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一陵心下一阵惊愕,凝神看去,只见拦路之人面容清秀,气质文弱,纵是穿上玄色劲装,手戴银钩爪扣,依是褪不去骨子里那股书生气,却是与裴宁形影不离的洛景明。
独孤一陵还未开口,洛景明已先一步说道:“师兄,一陵,我总算等到你们了。”
江潮瞧着洛景明,轻轻一笑,道:“眼下你不是和裴宁在明山馆学艺吗?”
洛景明怕被江潮看轻,认为他偷懒耍滑,连忙道:“师兄,清姐有事,让人来把裴宁叫回肃命庭去了。”
独孤一陵奇怪道:“那你怎么不跟裴宁一起回去,你们不是一向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吗?”
洛景明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盯着他上下打量一阵,皱眉说道:“一陵,我才一天没看见你,你什么时候学会不讲人话了?”
独孤一陵听见此话,脸色一沉,伸手在他胸前推一把,微怒道:“去你的,你才不讲人话,竟然拐着弯来骂我,是不是身上的皮子又痒了,要我给你松松?”
洛景明后退两步,见他两手握在一处,捏得指节咔咔作响,登时脸色一白,闪到江潮身后,叫道:“师兄救我!”
江潮转头看着独孤一陵,淡淡道:“一陵,别闹了。”
独孤一陵立时放下手,装出一副乖巧模样,答应道:“是,师兄。”
洛景明在江潮背后啧啧称奇,连连摇头,又朝江潮一竖大拇指,道:“师兄,你可真是厉害,竟能把这个混世大魔王制服得服服帖帖,手段真高,实在是高!”
见洛景明竟敢调侃江潮,独孤一陵心中生气,眉头一挑,道:“洛小子,你说谁是大魔王,真要挨上一顿揍方才浑身舒服?”
洛景明探出一个脑袋,冲着独孤一陵笑嘻嘻地道:“我说的话都是大实话,谁答应谁就是!”
独孤一陵被他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咬牙,正想上前教训他一顿,忽见江潮嘴角微勾,眸中尽是寒光冰凉,登时额冒冷汗,苦笑道:“师兄,你看洛景明这家伙,他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还向着他。”
江潮双眼一眯,缓缓道:“阁中弟子需得相亲友爱,互帮互助,同门之谊最是可贵,不可轻弃。”
独孤一陵登时喊冤道:“师兄,我可没欺负那家伙。”
洛景明眼珠一转,转到江潮身前,两眼一闭,佯装落泪,跟着叫苦道:“师兄,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独孤一陵额角一抽,正要开口讥讽,却听江潮说道:“洛景明,一陵因年岁尚小,有些小孩心性,你在外游学这么多年,怎么还跟他较真?”
洛景明捏着袖角,假意擦擦眼角,一脸哀怨,凄然道:“那是师兄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一陵他有多过分……”说着说着,竟是两手捂脸,呜呜哭出声。
江潮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独孤一陵,吓得他赶紧举手,望天发誓道:“师兄明鉴,我这几日都和你在一起,哪有机会欺负这家伙。”
江潮轻轻一笑,道:“我知你天性纯良,不会做出过分之举,只是我看洛景明模样愁苦,似真有几分冤屈在里面,却叫我心生好奇。”
独孤一陵见江潮信他的话,心中一甜,正想开口,忽听洛景明悠悠说道:“一陵,你忘记那晚上的事了吗?”
独孤一陵一怔,道:“什么事?”
洛景明手指一分,透过指缝瞧着他,道:“那晚上你在我背上狠狠拍一下,害得我第二天差点下不了床。”
独孤一陵听他提及此事,心中来气,轻哼道:“那是你自作自受,谁叫你拿师……”他说到此,立时改口道:“反正就是你活该!”
洛景明气得放下手,一脸不满道:“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你那本绝世秘籍,怎么就活该了?”他转头看向江潮,委屈道:“师兄,你来评评理,你说是不是一陵小气?”
江潮闻言一怔,道:“什么绝世秘籍?”
洛景明咦一声,道:“师兄,一陵这次去藏剑山庄得了一本绝世秘籍,这事你不知道吗?”
