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邸,上首男子正抬起右脚狠狠地踹向地上跪着的那几人。
并愤怒叱责,“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弄不死,本王要你们何用!!”
男人一身紫衣蟒袍,束发金冠,身形魁梧,正是裴元巍。
跪着的几人被狠狠踹了几脚,痛的五脏六腑都在打颤,可是他们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埋头使劲磕向地面,“请王爷赎罪,属下实在不知傅如歌身边会有武功如此高强的人,一时轻敌才失手而归,请王爷再给我等一次机会,必能取她性命将功赎罪。”
裴元巍气的鼻孔瞪大,双手叉腰在厅中来回踱步。
四周寂静,众人大气不敢出,过了许久,才听见裴元巍说,“你们先把姓柏那老头给我找到,只要他死了,我看她傅如歌一个小小女子能翻起什么风浪。”
济世堂刚在父皇面前显露,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里,他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加之近日难民流窜,正是他彰显仁善之举的大好时候,只要再得父皇赞许,好处又仅是一个工部而已。
他大手一挥,下令道:“立刻开粮赈灾,记得多开几处,开在显眼的地方,让整个贺京的人都看到我济世堂博施济众的仁德之举。”
众人连忙跪答:“是!”
济世堂派粮的第一日,难民果然全都涌来过来,领到食物后皆对济世堂感恩戴德。
就在裴元巍以为此事就这么顺遂进行下去,并做着一统六部的美梦时。
次日,过来领取食物的难民竟然明显少了许多,到第三日就少了更多,只有寥寥几人,领了食物咬上两口便食之无味的咂巴着嘴,扭头就走了。
他大惑不解,派人一查才知道,大部分难民竟然都涌去了五香斋,只见那铺子门口已经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
而傅如歌等人也正忙碌的抽不开身,恨不得立刻变身八爪鱼,多几只手来派发东西。
“莫急莫急,请大家有序排队,今日的点心绝对够分发给大家。”
“来来来,这是你的。”
一整个上午,珠儿的双手都保持着来回传递的姿势,累的是满头大汗直不起腰。
趁着空隙,她对身旁的傅如歌问出自己憋了好久的疑惑,“掌柜的,这就是您想的挽救铺子的方法?”
傅如歌同样也是汗涔涔,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才回答道:“是啊。”
“可珠儿怎么觉得,再这样派发下去,咱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这几日他们天不亮就起来做糕点,什么南瓜糯米糍,红豆年糕,大米蒸糕,明明都是一些普通的糕点,可经由傅如歌的手制作出来,总是会添了许多特别又新奇的风味。
虽说用料都是简单的,可积少成多,这样大批量的用下去也废了不少银子,家底已然空了。
傅如歌见她一张小脸担忧地都快皱成小老太太了,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放心好了,你家掌柜是不会让你喝西北风的。”
她将最后一块红豆年糕派发出去,拿过帕子擦了擦,又接过一笼新鲜出炉的大米蒸糕继续派发。
新出笼的大米糕香味四处飘散,路过行人见到难民们捧着糕点吃的一脸满足,纷纷驻足猜测有多好吃。
就连妇人怀中的小孩也被那一颗颗雪白可爱的束砂吸引了目光,吵着闹着非要吃。
可他们都是衣着光鲜的京中人士,总不能也跟着排队去和难民抢吃食吧,于是有些嘴馋了的,或者被孩子闹得没办法的,便只得上前来询问可不可以购买一点解解馋。
傅如歌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妇人的穿着,见她衣衫锦缎珠钗满头。
当即热情一笑,连忙应声道:
“自然是可以的,而且我瞧夫人您面相心慈,必是怀有善心之人,故而夫人所购糕点的银钱,我斋扣除成本后,便将剩余的银钱用来继续制作糕点免费派发给大家,如此也是夫人您的一份福报,保准你的孩子日后必会顺风顺水平平安安!”
