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玖拾玖 知心交友

江潮正与李平说话,神情带笑,相谈甚欢,一旁的阿堂忽地叫道:“咪嗷!”

李平转头看着阿堂,道:“行啊,那你厉害。”阿堂蹦跶两下,兴奋叫道:“咪嗷!!!!!!!”

李平道:“行了,知道了,你咋还没有完了。”阿堂又昂着头,大声叫道:“咪嗷!!!!!!!!!!!”

李平在它头上敲一记,脸上神情淡漠,道:“别高兴太早,以后有你烦心的。这山上那么多野猪群,虎群,危险得紧。”

阿堂许也明白话中之意,声音一细:“咪嗷……”

李平一阵无言,半晌,方才道:“我还是年轻男人,你都是老豹子了。”

阿堂似是生气,低吼一声,往江潮身边靠去,江潮嘴角含笑,眼中尽是宠溺疼爱,伸手挠挠它的下巴,将这只大猫摸得舒服,喉间不断溢出呼噜噜的响声。

独孤一陵踩在尺许厚的雪地上,脚下嘎吱作响,江潮转头轻轻一笑,眉眼微弯,透出情意,直甜到心坎里去,他走到二人身边,自来熟地席地而坐,问道:“师兄,平哥,我那只蜥蜴呢?”

江潮低头抚摸着阿堂背部,道:“问他。”李平瞧着崖下风光,静静回道:“医好了。”

李平跟豹子话那么多,却跟自己惜字如金,方才见他和师兄聊得也挺开心,独孤一陵一阵腹诽,四下不见那只受伤蜥蜴,再次问道:“所以,蜥蜴呢?”

李平回道:“放走了。”独孤一陵惊道:“放走了?那你还在这里等我?”

李平嘴里吐出两个两个字:“没等。”他顿了顿,又道:“江师兄来找我。”

江潮正在逗弄阿堂,闻言抬头,道:“我方才在崖上等你,与平哥儿聊了一阵,发现他对山中飞禽走兽,珍稀药材十分熟悉,就顺势请教一番。”

独孤一陵见李平肯与人言,自也替他高兴,又见他身边摆着一个酒坛,不由看向江潮,道:“师兄,你们方才在喝酒?”

李平道:“我不喝酒。”独孤一陵讶道:“那这酒是给谁备的?”

江潮伸手一指怀里那只懒散豹子,道:“给它。”李平点头道:“对,阿堂。”

独孤一陵打量那只大猫,好奇道:“阿堂还会喝酒?”李平点了点头,道:“会,很多。”

独孤一陵明白这话意思,诧异道:“这可真是稀奇。”江潮笑道:“少见多怪。你别忘了,穿云还会吃花生米。”

独孤一陵忆起此事,讪笑一声,又见阿堂在江潮膝上趴得舒服,眯着眼睛打盹,便问:“平哥,我昨日也见你与阿堂在一块,阿堂是你养的豹子吗?”李平回答:“不是。”

独孤一陵想上一阵,道:“那阿堂是有自己的家?一直住在野外?”李平点点头。

江潮轻抚着阿堂背脊,淡淡道:“但凡猛兽,鲜少与人类亲近,阿堂愿与平哥儿待在一处,只是个例,但阿堂终是兽类,天性自由,野外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李平立时道:“对。”

见江潮说得头头是道,独孤一陵不禁说道:“师兄,难道你也懂得与这些猛兽打交道?”

江潮静静道:“万物皆有灵性,所谓见人交心,兽类何尝不是如此,你对它好,它自也会回报你。”

独孤一陵心有所感,便问李平道:“那平哥,你有时帮阿堂的忙吗?”李平回了五个字:“做吃的,酿酒。”

独孤一陵又道:“那阿堂有时帮你的忙吗?”李平道:“小时候,打架。”

李平曾说阿堂年过十五,算是一只高龄豹子,独孤一陵笑道:“那阿堂便是你的朋友。”

李平闻言,愣了一愣,似是倍感惊讶,隔了一阵,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三人闲聊一阵,阿堂在江潮怀中伸个懒腰,探舌舔舔他的手指,爬下膝间,张口衔住独孤一陵的衣角,叫道:“咪嗷!”

独孤一陵与江潮对视一眼,不明此举何意,李平看向阿堂,迟疑道:“……你说真的?”

阿堂又叫了一声,十分急切:“咪嗷!!!!!”李平转头看向独孤一陵二人,道:“去他家。”

独孤一陵便道:“你是说,阿堂想带我们去他家?他家在哪儿?”

李平说出三个字:“榆树梁。”说完,飞身而起,落在崖下,与阿堂一道,眨眼不知所踪。

独孤一陵见状,唯有苦笑道:“师兄,他还没说阿堂的家到底在榆树梁什么地方。”

江潮站起身,拍去身上雪粉,道:“榆树梁虽是一片大林子,但林中可供栖息的地方却是不多,我们动作快些,总能找到,快起来吧,别再耽搁。”

独孤一陵坐在地上,抬眼瞧着江潮,忽地一脸痛苦,呻吟道:“师兄,一陵的腿麻了,要师兄扶一把。”

江潮神色无奈,摇头一笑,朝他伸出右手,道:“你啊。”

话中尽是宠溺,溢满情意,独孤一陵登时心头发热,难以自持,他一把捉住江潮的手,口中哎呀一声,身子跌往前方,江潮猝不及防,伸手搂住他的腰背,呯的一声,两人抱做一团,滚倒在地。

独孤一陵眼疾手快,早将自己当做垫背,江潮压在他的胸前,摇摇发晕的头,道:“一陵,你的手在做什么?”

