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沈赫悲痛欲绝,喝了一夜的酒,最后将一个送酒的婢子错认成了心仪之人。

没想到,那个婢女怀了孕,还以此要挟沈赫娶她。

她如愿当上了一个姨娘,她身子本就羸弱,最后因为生产时元气大伤,从此都需要名贵药材续命。

后来,她也只是被沈赫吊着命罢了。

在沈赫看来,此女子卑贱且不择手段,所以他一次也没有再去看过她。

从此,连带着她生下的孩子他也不喜欢,可是他再也没有娶过任何女子,因此,沈其幽是将军府唯一的血脉。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当时,那女子刚刚满了年纪出府,正值一个嫁人安生过日子的好时候。

她也是被家中逼急了没法,虽然只有一个哥哥,却好赌成性,若是不拿出银子去赎人,他可能就不是整个儿回来的了。

她没有办法,又想起了自己腹中的胎儿。

于是她厚着脸皮,跪在将军府门口,大喊若是将军不娶她,她就一头撞死在将军府门口。

沈赫本是连见也不想见她。

可是丞相却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当即就传话给沈赫,让他一定要娶这个女子,保下她腹中的胎儿。

沈赫不想忤逆父亲的意思,最后还是将她娶进了门。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当是府中养了个闲人,沈其幽出生后,将军府就多了两个闲人。

因此,沈其幽被绑架,作为威胁他的筹码时,他没有半分动摇。

可是丞相却派人四处寻他,最后还急火攻心,命悬一线。

“父亲,我想带一个人回去。”沈其幽说道。

沈赫却嗤笑一声,说道:“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谈话的资本么?”

“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说完这句话,沈赫驾马略过沈其幽。

沈其幽想跟上去,却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他们还恭敬地说道:“公子,跟我们回去吧。”可语气里分明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其幽蹙着眉,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行,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众人四散开来,最后能文能武在前面引路,沈赫的部下在后面跟着。

他走到一处,停下道:“本公子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拿,你们随我回去拿吧。”

“公子,回去的事,万万不能再耽搁了。”一个士兵小心地提醒道。

“什么时候奴才也能反驳主子的话了?”沈其幽厉声说道。

最后,几人还是不敢忤逆他的话,跟着他往王思儿家走去。

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一定要找到宁昭。

可他一进去,却发现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沈其幽走进自己曾经的屋子,假装收拾东西。

他踏进去,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在门口等着吧,本公子进去收拾收拾。”

能文能武想要跟进去,却还是被他喝止:“难道本公子收拾自己的东西还要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看着吗?”

两人停下脚步,低下头,姿态恭敬,不再言语。

见他们这样,沈其幽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关上门说道:“本公子收拾东西不喜欢被人打扰。”

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低声提议道:“公子不会从窗边逃走吧,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窗边守着。”

有人正要行动,能文能武却故意吓唬他们。

能文说道:“公子很快就出来了,你们去守着窗户,反倒让公子不自在。”

能武又接着说道:“到时候,公子再去将军面前说上两句,那可就有你们好果子吃!”

几人心中思量一番,终究是没去窗边守着。

沈其幽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悄声离开了这里。

他甫一出去,就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和女子的尖叫声,四处火光冲天。

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他只想快点找到宁昭。

终于,沈其幽看见了和一众村民一起被迫跪在村口的宁昭。

“宁昭……”他有些激动地喃喃道。

沈其幽提步准备出去救她,却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刺痛,他扶着墙,倒在地上。

一众人将沈其幽抬上回城的马车,离开了这个充满杀戮的地方。

宁昭被士兵押送着前往村口,而后又听见那个领头的将军轻飘飘地说道:“一个不留。”

接着,她就听见了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他们的血,溅在她的脸上,发丝上,衣裙上。

最可恶的是,他们连四五岁的孩童也不放过。

宁昭麻木地站着,被官兵踢了一下膝弯,被迫跪下。

她无法袖手旁观这一幕,更不知道,小哑巴会丧命于哪个禽兽手中。

她要去找他!万一他还活着呢,他还等着自己去救他呢,就像是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想到孤身一人的宁生,宁昭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她站起身,夺过其中一个官兵手中的剑,而后用那把剑迅速地划过他的咽喉。

一击毙命。

一个士兵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剩下的人都看过来。

沈赫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过来。

他对剩下的士兵们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拿下!”

