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鸿风？”回到分局的戚鹤脱下风衣的动作放缓，“六局那个二把手？”
他皱皱眉：“我好像没怎么听过他的消息，我们调查过他吗？”
“查过，很干净的简历，”靠在戚鹤办公室书柜上的戚白云说，“我们连邹岭的底都扒完了，他应该也差不多，比较特殊的是，他是旧时代精怪中少数偏向人形的，所以他能在异闻局当个文职，跟邹岭混的。”
“那要再查吗？”随便挑了个位置坐的韩竟遥问，他暂时把妹妹和聂鸿风在酒店安顿好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分部。
“不用，”戚鹤挂上风衣，坐回电脑桌后，“他没问题最好，但如果有问题，他现在敢露面就证明不怕摸底，与其打草惊蛇还不如先放着。”
“竟遥，这两天有时间把你妹妹带过来，正好一舟在，检查一下身体。”
“嗯。”
“就麻烦你注意一点他们了，”戚鹤带上耳麦，打开电脑，“对了，你要不去看看那只鲛人？就在别墅区之前空的房子。”
“我？我去那干嘛。”韩竟遥有些莫名。
“灭火，”戚鹤没多作解释，却话题一转，看向戚白云，“你说我把素威骗来的概率多大。”
“......”在确定戚鹤不是开玩笑后，戚白云叹息，“青云，比局长知道你的心思把你往死里打小。”
“那个火我灭不了，”韩竟遥总算明白他的好队长打的什么算盘，“我可不在编制内，我要因公殉职了拿的钱就够办个葬礼的。”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我要真出事了，钱最好全花葬礼上，一分都别给那个脑子流脓的**分。”
“不对，多留点给我妹吧，也算留条不怎么的后路。”
戚白云随便抽了本书抛着玩，闻言朝韩竟遥的方向看去：“你是我认识的人类里最喜欢把死挂嘴边的。”
韩竟遥耸耸肩没回应。
已经淹没在文件海里戚鹤敲着键盘，插空对韩竟遥说：“真正死亡率高的在三局，二局主收容安全系数中上，你可以更多考虑多陪陪你妹妹。”
“当然，”又敲了几下键盘的戚鹤说，“如果你妹妹愿意来分局当文职我也欢迎。”
韩竟遥懒散地坐着，在身上随手摸出颗糖丢进嘴里：“你就想骗点劳动力吧，不过哪来这么多事，我看你忙的来回跑。”
“最近一堆妖精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快灭绝的种族，那个叫邹岭的都快开心疯了，昨天半夜好几个电话骚扰我们。”戚白云啧了声，哼笑。
韩竟遥同情地瞥了眼心情不太妙的戚白云，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
时久黎有些困的打了个哈欠，头枕在盛满水的浴缸边缘。
“哎对，别动，”浴室里，百里一舟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摆弄着伸出双臂的鲛人，边说边快速把针打在他的手臂上，“别动哦。”
在时久黎绕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通讯装置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门铃声，百里一舟保持着之前的打扮推门进来，招呼着他去进行初步治疗。
然后让他们找个不怕溅水的地方......?
