己的小厮这般境况,我看你就是个灾星!谁跟你靠近谁就得受苦!”她言语间裹挟着自己的怒气,并非全为叶暮打抱不平,而是在为自己的恨找出口。
金明娇双眼直视吴卿卿,字句间不带感情:“谁告诉你是我的小厮?”
吴卿卿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但很快就理直气壮了起来:“你问问大街上那个不知道你捡了个人回来!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胆子养没胆子承认?”
金明娇越恼怒是头脑反而越清明,冷笑一声说道:“你说的对,街上的人可不知道他是谁,在哪里住。”
吴卿卿声音异变,音调提高:“怎么就不知道了!就是知道!你就是做了不敢认!”
金明娇没再多和吴卿卿废话,只是反身又回了院子,而后狠狠的关上大门。
“啪——”一声,将吴卿卿关在门外。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有怀疑。吴卿卿煞有其事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无意中从外头打听来的。更像是...真有什么人向她偷偷说过。
门外的吴卿卿眉眼狰狞,气的浑身发抖,她嘴里念着:“哈,我看你们金家还能有几天逍遥日子。”而后厉声甩袖,眉心靛黑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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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洁看见金明娇折返回来问道:“小姐,大夫来了吗?”
金明娇摇了摇头,没说话。
漱玉从另一头端来清粥小菜,放在了桌子上:“您好歹吃些东西,不然身体垮了谁来照顾小金公子。”
她顿了顿,又看着金明娇脸上的伤口道:“还有您的伤,也得擦擦药膏了。”
金明娇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嗯,我知道,你们先去歇着吧,这里我看着。”
漱洁看着漱玉,漱玉则是摇了摇头,而后出了门,漱洁见金明娇这样,也很无奈,但只能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金明娇拿出那日匆忙塞进怀里的绣馕,里面是个下圆上细的青瓷瓶,旁边是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每日三次,三日就可全然恢复。字如游龙,可见下笔之人的心迹。
金明娇多日抿成一条线的唇角总算弯了弯,小声说道:“差点忘了伤。”
门外。
漱洁拍了拍漱玉的肩膀。
她用口型说道:“你在干嘛?”
漱玉摇了摇头,眼神示意手中的茶盏,而后又摇了摇头,拉着漱洁去了亭内:“没什么,就是想给小姐送点茶水,但是里头太安静了,我们还是让她先自己呆着吧。”
漱洁点了点头,低下头看着满园消逝的春色,满是落寞。
而漱玉眼中则在看向小屋那边时闪过异样的光彩。
漱玉:为什么不擦我送的药!是不是瞧不起我!
叶暮:我媳妇儿只擦我送的药!(霸气.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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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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