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叁拾玖 井中听秘

第叁拾玖章井中听秘

二人武艺高超,身法已臻化境,难怪他们能在长安城内来去无踪,旁人根本摸不到他们的影子,只是明教弟子已到此处,不知江潮现状如何,独孤一陵思及此,功聚双耳,凝神细听,就听唐门气道:“别提了,这小子狡猾得很,被他逃了!”

井面倒映一人面容,红白衣饰,随着水波微微荡漾,过了一阵,身影退开,明教沉吟道:“这座废宅修在永安渠旁,井下或有水道连接渠水,他早已借此脱身,不过此人谋定而后动,心计颇深,却是不可小看。”

唐门闻言,显然十分不悦,道:“都是这小子运气好。他的武功根本比不上我,还吃我一记迷神钉,本是神智涣散,难以反击,谁知突然之间,院中跳出来八个漠北死士,将我死死缠住,才让他有机可趁,逃出生天。”

明教问道:“若真如此,以你的身手,方才怎会追不上他?”

“说来也怪,我唐家堡的轻功冠绝当世,浮光掠影更是神妙无比,但我每每想要近身,他就会突然跃出丈余,莫非……”唐门说到此,夸张地大叫道:“莫非他会妖术!”

此话一出,独孤一陵差点笑破肚皮,明教道:“凌雪阁武学不传于世,颇为诡秘,确实难解。”

唐门对明教之言颇为信服,同意道:“当年那小子也是这般神出鬼没,害我差点摔断腿。”

明教又道:“你的小乖呢?”

唐门颓然道:“小乖虽是可以探听地下动静,唯在极静谧的地方才有奇效,井中泉水奔流不歇,水声震荡,根本派不上用场。”

明教低低应一声,唐门问道:“对了,你追上那人了吗?”

明教淡淡道:“没有,被他逃了。”

唐门诧异道:“由你亲自出手,那人还能逃掉,难道凌雪阁的武学当真这般厉害?”

明教缓缓道:“若真论武学轻功,他自是逊我一筹,但此人机警聪明,心计深沉,我每每接近他身后,均会被他拉开一段距离,加之我手中弯刀不似弓弩方便,需得近身方能发挥效用,一时倒真拿他无法,我们奔行数条街道后,那人潜入一处府邸,失去踪影,我知宅中高手众多,防备森严,不愿节外生枝,只得前来寻你。”

“这两个人都一样狡猾,哼!”唐门话音一落,似又想到何事,接着说道:“对了,我们的藏身之处十分隐秘,他们怎么能找到那个地方?”

明教沉思一阵,道:“你腰间的飞刀呢?”

“方才与那小子交手都用掉了。”唐门愕然道:“啊!我想起来了,好像落下一把在老头子的书斋里。”

明教道:“凌雪阁不出于世,向来为皇室尽忠,机密诡异,定是他们的眼线发现那枚飞刀,察觉我们目的,从而设下这个局。”

“幸好你随我一道前来,若我孤身一人,真有可能栽在此处。”唐门咋了舌头,又冷哼道:“不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待我下井去摸摸虚实。”

独孤一陵听见衣衫摩擦,暗器作响,顿时冷汗直冒,身上发凉,五脏六腑更为难受,幸好明教及时拦阻,道:“井下水凉,小心受寒。此次没有拿到密信,你我不过损失部分钱财,犯不着为此开罪凌雪阁。”

唐门停下动作,静了一阵,道:“昨晚你说那名凌雪弟子像极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今次呢?”

独孤一陵满头雾水,不明话中之意,但他眼下难以脱身,纵然不想听,也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明教说道:“今夜与我交手时,那名凌雪弟子脸覆面罩,遮去口鼻,瞧不清面目,那双眼睛却有七八分相似,声音亦是颇为年轻,略一掐算,恰与那人年岁相仿,加之此人出身凌雪阁,诸般巧合下,我认为是那人的可能性很大。”

江潮与明教相识之人颇为相像,只因时间相隔久远,明教不能肯定为同一人,独孤一陵细细回想,昨夜明教弟子去后,江潮神情怅然,眼露迷惘,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唐门不禁责怪道:“你没有向他吐露你的身份吗?”

