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山羊均是膘肥体壮,体型雄健,眼见有人走近,顿时做鸟兽四散,各奔东□□孤一陵见状,不禁大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囊中之物,看你们往哪儿跑!”
独孤一陵瞅准其中一头山羊,脚下发力跟上,手往背上一抹,链刃抖开化作冲云链,直直刺向那只山羊,岂料这些山羊却是异常矫健,左蹦右跳,竟将冲云链避过,朝左斜方奔去。
眼见一招落空,独孤一陵略感诧异,脚下不停,紧紧坠在这只山羊身后,伺机出手。
那只山羊觉出生死之刻,四蹄如飞,在谷地之中四下横窜,左右横跳,奔跑路线时时变幻,令人难以揣测。
独孤一陵跟着山羊奔跑一阵,渐感气海枯竭,浑身冒汗,又见那只山羊尚在身前数丈处,距离过远,难以出手,他咬牙之际,忽听一道刺耳风声,下刻就见山羊头上血浆四溅,口中哀鸣一声,身子朝右倒去,登时毙命。
独孤一陵立时止步,转头望去,便见江潮嘴角微勾,负手行来,不由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江潮走至独孤一陵身前,抬手在他额上轻弹一记,道:“我若不来,如何能看见你被一只羊儿逗得团团转的好笑模样。”
独孤一陵摸摸鼻尖,讪笑道:“这只羊儿好生狡猾,一陵都差点着他的道儿。”
江潮双眸一眯,道:“难道不是你太笨?”
独孤一陵见他眼中尽是笑意,更觉尴尬,连忙转开话题,道:“一陵去看看那只羊儿。”他奔至山羊尸体前,就见左脑有个小孔,白花花的脑浆混着血液往外流出,场面血腥。
独孤一陵瞧着这只肥羊,一时竟感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耳边忽听江潮说道:“一陵,把你的链刃给我。”
独孤一陵知江潮精通庖丁之术,依言解下链刃递到他手中,道:“又要麻烦师兄。”
江潮摇摇头,无奈一笑,道:“希望你不是一开始便打得这份主意,叫我给你做苦力。”
独孤一陵灿然一笑,道:“一陵哪敢,只是万事有师兄在,真觉事半功倍,才想到叫师兄一道前来。”
江潮默默一笑,下刻脸色一板,道:“就会耍嘴皮子,快去帮我采些藤条。”
之前采药之时,独孤一陵见谷底生有一种藤蔓,寄生杉木之上,他挑出几根结实的藤蔓,削去多余枝叶,而后将藤蔓挽作数圈,套在肩上,朝江潮奔去。
独孤一陵离开不过片刻,返回之时,那只山羊已被大卸八块,整整齐齐摊在地上,江潮见他回转,站起身,道:“只要两块前腿肉和两块后腿肉,其余全部不要。”
独孤一陵听得一愣,道:“师兄,你说真的吗?”江潮点头道:“那是自然。”
独孤一陵不禁说道:“可是师兄,还剩下这么多羊肉,难道都不要了吗?”
江潮瞧他一眼,好笑道:“怎么,你很心疼?”独孤一陵大是点头,道:“这可是一陵很辛苦才打到的肥羊。”
江潮闻言,不由轻笑出声,道:“亏你有脸说得出这种话。这只羊身上的前腿肉和后腿肉最为劲道,用来喂阿堂和那几只幼豹再适合不过,剩下的可供山间猛兽饱餐一顿,自是不会浪费,再者,就算你我是习武之人,带着这几块羊肉赶至远门沟,估计也觉够呛。”
独孤一陵依照吩咐将两只前腿肉穿在一处,两只后腿肉套在一起,他伸手一掂重量,确如江潮所说,平日拎着行走几步还不碍事,若要翻山越岭倒真是件麻烦事。
两人收拾妥当,各拎两只羊腿赶去远门沟,原本片刻可至的路程,两人愣是花上半个时辰,独孤一陵和江潮步入寮中,卓老头见到四只羊腿,立时笑道:“看不出你这个走生意的娃娃还能打山羊嘞。你们这两只羊腿真是新鲜,那只大猫有口福了。”
见他对江子缄的说辞深信不疑,独孤一陵笑了一下,转而问道:“老爹爹,你这灶台怎么用哇?”
卓老头道:“柴火灶,讲究是火大嘞,大火下羊肉,咕嘟咕嘟咕嘟……香得很!你们自己去弄吧,我还有事要忙,焖好了记得叫我一声。”
两人等到卓老爹走远,便开始生火涮锅,烧水切肉,独孤一陵酿过两次猴儿蜜,对于火候的把握颇有经验,便负责看火加柴,等江潮将羊肉倒入锅中,盖好锅盖,坐在他身边,方才问道:“师兄,这锅羊肉要焖多久?”
江潮略一思索,道:“一般来说,大抵半个时辰左右。”
独孤一陵唔一声,道:“要这么久啊。”
江潮伸手在他脸上戳一下,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多等等吧。”
独孤一陵有江潮相伴,谈笑之间,不觉时间难熬,等江潮起身察看锅中羊肉,他将卓老头带回灶旁,笑道:“老爹爹,羊肉焖好了。”
卓老爹凑近锅边嗅了嗅,道:“好香!”