江潮听他说完,轻咳一声,道:“是有这么回事。”
洛景明见他知道,继续抱怨道:“师兄你看,咱们既然是一个小队,以后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陵这家伙本来武功就比我高,如今得到这本绝世秘籍,还藏着掖着不给我看,一点都不把我当兄弟。”他说到此,又央着江潮道:“师兄,你帮我说说好话,让一陵把那本绝世秘籍给我瞧瞧,看过之后我保证还他还不成吗?”
江潮转眼看着独孤一陵,道:“你怎么说?”
见洛景明仍在惦记那本龙阳图册,独孤一陵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只得道:“师兄,非是一陵小气,你也知道那本秘籍的用处,实在不适合洛景明修炼。”
江潮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
洛景明见状,立时追问道:“师兄,那本秘籍到底是什么厉害的武功,为何一陵能看,我就看不得?”
江潮略一思索,道:“你已在叶未晓处学过运气之法,当知体内奇穴多达十二处,眼下你与裴宁应只冲破第一处奇穴,我说得对吗?”
洛景明见他料事如神,呆呆点头,江潮静了一阵,又续道:“这本秘籍乃是江湖少见的轻身之法,修炼之时需得内力充沛,且周身奇穴贯通,方能有所收获,如若不然,倒有走火入魔之险,或成废人一个,再也不能行功运气。”
一听后果如此严重,洛景明登时大惊失色,独孤一陵虽知此事乃是信口胡诌,胡编乱造,但他见江潮神色自若,言辞和缓,差点跟着信上几分。
江潮目光扫过二人,忽地容色一整,沉声道:“修炼之事讲究循环渐进,先得把基础打牢,方能盖楼修塔,日后修炼起来,才能事半功倍。这个道理,你们都得记在心里,千万莫要图一时快意,自认为走了捷径,结果反离正道,得不偿失。”
洛景明与独孤一陵点头称是,将此事记在心中,江潮说罢,瞧着洛景明道:“洛景明,你专门来此地等我们,该不会只是为看那本绝世秘籍吧?”
洛景明面色一红,道:“师兄真是料事如神,什么都瞒不过你。”
独孤一陵见洛景明红着脸蛋,心下大是不解,道:“你还有什么事?”
洛景明方才告状之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此刻江潮与独孤一陵正静待下文,他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红着一张秀气脸蛋,目光四下游移。
独孤一陵瞧得心急,又气洛景明搅局,让他难与江潮独处,便故意出声道:“喂洛小子,你还说不说,不说我和师兄可要走了。”
洛景明一听,连忙挽留道:“别,别走啊!”
独孤一陵道:“既然要我们别走,那你倒是说话,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景明脸上又红几分,终是支支吾吾道:“就、就上次我见你们从扬州带回来的簪子和镯子,裴宁很是喜欢,便想问问师兄,能不能从外面再带点回来?”
江潮神色一动,道:“你想送给裴宁吗?”
洛景明点了点头,求着江潮道:“师兄,你可得帮帮我,你也知道咱们这山里什么都没有,我又是个普通弟子,没有任务根本不能出远门,离开太白山。”
江潮含笑道:“这个自是没有问题。”洛景明大喜过望,道:“师兄,你真的有办法吗?”
江潮沉思一阵,方道:“平日里,阁中弟子若有所需,便会托同门带些回来,不过眼下快至傍晚,再要联系他人已是不及。”
洛景明听到此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江潮安慰道:“你别急,这事我会找李泌先生商量商量,不会令你失望的。”
洛景明转悲为喜,道:“多谢师兄!”
江潮微微一笑,道:“对了,你想给裴宁带点什么东西?”
洛景明摇头道:“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带点什么,师兄可能给我出出主意吗?”
独孤一陵听他如此一说,不由笑道:“你不是精通伪装之术,常常扮作妙龄女子,怎么连送礼这事都要师兄给你出主意?”
洛景明道:“我虽是常常扮作女子,但女子的心思又岂是能轻易摸透的。”
独孤一陵一想,也有道理,便道:“常言道女子心事如诗裁,确是难以捉摸,不过平白无故的,你为何要送裴宁礼物……”他说到此处,眯眼一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洛景明瞪着独孤一陵,气道:“你胡说什么!”独孤一陵道:“那是怎么回事?”
洛景明支吾一阵,方才道:“明天、明天是裴宁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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