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连裳因窒息而休克的时间,钟可拜托了贺氏的安保人员,找酒店的常驻医生来确保他不会真的死掉,然后自己去了昨夜她和连裳过夜的房间。
——1123。
昨天的一切在她脑子里都像一场梦,而一回到这个房间,每个角落里,炙热的喘息和断续的低吟……又似乎回荡到了她的耳边。
不是梦。
但就只当是一场梦吧。
钟可很快说服了自己,开始整理连裳散落的衣服。
他应该是没有带什么其他物品,毕竟是被她从璀色直接捞出来的。
除了手机。
钟可很快就在床头找到了他已经没电的手机。
顿时又想起,自己打过的那么多个“已关机”。
她忿忿地哼了一声,顺手把手机揣进了她口袋里。
——他肯定还是需要手机的,但在那之前,她必须开机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那些,都删干净。
而直到她在另一边床头柜上,看到自己留的便签和黑卡——
它们的位置和摆放角度,似乎和她离开前毫无区别。
就像……连裳根本没动过。
那他……
钟可无语地想,该不会压根没看到吧??
钟可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算了。
即使想到这个可能,她只要回忆起他站在酒店顶楼的那个模样,心里就涌上强烈的厌烦和嫌弃,就算他真的没看到,就算她也对他有些误会——
就他这样的性格,睡一次也是她的极限了。
再跟他纠缠下去,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在奇怪的新闻直播上,也看到自己奇葩的样子。
钟可下定决心后,随手将便签撕下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再把黑卡收回自己的口袋。
很快,她就用房间里的洗衣袋装好了连裳的几件衣服。
出门之前,钟可又回望了这个房间。
*。
她心里骂了句。
澡还没洗。
本来是急着赶回贺家,打算在贺家洗的,结果又被他的消息搞得太尴尬,赶着出门,忘了。
钟可嗅了嗅自己身上,还好普通人类并没有她们妖族那么敏锐的嗅觉。
她身上还沾着和连裳……的味道,但应该,只有贺念戈和安显能闻得出吧。
就算这样,也够丢人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关上了1123的房门。
酒店的自动门很快就“滴滴——”上了锁。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连裳。”
钟可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一次,走向电梯的路上,她的步伐变得轻快而惬意。
回到酒店一层,钟可先去前台借了充电器,然后带着充电器回到了医务室,一边给连裳的手机充电,一边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连裳人已经被抬到了病床上躺着。
身上还穿着酒店的浴袍。
因为先前被她掐到窒息,憋得太久而导致的的猪肝色已经褪去,脸上现在透出的,是无力的苍白。
钟可看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心里一边感叹着:果然,无论再看多少次,这小子都完全长在了她的喜好上。
一边,却伸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脸——
顺着那张白皙而美好的脸,钟可的手缓缓上移,一直抚摸到了他的头顶。
连裳的头发很软,又很浓密,摸起来的手感甚至近似她曾经豢养过的狐妖宠物。
然而,钟可闭了闭眼,将扰乱她心绪的各种念头都强行掐灭,在心里又决绝地道了声:再见了,妖孽。
然后只见钟可的手上忽然冒出氤氲的雾气,那雾气飞速蔓延开来,很快就遮盖了连裳整张脸——整颗头。
看起来就像某种人类世界里的“桑拿按摩”,在连裳整张脸都被浸在那神秘的雾气中不久后,钟可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行了。
她起身去拿他已经充够开机电量的手机,又回到他面前,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映入眼帘的屏保,是一张她睡着的照片。
看起来,应该是连裳在她睡着时偷拍的。
照片拍得却没有一丝低俗和**的痕迹,似乎只是小情侣的恩爱日常,从她平静的睡颜上,能看出的……只有满满的爱恋。
这顿时让钟可的指尖顿了顿。
她又抬眼看了看连裳沉静的面容,心里多少有些发堵。
她甚至在这一秒有股冲动,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不。