那妇人突然被这一番猛地夸赞,面上别提有多高兴了,原本只是打算给自己孩子买一两个束砂尝尝味道的,现下好了,立刻转变主意,买了满满两袋纸包,还让观桃不必找零,全当是给难民的一份帮助。
正在等待派发的难民原本还担心糕点被买走了就分不到自己,如今一听傅如歌说会将银钱继续制作糕点派发,立刻欢欣的连连鞠躬感谢。
妇人虽然花了钱,却收获了这么多人的感激,面上别提多有光。
其他围观行人听到这话,也纷纷上前购买,一时之间人潮涌动,忙的观桃恨不得手脚并用,中间还不小心收错了几次银钱,还好傅如歌并未责骂,还跟她说若忙不过来可慢一些,不必着急,如此她才卸下紧张,而后便一次错漏也没再犯。
时至中午,糕点也派发过半,观术双手高举着一笼新鲜出炉的糕点走了出来,却忘了注意脚下的路,忽然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两步,手上一歪,眼看那冒着热气的笼屉就要往傅如歌背后撞去,他连忙高声大喊:“掌柜的快让开!!!”
可傅如歌正低头装着束砂,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身后,听到声音猛地一回头时,那笼屉的边缘已经快要朝她脸上撞来,她来不及做出反应,惊吓地闭上了眼屏住呼吸。
可是等了片刻,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周围却是一片叫好拍手的声音。
傅如歌:?
她张开眼一看,映在眼帘的却是一片云纹青衣。
顺着衣服抬头看去,不由一愣,“殿下?”
裴景旭迅速伸手接住了笼屉,转身稳当的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温煦的阳光洒在男人的肩上,光泽明亮的乌发仅用一根银色缎带绑住,黑白交辉,微风拂过,发丝随缎带飘拂与半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逸出尘的气质。
男人眉下的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傅如歌。
傅如歌的视线仍然落在他的脸上,还未反应过来。
男人莞尔,掂了掂手中的荷包,“怎么,不收?”
傅如歌窘迫一笑,连忙伸手接过,却被荷包的重量给惊了一下。
“殿下的钱只怕能把我明日做的糕点都给买了,那我还怎么派发给大家呢。”
裴景旭含笑摇头,手拿扇子指了指桌上的束砂,“我只要这个。”
他馋这个味道,而见寒这几日因为忙着在斋里派粮没空过去。
今日他打开窗户,便闻到五香斋的飘香四溢。
再看那被人群中拥戴的蓝裙女子,明明满头细汗,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累似的,脸上的笑容比之正午的阳光还要明媚灿烂上几分。
如此,他当下便决定,亲自过来。
傅如歌顺着他的动作看向桌上的束砂,不由震惊道:“只要束砂?那得买上万个了。”
几万颗花生米,得把她小手累废了吧,可这沉甸甸的银子却着实吸引,等等,是什么勇气让我穷人还敢挑活做。
她咬咬牙打算应承时,裴景旭却善解人意道:“不急于一时,我每日来取一袋即可。”
傅如歌顿时眼前一亮,长得俊不说,还如此的善解人意,她连忙感激道,“如此真是太感谢殿下了,那为了让殿下安心,不如我开张收据给你?”
裴景旭接过她包好的束砂,微微笑道,“傅掌柜不必客气,收据就不要了,反正——”他顿了顿,略微倾身,薄唇微勾,“你也不会跑。”
男人的语气微哑,低沉浑厚,听得傅如歌莫名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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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落西山之际,五香斋的众人才得以休憩,瘫坐在厅中的椅子上。
就连见寒也没了往日孤傲独站,坐在椅子上默默转动双腕。
这几日他的工作就是在厨房劈柴烧火,如此劈了数百根柴,当真比舞刀弄剑累多了。
众人都累得没说话,安静享受着这一刻的休憩宁静时,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猛的一踹。
“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如此大的动静惊得厅中众人都站起身。
过了两秒,裴元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身后还跟着一帮煞气手下,大步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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