时久黎保持静止状态，看着自己刺猬一样闪闪发光的手臂，虽然手没什么知觉，但心里有点瘆得慌，然后他就看见百里一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根不太一样的针，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百里一舟在他手臂上摩挲几下，像是找到了什么，在一个地方反复按压，以一种不太一样的方式拿起针。
然后搅动着扎了进去。
时久黎像沸水里的鱼弹射起步，嗓子里旋转着凄凄的歌声——他连骂人都做不到。
没什么精神的猫凭借自己优越的身体素质，一跃而上浴室最高的橱柜顶，随后把脑袋枕在毛爪子上，大概是睡着了——现在肯定被吵醒了。
昶慈往边缘挪了挪，看着浴缸里的鱼，呃，鲛人，额，他的学生，的尾巴胡乱挥舞，把水溅得到处都是，在风暴中心的百里一舟倒是感受良好，到现在她的身上都是干燥的，仿佛所有溅上来的水都被什么蒸发，或者吸收了。
“忍一下，针扎歪了从头来，”百里一舟漂亮的唇形一-张-一-合，吐-出来让时久黎透心凉的词语，“哦，还有另只手，解决了捆一下你尾巴来下一步。”
“能用麻药吗（鲛人语）。”时久黎痛的直抽气，如果他现有腿的话大概跺得震天响。
“没用，只能你忍着点，”在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身上，百里一舟的手仍旧又快又稳，“我不是单纯的在扎你，我的灵力和菌丝都在往你身体跑，麻药剂量多了效果不好，少了就被我菌丝吃掉了，到时候菌丝暴长你更痛。”
时久黎蔫了吧唧地趴在水池里，闭上嘴，时不时痛得抽-动一下表示没有闹出医疗事故。
“大部分问题还是在你脑子里，可能主要问题在小脑，我等会看你尾巴再确认一下。”百里一舟终于不再拿出新的针了，不过现在时久黎看她跟看个黑寡-妇似的。
这里许辽并没有说——或者他干脆也忘了——他师姐出名的原因不止她那精湛的技术，还有极其酸爽的治疗体验。
或许这才是局长愿意这么爽快地让出宝贝继承人的原因，一局暂时用不着她，小病不找她，大病在戚白云这个空间系的帮助下也来得及——虽然大多数会找她在四局任职的监护人，哦，现在是首席了。
没有说那位治病不痛的意思，是能用麻药能拖一会就是一会。
“你先留一会针，”百里一舟看向橱柜顶趴着的猫，“前辈要不要也看一下身体。”
“我？”昶慈有些意外，他从橱柜上跳下来，稳稳落地，“那么麻烦了。”
百里一舟卡住猫的腋下，把整条长毛猫拖到了膝盖上，随手撸了把，语气里满是赞叹：“前辈把自己养得真好，完全不掉毛。”
昶慈喉咙里冒出声呼噜也算是回应。
百里一舟把虎口卡在猫毛茸茸的脖子上，缓慢地往下滑。
昶慈感觉有什么轻柔的东西落在他的皮肤上，网状铺开，顺着细胞间的间隙深-入到这具猫的躯壳里。
“前辈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透支了，多休息就好，”百里一舟熟练地摊开手，乳白色的菌丝迅速聚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一支缩小版成熟的灵芝，她把手送到昶慈的嘴边，“前辈来点？”
昶慈看着眼前还在蠕动着长大的菌类，波澜不惊的猫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伸爪子拍了几下，灵芝给了十分Q弹的正反馈......其实不要反馈也罢。
这回轮到时久黎看戏了，昶慈瞥了眼时久黎多少带点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不用吃吗？”
“嗯？他也要，不过我得找点东西才能搓个合适的。”
时久黎又蔫了。
昶慈做了点心理准备，一口咬下还在鼓动的灵芝，灵芝以一种奇怪的口感划入他的喉咙，黏黏糊糊的消失在食道能感受到的极限。
“这是我跑过这么多世界吃到的最像克系的东西，”昶慈在意识里和时久黎说，他感觉这个奇怪的菌类更像是用伸展的菌丝，粘着他的肉爬进他的胃里，“是在某些世界能被当成被邪神蛊惑的异端的程度。”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口气。
“老师你被当成过异端？”时久黎敏锐地在意识里问。
“因为世界维度的问题，我有一次降维半降不降，世界意识也跟死了一样没点动静，导致我落地状态有点......诡异，被原住民喊打喊杀和真邪神撞满怀了。”
“如果我不是降维进去的还真不好出来。”昶慈声音有些身心俱疲，“不过事后也狠狠敲了那个世界一笔。”
“我没和你说吧，世界之间多少带点维度差距，这和祂们在‘森’里的成长程度有关，树和树维度差小，树和草维度差大，你在不同世界间升维或降维时，体质会有不同程度的削弱或强化。”