但很快,理智就把她从那不合时宜的缱绻中唤醒。
“钟可,你可是个血族!又不是什么人类恋爱脑。你清醒一点。”
她在心里对自己警告了一句,然后不再迟疑,飞快地找到连裳手机里各种软件,将跟她有关的资料和记录都彻底删除。
幸好,这一步没花她太多力气——连裳的通讯录里……
只有她一个。
备注是,【姐姐】。
她又翻到相册,令她吃惊的是,连裳的手机里竟然存了几十张她的照片。
都是偷拍的。
但……都和屏保那张一样,她依次滑动那些照片,竟然每一张都有着让人心动的美感——
就像拍这些照片的人,真的只想着“记录那些心动瞬间”,而没有一丝邪念。
有开车的她,看手机的她,打电话的她……还有一些她的背影和侧影,都模糊得看不清她的面容了,看起来就像是匆忙中拍的,无法掌握拍摄时机或效果,导致了虚焦。
但他都没有删掉。
钟可把每一个相册包括“最近删除”都仔细查看了,他的手机里干净得……
除了她,什么都没有。
就像这不是一个智能手机,只是一个【连裳】对【钟可】的定点联络器。
钟可是被妖王捧在手心长大的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她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类。
她的朋友,是她们血族忠诚的附庸——树妖一族。
她的血契搭档,是对她宛如对亲姐妹的人类女孩,艾奇。
他们也都宠她疼她,却从未像连裳这样,表现出让她不安的……占有欲。
这个连裳,明明美得完胜如今娱乐圈所有的小鲜肉,却“自甘堕落”地在璀色那种地方,靠陪酒维生。
可要说他只是个图财图利的陪酒男……看他这简直不能算手机的手机,和认识以来他对钟可的种种言行,竟然又纯情得让人害怕——虽然是有点疯疯癫癫的。
……算了。
反正也是不会再有交集的人了,钟可摇了摇头,甩掉心底仍在作祟的对连裳的好奇。
她清理完手机里与她有关的痕迹——几乎等同于把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之后,重新把手机放到连裳的床头。
最后,她又深深看了连裳一眼,还是没忍住俯下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就这样吧。
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钟可起身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医务室的门。
一直守在门口的贺氏安保立刻迎上来:“钟小姐,需要把他……怎么处理?”
凌勉表现出的态度既严肃又专业,不苟言笑地等待钟可的吩咐。
多年以来他们在贺氏效力,与其说是一般企业的安保部门,不如说,早就被培养成训练有素的私人保镖。
贺念戈就是他们的老板。
而贺念戈多年来唯一没改变过的,对他们的要求和原则之一,就是,只要钟可需要,便要以服务贺念戈的同等标准,去服务钟小姐。
凌勉是贺氏集团的安保部门里,个人能力最出众的,也最得贺念戈器重。
他也是自进入贺氏起,就无数次听说了贺总和这位钟小姐是青梅竹马,情比金坚不用说,而这位钟小姐,似乎还是个懂得一些拳脚的、力大无穷的女中豪杰。
凌勉对她的好奇和钦佩,是同时根植于他“好好工作”的念头里的。
所以今天,在接到总裁办公室的电话的第一时间,他就自请来亨丝行动。
贺氏的直升机,就是他开过来的。
在听说贺总也到了之后,他才从酒店顶层的停机坪下来,毕竟顶楼的那位他已经救下来了,就想接着赶到大堂给贺总帮忙。
没想到,等他人到了大堂医务室,却听同事说,贺总没有进来,只是开车送了钟小姐过来,就先走了。
凌勉心里虽然有点遗憾——毕竟他那么拼命训练了多年,每个任务都尽心尽力,每年年末都能收到贺念戈亲笔签名的奖章……
却始终没有机会,见上自己的老板一面。
他或许就是人类世界里,曾经最被嫌弃的那一种,“卷王”。
也最想要,在他的上司面前表现。
但既然贺总已经走了,他自己却“来都来了”,凌勉想了想,那就在这里等那位钟小姐从楼上下来吧。
听说她去酒店楼上的房间了,凌勉就一直守在医务室的门口。
后来见她手里拿着充电器又回来了,凌勉刚想上前刷个脸打个招呼,钟可却面无表情地把医务室的门关上了。
现在总算等到她出来,凌勉心想,这次邀功的机会绝不能再错过。
于是他“专业”地询问了先前那句话——
无论她想怎么处理里面那位,他都保证能做得滴水不漏。
谁知,满怀“完成超难任务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梦想的凌勉,等来的“任务”却是——
“给他把衣服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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