独孤一陵一手搂在江潮腰间,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下压,贴着江潮的唇说道:“师兄,一陵想亲你。”

呼吸湿热,交缠不清,江潮双眸微眯,道:“崖下有人。”

独孤一陵在他唇上啄一下,笑道:“师兄放心,崖上这么高,不会有人看见。”

江潮还想说话,却被独孤一陵夺去呼吸,所有话语尽数消失,唯剩崖上的风呼啸不歇。

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在榆树梁找到一人一豹,阿堂立时扑上去,头首挨着江潮膝盖轻蹭,欢喜叫道:“咪嗷!”

李平脚下围着五只幼豹,挨挨挤挤,围成个圈子,乌溜溜的身子,乌溜溜的眼睛,憨态可掬,独孤一陵低头望向阿堂,问道:“这小豹子……都是你的娃儿?”

阿堂舔舔江潮手指,点了点头,炫耀似的眯着眼睛,又走到幼豹跟前,叫了一声:“咪嗷!”

李平看向二人,说道:“他说,让你们摸一摸小崽子。”

江潮讶然道:“阿堂竟然肯吗?”独孤一陵疑惑道:“师兄,有何不妥?”

江潮道:“但凡兽类均有护犊之举,不会轻易让外人碰触幼崽,阿堂显是对我们很放心。”独孤一陵恍然道:“原来如此。”

李平叮嘱道:“慢一些,幼豹胆小。”独孤一陵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吓到它们的。”

李平欲言又止,道:“不是……”独孤一陵奇怪道:“那是?”李平道:“不要咬伤你。”

独孤一陵谢过李平,就在此时,内中个头最大的幼豹朝前打个滚,滚到他面前,响亮地叫了一声。

江潮笑道:“看来这只小豹子很是喜欢你,你把他抱起来吧。”

独孤一陵弯身将幼豹抱入怀中,轻轻抚摸,却听它口中发出细细的哀叫,似是痛痒得厉害,不由惊道:“师兄,平哥,它怎么了?”

李平仔细察看幼豹的身体,肯定道:“是胎癣。”

江潮皱眉道:“我在书上瞧过,胎癣一病,多为风湿所袭,搏于气血而发,常见于婴儿幼崽。起初形如粟粒,散在或密集,疹色红,搔痒无度,破则流水,浸淫成片,甚至可以延及身体其它各部。此症常使患儿躁烦,睡卧不安,病久皮肤可有苔癣样变化,颇为难治。”

独孤一陵听得心生怜意,揉揉幼豹头首,问道:“这些幼豹看起来很是可怜,平哥你会治胎癣吗?”

李平点头道:“嗯,矮陀陀、百步还阳、羽叶报春、独叶草、小紫苑,都得现采现敷。”

这是李平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他转头瞧着阿堂,道:“你去。”阿堂歪着脑袋,叫了一声:“咪嗷?”

独孤一陵问道:“平哥,你想让阿堂去哪?”李平道:“走马岭东南的山坡上。”

独孤一陵明白过来,便道:“采什么药?”李平报出两个药名:“独叶草和羽叶报春。”

二人相识两日,谈话领会于心,独孤一陵将幼豹放在地上,转头问江潮道:“师兄,走马岭是在何处?”

江潮知道他的心思,道:“走马岭乃是太白山西北隅的一处所在,羽叶报春、独叶草两味草药,正生在走马岭以东南的山坡上。”

独孤一陵将此话暗暗记下,道:“那好,师兄,平哥,你们在此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他正想离开,江潮忽道:“一陵,你知道这两味草药的习性和模样吗?”

独孤一陵只得停下脚步,如实道:“一陵不知。”

江潮道:“太白山中长有无数珍奇药材,你什么都不知道便去采药,无异大海捞针,白费力气。”李平也道:“对。”

独孤一陵细细一想,也觉此话有理,便道:“师兄说得对,一陵该如何找寻这两味草药?”

江潮静静看他一阵,道:“走马岭那一带我比较熟悉,我陪你去吧。”李平看向江潮,道:“有劳。”

江潮摇头道:“无妨,我见这些幼豹身受病痛折磨,也觉可怜,采药之事不过顺手之劳。”

独孤一陵本想与江潮独处,闻言正中下怀,立时拉过江潮的手,圈在掌心,笑道:“师兄赶紧带路,我们早些将药草采回来,这些幼豹就可以少受些罪。”

江潮低头瞧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李平,见他面上毫无波澜,方才长出口气,道:“随我来吧。”

话音一落,江潮整个人冲天而起,独孤一陵被他手上一带,跟着腾至高处,乘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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