明教颇感无奈,道:“他今夜现身,便是杀招频出,当时我二人暴露行踪,惊疑不定,早已错失坦露身份的机会,加之巡守兵士与漠北死士齐齐逼至,情形混乱,我哪有功夫同他细说,摆脱禁军追捕后,我们两下分开,他亦是在我身前,无法近身,自是寻不着机会。”

唐门嗤笑道:“那我看你肯定认错人了。”

明教肯定道:“你也知我眼力甚好,自是不会认错。”

唐门冷然道:“昨夜他已见过你的面容,岂会下手不留余地。”

明教不愿与唐门争执,转而说道:“听闻凌雪阁乃是李唐皇室的一把利器,阁中之人均需谨慎行事,他或是有他的苦衷,若是不愿与你我相认,倒也无需强求。”

唐门大为不满,道:“他再有苦衷,也不至于这些年毫无音讯,累得谢先生和李道长担心,他悄然去后,谢先生日渐消瘦,面容憔悴,我看着都心疼。”

听唐门提及二人,独孤一陵微微一怔,心中竟生儒慕之情,似对两人颇为依恋,未及深思,就听明教叹息道:“我们只知那人来自凌雪阁,别的一概不知,他对那人执念颇深,定会想方设法探寻那人的消息,只是我听谢先生说凌雪阁隐身太白,踪迹难寻,如今见他身在其中,心愿已偿,我倒是替他欢喜。”

唐门道:“那人一走便是数年,了无音讯,生死不知,只是他当年那般小的年纪,为何不留在谢先生身边?”

明教沉默片刻,方才道:“情之一字,如何能解。”

唐门微讶道:“他对那人竟有那种心思?”

明教不由笑出声,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唐门恍然道:“平日里,他就喜欢黏在那人身边,寸步不离,那人走后,他便茶饭不思,像变了个人。我初时还以为他病了,央着谢先生写了几张进补气血的方子,谁知熬了大半天的汤药,喝下去一点用都没有。”

明教许是无言以对,静默一阵才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独孤一陵听到此处,忽觉心中发酸,酸胀难忍,若明教相识之人真是江潮,拜入凌雪只为打探那人的下落,可见江潮对那人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若是如此,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独孤一陵顾影自怜,难受至极,转念一想,天下间多有相似之人,何况时隔已久,明教很有可能将江潮错认为故人,忽听唐门大叫一声,急声道:“我想起来了,刚才跟我交手的那小子,就跟那人很像!”

明教道:“昨晚我亦见过那名凌雪弟子,他用黒巾蒙脸,瞧不清面容,单看身形,确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我方才在沉香榭中与他过招时,曾听他开口说话,声音与那人一般无二。”唐门说到此,又骂上几句,道:“那只小老鼠真可恶,还装哑巴来骗我,狡猾程度跟那人相差无几!”

独孤一陵闻言,不由失笑,唐门的性子当真有趣,若非眼下两人身处敌营,倒真可以结交,只是听他的口气,似对那人恨之入骨,痛恨程度不在自己之下。

明教问道:“真有此事?”

唐门咬牙道:“我绝不会听错!”

明教道:“若是如此,他怎么认不出你我。”

唐门沉默片刻,方才道:“说得也是,当年那人最喜与我作对,怎么眼下见到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教笑道:“好汉莫提当年勇。当年你可是处处被他压制,在昆仑山中差点摔断腿,若非我及时出手,你可要含恨而去。”

唐门大动肝火,怒道:“你还有脸说这事,当时你要是早点出手,我也不至于摔成滚地葫芦。”

明教声音变得轻细温柔,充满宠溺道:“好好好,是我错了。”唐门啊一声,还想开口,下刻,口中支吾两声,似是被人堵住嘴巴,说不出话。

独孤一陵一怔,面上滚过一道热浪,虽是身处寒泉,热度只升不减,心中暗道罪过,此乃非常时期,自己并非有意偷听。

过了一阵,明教低声道:“回去吧,要是晚了,他会担心的。”

唐门似是呼吸不畅,低低喘息道:“说得也是,莫让小少爷等急了。”

明唐二人相携离开,片刻之后,院中悄无声息,一片寂静,唯听风声飒飒,簌簌涛声,独孤一陵正欲探身离开,心下一动,忙将身子缩回洞中,屏住呼吸,过不一会儿,果听两道风声响起,有人悄然落在井边,若非他功聚双耳,绝难听见动静,半晌,有人出声道:“奇怪,想不到这小子真的不在。”

眼见唐门去而复返,独孤一陵暗呼好险,明教道:“如此看来,井下真有水道连入永安渠,就算他能放慢吐纳呼吸,绝不可能一直藏身水中。”

唐门恨恨道:“好小子,莫让我再遇上你,到时候有你好看。”

明教笑道:“天下多有相似之人,何必将气撒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唐门冷哼道:“就算他不是那人,我也要加倍讨回今晚的利息。如今他们密信到手,明日一早定会出城送信,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教提醒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唐门不耐烦地道:“知道,我不会误事的。”

明教不再开口,又听风声响起,两人离开井边,消失无踪。

独孤一陵已成惊弓之鸟,丝毫不敢乱动,肩上伤口被井水浸泡,疼痛难忍,加之内伤严重,喉间发甜,满口血气,迟疑之间,院中风声乍起,有人落至井边,唤道:“一陵,一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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