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叁拾捌 暗夜追逃

第叁拾捌章暗夜追逃

墙外确是东市大街,那株参天巨木正是白日见过的花树,当真巧合,因飞贼现身怀远阁,街上尽是巡守兵士,个个目绽精光,神情戒备,眼见有人飞出沉香榭,立生警觉,掉转枪头,大喝道:“什么人!”

独孤一陵见状,心中叫苦不迭,他此刻身在半空,又不懂虚空凝步,落地之时,巡守兵士定会缠上自己,难以脱身,焦急之间,忽见对街亦有一棵参天古木,枝干伸展,奋然生长,遮蔽一方天日,心中已有主意。

长安禁军果然行动迅速,纪律严明,且因出身行伍,动作威猛,数个呼吸奔至近前,手中银枪齐齐朝上刺出,直取自己下盘,独孤一陵手上一动,冲云链松开巨木树干,链刃回复原状,挥动下劈,刃身与枪尖相碰,锵然作响,浑厚内力袭至体内,立觉翻江倒海,难受至极,他吐出一口黑血,身子却借力一送,飘飞而出,扑向对街。

巡守兵士经验丰富,有人大喝一声:“哪里走!”话音方落,手中银枪掷出,夹带破空之声,袭向独孤一陵背心,他耳听风声逼至,内力运转,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身子猛然落地,双足踏裂数块砖石,嗖的一声,银枪堪堪擦过头顶,又听轰的一声巨响,对街宅邸墙上破开一个大洞,一时木屑飞溅,尘土四散,尖叫低骂四起,情势颇为混乱。

独孤一陵心中一阵后怕,又听追兵将至,连忙足下一点,再次飞身扑向巨木,那些兵士看穿他的意图,手上银枪尽数脱手,眨眼之间,巨木树身被银枪前后洞穿,难以支撑,摇摇欲坠。

独孤一陵心下暗骂,趁巨木未倒,手中冲云链化为一条银线,缠上树梢顶端,借势攀上树顶,那群兵士追至树下,腾身跳上树干,往上攀爬,独孤一陵居高临下,见树身中部唯有一层树皮相连,登时计上心头,跳下树梢,双脚聚力下落,众人料不到他会有此举,一时睁大双眼,面色惊惶,树下兵士手中失去武器,自非他的对手,纷纷往后散开,去寻掉落各处的银枪。

独孤一陵身在半空,暗运玄功,一脚用力踹在树身之上,只见巨木一阵摇动,枝叶沙沙作响,下刻就听“嘎吱”一声,终是朝右倒落,发出震天巨响,扬起大量尘土,待到尘埃落定,来不及逃出的兵士皆被压在树下,不停痛苦申吟,虽无性命之忧,伤筋断骨却是难免。

此时巡逻兵士四处逃散,无人胆敢拦路,独孤一陵飘然落地,跃上横卧在街的巨大树身,而后跳上道旁宅邸屋顶,脚下如飞,越过无数屋脊,遁向远处,他奔行一阵,见身后已无追兵,瞅准一条昏暗小巷,跳入其中,隐身暗处,扶着墙壁大口喘息,额上冷汗似水般不断滑落,打湿身前长襟,浸出一片暗色。

独孤一陵心中略估距离,以他的速度,片刻可至那座小楼,只是他的右肩受唐门一记暗算,难以自如转动,还伴随一阵火辣疼痛,洗心斋中,又被古速鲁的‘阴魂十八笑’震出内伤,呼吸之间,均感痛苦,一番权衡利弊之下,决定稍作休息,再行离开。

独孤一陵深吸口气,盘膝而坐,持灵台清明,渐入空灵之境,体内真气循大小周天开始运转,每转一次,伤势便好上几分,运转三个周天,伤势好上大半,忽而他心有所感,睁眼望去,就见一道暗影迅速掠过长街,人到近前,昏黄月光映出一张奇异面具和半张好看的脸庞,正是那名唐门弟子!

此刻唐门神色冷冽,右眼目似点漆,精光爆闪,身上衣衫多处破裂,胸前腰侧飞刀已空,衣衫下摆沾染血迹,形象狼狈,不复潇洒,显是历经一场苦战,他抬眼瞧见独孤一陵,咬牙切齿地道:“小老鼠,我可算找到你了,如今看你往哪儿跑!”