听他夸奖江潮的手艺,独孤一陵跟着高兴,便道:“老爹爹,平哥说之前酿的酒是存在你这里的。”
卓老爹回头看他,道:“给俺一勺羊肉,俺才能给你打酒。”独孤一陵见他还要吃肉,心疼道:“就一小勺。”
卓老头无奈道:“俺都八十六岁了,你给俺二斤,俺也吃不动啊!”
江潮道:“老爹爹别担心,肉焖得有多的,我给你多盛一点。”
卓老头望向江潮,呵呵笑道:“多谢你了,娃儿。”他等江潮盛好羊肉,掏出猴儿蜜递给独孤一陵,道:“给,拿上吧。你们自己酿的酒,老爹爹不贪你们嘞。”
独孤一陵接过猴儿蜜,谢过卓老头,又与江潮找来布袋装上羊肉,两人一道步出酒寮,江潮问道:“一陵,眼下我们该去何处?”
独孤一陵道:“老爹爹说山中这些大猫一般会在领地之上,我们之前总是见榆树梁见到阿堂他们,便先去榆树梁那处找找看吧。”
两人拎着焖羊肉和猴儿蜜,一路奔行,过鸟不归,穿过主阁,落在明山馆外,又朝榆树梁行去,行至密林前,独孤一陵见林中窜出一道黑影,兴奋叫道:“师兄,是阿堂!”
那道黑影直直扑到江潮腿边,仔细一看,正是那只十五岁的老豹子——阿堂,它的脑袋挨着江潮大腿轻蹭,口中不停叫道:“咪嗷——”
独孤一陵见阿堂亲近江潮,不由说道:“师兄,阿堂怎么这般亲近你?”
江潮矮身揉揉阿堂的大脑袋,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种大型兽类都不怎么亲近人类,眼下见阿堂肯与我亲近,倒有几分高兴。”
阿堂似与李平呆久,颇通人性,听出江潮在说它,便舔舔他的掌心,又叫一声,转身朝林间行去,江潮站起身,望向独孤一陵,道:“还愣着干嘛,快跟上!”
两人跟着阿堂往深处行去,隔不一阵,穿出密林,行至一处高崖之上,又前行片刻,便见五只黑漆漆的幼豹正抱一团,互相打闹。
五只幼豹见到阿堂,一齐扑至它的身边,阿堂便领着五只幼豹围拢过来,独孤一陵看那些幼豹个个吐着舌头,大流口水,显是闻见羊肉香气,便将那袋焖羊肉放到一旁,等江潮将那壶猴儿蜜堆放一处,两人才在崖上席地而坐。
独孤一陵右手托着下巴,见五只幼豹开心地吃着羊肉,便问阿堂道:“每次平哥离阁,都安排人喂你们吃羊肉吗?”
阿堂歪歪脑袋,叫了一声:“咪嗷?”
独孤一陵登时无语道:“行啦,没指望你回答我,快去吃吧。”
阿堂欢快地叫一声,围到幼豹身旁,喝酒吃肉去也。
独孤一陵坐在崖上,往下一望,隐约瞧见明山馆,心中忆起一事,转头看向江潮,道:“师兄,我们回到阁中也有几天,怎么都没任务派下来。”
江潮目光放远,不知落在何处,道:“怎么,轻松一点不好吗?”
独孤一陵笑道:“自是好的,只是这日子过得有点舒坦,倒是令人发懒,提不起劲。”
江潮转头瞧他,眸光闪闪,似有寒光掠过,还未瞧清,便已消散无形,下刻,江潮静静说道:“阁中弟子大多刀尖舔血,不知明日生死,若能轻松一些,那便不要多想,过完今日再说吧。”
独孤一陵见江潮眼中似有忧色,探手揽到他的腰上,轻轻搂住。江潮察觉,瞥他一眼,道:“你的手。”
独孤一陵微微一笑,道:“既然不知明日生死,自要今日及时行乐。”
江潮道:“这几日做过这么多荒唐事,你都不累吗?”
独孤一陵本对江潮思慕已久,如今历经艰难,终是两情相悦,能共赴**,享受鱼水之欢,怎会觉累,立时摇头,道:“不累不累,一陵不累。”
江潮被他急忙否认的模样逗笑,双眼微垂,身子靠向独孤一陵身侧,轻轻挨在他怀里。
独孤一陵只觉上天真是待他不薄,心中一阵酬神谢命,又见江潮神色温柔,忍不住低头在额上落下一吻,忽听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他转头望去,就见阿堂领着五只幼豹坐在一起,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在二人身上。
江潮一把推开独孤一陵,起身道:“回去了!”
独孤一陵也觉不好意思,摸摸鼻尖,对阿堂说道:“既然你们都吃饱了,我们便先回去,明天见!”
阿堂叫一声,五只幼豹也跟着一起叫唤,直到两人行到崖下林间,依是可以听见阿堂的叫声,似在与他们道谢。
江潮见天色尚早,便说想去明山馆瞧瞧裴宁与洛景明,顺便指点他们功课,独孤一陵自是毫无异议,岂料两人方才步出榆树梁,已是被人拦路在前,挡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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