昶慈在百里一舟的膝上站了起来，他艰难地甩了甩脑袋：“......我感觉这蘑菇有点过于活跃了，它好像在我胃里呆的不舒服想出来......”他又甩了甩头。
“算了，不管它，你的原世界大概在灌木和树之间，这算是不高也不低，祂决定了你自身的维度，”昶慈久违的有了点吐毛的冲动，不过他身体抖了几下忍住了，“维度是能升的，多吃点世界能量就行。”
他又抖了几下。
“......我下次捏身体一定不要太尊重原作，”昶慈又开始甩头，“我身体认为这东西不好消化，加上有点毛茸茸的，可能认成毛了。”
观察了昶慈半天的百里一舟陷入了沉默，过了会，她说：“前辈你是不是想吐毛......我让它再往里面爬一点？”
“......有劳。”
———
殷墨带着身体小巧的言青黛在树林间穿梭，言青黛像一只大型洋娃娃被殷墨抱在臂弯间。
“......墨，你轻点，依据我的生理反应，我应该有点想吐。”言青黛闭上眼，精致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加油忍忍，还有段路就出去了。”殷墨把人往上颠了颠，随口敷衍道。
“......上次一舟往我身上扎针也是这么说的，”言青黛慢吞吞地说，“还不让我变原型。”
“你那本体除了能用来砸死人，针应该是扎不进去的。”
“书本只是载体......重要的是它里面承载的东西......”言青黛继续慢吞吞地解释，“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跑到这......这应该是三局负责的，怎么看那老头也不该昏头到让四局五局首席跑来......”
她这样子倒不像习惯使然，像是晕车。
“你比局长大，大很多，别叫他老头了，”殷墨挥开挡住的树枝藤蔓，给局长辩解了几句，“我是偷偷把你拐过来的，再说那狗东西不知道跑哪去了，三局算是群龙无首，我们总不能晾着事情不管。”
言青黛缓缓抬头看着殷墨清晰的下颚线：“......所以，三局，四局，还有五局的统筹工作......？”
“那家伙老当益壮，不用怜惜。”
言青黛缓缓冒出个问号。
“就当用了老局长削弱版体验卡，异闻局啥人手都没的时候不都是范老爷子一个人挺过来的，特殊时期多顶上点，忆甜思苦。”
“......不应该是忆苦思甜吗......还有，虽然四局五局没有行动小队，但文书工作......”言青黛回忆了一下平时的工作量，陷入沉思。
“他这不苦着吗，那家伙只要能勉强维持异闻局运转，等我们回来就好，没指望他潜能爆发把所有事都做完......等下。”
殷墨猛地转身一脚蹬向身侧的树干，停了下来。
一只巨大的长虫状生物从她们面前的土壤中钻了出来，捕兽夹一般的捕食颚硬生生将头上的石块和树干咬了个粉碎，腥臭的腐肉味从她们面前擦过，与难闻气味相对的，是它身体上炫彩夺目的彩虹带。
“**的，”殷墨往后退了几步，晃了晃怀里的言青黛，“你见多识广，这什么玩意。”
言青黛认真辨别了眼前的长条生物，不太肯定：“从外貌特征来说......这应该是博比特虫。”
“什么玩意？”殷墨继续急速后退，躲过了长虫向下的扑咬。
“矶沙蚕科磷沙蚕属动物......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应该在这里，它应该在海里。”
“这是陆游来了。”巨大的生物的头暂时的卡在了地面，殷墨带着言青黛跳上一旁的大树。
“这时候就不要说冷笑话。”言青黛吐槽一句。
这时，像是感受到什么，她和殷墨一起向一个方向看去，殷墨脸上的笑不见了。
“哈......这是想杀人灭口啊，”殷墨咧开嘴，舔了舔上颚，她把言青黛放下来，“来，久违的要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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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庸医[垂耳兔头]，只是在监护人们的耳熏目染中学会了暴力医疗（她老师百里玄就是治愈系，但是是标准暴力奶妈，纯粹的进攻加上极致的奶量[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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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鱼看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