眼见唐门笑中带怒,双目冰寒,孤一陵倒吸一口凉气,立马腾身跳出暗巷,奔上屋脊,他扭头望去,只见唐门身化流光,紧紧坠在自己身后,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惨无人色。

独孤一陵的轻功身法远逊唐门,根本不是敌手,若在平日,早被唐门手到擒来,但他方经一场大战,内力消耗过甚,一番折腾下来,脚速倒与独孤一陵相差无几,这两人在冷月之下,急速狂奔,想追又追不上,想甩又甩不开,顿成僵持之态。

奔行一阵,独孤一陵心下猛地一跳,忽感惶然不安,偏头一瞧,就见一把飞爪迅如疾风,尾缠铁链,抓向自己右肩,他惊骇之下,蓦地想起连冷的话,暗骂自己愚蠢,连忙调动内力,流转四肢百骸,使出崔嵬鬼步,下刻身子似被人牵引般朝前奔出,堪堪避过飞爪。

身后唐门大声骂道:“混蛋,有种给我站住别跑!”

独孤一陵逃过一难,自是心情大好,笑道:“有本事你就来追我啊!”

唐门倒吸一口凉气,恨恨道:“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气人!”

独孤一陵不甘示弱,叫道:“你也不差,死人都能给你气活!”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奔逃,唐门每每掷出飞爪,独孤一陵总能事先察觉,拉开丈余距离,眼见飞爪频频落空,只得收起不用,手上天女散花般打出大片暗器,也被独孤一陵悉数躲过,更是气得俊脸生寒,破口大骂。

独孤一陵嘴仗不输,心中却感焦急,眼下唐门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在自己身后,若是贸然转回小楼,定会暴露众人行踪,泄露凌雪阁之秘,只是他自身伤势颇重,长时奔行下去,内力终会枯竭,若被唐门追上自己,定是难逃一死,还将密信拱手送人。

忧急之间,独孤一陵猛地想起一事,略微沉思,而后猛一咬牙,脚下一转,扑向东市东南角,唐门咦一声,充满疑惑,依是掉转身子,紧追而去。

东南方的屋宅低矮简朴,无法同胜业坊相提并论,也较他处冷清,显少见到巡守兵士,暗夜之中,一座宽大宅院依傍永安渠旁,残垣断壁,草木横生,宅院大门匾额横斜,虽是历经岁月,仍可辨认“秦园”二字。

独孤一陵穿门而入,掠过前院草蒿,眨眼奔至后院,院中东南修有一口水井,井口坍塌损坏,不复完整,他大步移至井边,探头下望,只见井中泉水清澈干净,倒映天上弯月,波光粼粼,竟是颇为好看。

连冷只说院中可供藏身,却未细说详情,独孤一陵迟疑之间,身后已有风声赶至,登时不敢犹豫,闭目跃入井中,他只觉周身冰凉,如坠寒窟,肩上伤处泡在水中,渐渐僵硬,难以转动,眼下时间宝贵,只得撇下伤势,先行找寻藏身之所。

此口井水乃是活水,毫无污浊之气,倒是不觉难受,只是水道狭窄,根本无法供人通行,独孤一陵耳听井边脚步声响,心下焦急,沿着井壁四处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右侧井壁果有一个小洞,南北竖直,向内凹陷,大小刚可容人。

独孤一陵心中大喜,手脚并用,踩水摸入其间,井水没过肩膀,尚能正常呼吸,他深吸口气,屏气放慢吐纳,下刻就见数道流光飞入井中,井底爆出一阵炸响,轰轰隆隆,未几连成一片,井水因爆炸冲力倒飞而上,化作一道水柱,冲至数丈高空,随后哗啦一声,再次落回井中,水量已少大半,但因水道与永安渠相连,过不一会儿,水量渐渐恢复原状。

独孤一陵身处井中,巨大冲力宛如一面坚壁狠狠撞在身上,将自己死死压住,动弹不得,他只觉喉间发甜,再次吐出一口黑血,幸好血色很快被井水冲散,不虞被人发现。

独孤一陵心中将唐门骂个半死,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方才解气,许是未见有人现身,井边传来唐门的疑惑自语,道:“我明明听见这小子跳入井中,怎会没瞧见他的尸身。”

听到尸身二字,独孤一陵暗暗咬牙,这唐门弟子可真冷血,下手毫不留情,若非井中可以藏身,他早就遍体鳞伤,死不瞑目,忽听机括声响,唐门收起弓弩,而后欢喜道:“你来了!”

独孤一陵惊疑之间,就听一人缓缓道:“密信到手了吗?”声音低沉悦耳,夹带异域腔调,颇为迷人,他只觉声音甚是耳熟,细思之下,一时浑身剧震,说话之人定是昨晚见过的明教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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