众人蜂拥而上,宁昭手起刀落,毫不心软。

不多时,她的身上就沾满了不少人的血,脸上也沾上了血迹。

沈赫的人竟然就折了大半。

他终于意识到了宁昭的能力。

沈赫不屑地对众人说道:“一群废物。”

于是他决定亲自下场会一会这个小姑娘。

宁昭体力不支,却还是拼死反抗。

她和沈赫周旋许久,好几次她都被打倒在地上。

最后,沈赫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笑得张狂极了。

笑完,沈赫还说道:“会几分三脚猫功夫,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宁昭捏紧了剑柄,撑起剑站起身,她仰起头看着沈赫,笑着说:“你恐怕,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提起剑,割伤了他的手腕。

沈赫惊异地看着宁昭,而后手腕开始流出汩汩鲜血,他又痛苦地松开手中握着的剑,而后大叫起来。

她也受了伤,沈赫的剑上也抹了药。

真是卑鄙,她想。

她终于没了力气,被一众官兵制服匍匐在地上。

宁昭故意割断了他右手腕的手筋,她要让他一辈子都再也拿不起剑。

“给我打断她的手脚,卖去奴隶市场,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让她好好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才痛苦!”

沈赫说完,便愤怒地扬长而去。

王思儿在一边看到被官兵压制的宁昭,站起身想要走到宁昭的身边去,却被一个官兵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穿身体。

宁昭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无能为力。

她动弹不得。

王思儿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姐姐,她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不问她的过往,却也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村里有人说他们来路不明,应该离开,可是王思儿却说要赶他们走的话,她也会跟着离开。

众人都知道王思儿的不易,于是再也没有人说宁昭和宁生的不是。

“你们!”宁昭流下两行眼泪,拼尽全力挣脱束缚,说出这两个字。

而后,她撑着剑站起来,“可真是,该死!”

她冲过去,毫不惜力地将剑刺入那个将王思儿杀死的士兵的腹部。

宁昭艰难地蹲下,她摸了摸王思儿尚且温热的脸庞。

王思儿闭着眼睛,恍如睡着了一般,看起来就和两年前她的生辰那日,宁昭的母亲一样。

她死了。

这时,竟无一人敢上前近宁昭之身。

“阿姐……”宁昭悲痛地长唤一声。

王思儿从前总说,宁昭从来没有好好地称呼过她。

“阿姐,你醒醒啊……”

宁昭吐出一口血,终于沉沉地闭上眼睛。

……

痛,四肢百骸都痛得战栗。

宁昭艰难地打起精神。

她被关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里。

宁昭动弹不得,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她的手脚都已经被打断了。

街上过往的人没人怜惜她,就因为她是所谓的“叛乱族人”。

她再一次失去了至亲。

“来看一看诶。”穿着奢华厚衣的肥胖人牙子拍拍手,试图吸引来往的人们的注意力,他揽客的声音也将宁昭再次拉回现实。

她现在不过是一个等待售出的女奴。

不多时,宁昭面前就围满了人,和她关在一起的还有几人,他们都努力地讨好笼子外的人,妄想他们能解救自己。

又有几人看中了宁昭,然后向人牙子询问她的价钱,人牙子只用手指在他们面前比划。

最后结果无一例外。

已近傍晚,和她关在一起的人大都被买走。

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听见人牙子和另一人说:“这丫头没人买,看这模样,卖到迎春楼也能赚不少银子。”

另一个人却担忧地说道:“可看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卖得出去吗?”

宁昭并不知道他们口中那是什么地方,但看他们一脸坏笑,她断定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正当他们准备带着宁昭离开时,忽然出现了一位贵公子。

“慢着。”说话的人小跑着过来。

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里的家仆。

在他身后,一个贵公子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几名侍从,一只手拿折扇,另一只手负在身后,漫不经心一下下地打着扇,微风吹起他额前两缕须发。

人牙子对他很是恭敬,贵公子没理他,径直向宁昭走了过去。

她用提防的眼神看着他,试图用凶恶的眼神吓跑他,但贵公子竟然觉得有趣,而后笑了。

宁昭心中恼怒,想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可她如今只是一个苟延残喘,四肢尽废的小姑娘。

贵公子竟然买下了她。

贵公子笑够了,便说:“有趣,这人我要了。”

而后便示意那家仆给银子。

家仆将一袋银两递到人牙子手中。

宁昭听见人牙子对贵公子说:“墨公子果真爽快,小的也好心提醒您一句,这丫头狡猾得很,您还是把她绑着较为妥当些。”

“有意思,她都这样了,还能跑的掉?”那贵公子反问人牙子道。

闻言,人牙子顿了顿,仍旧笑着说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嘛。”

墨府是奉安皇城乃至上真国最富裕的人家。

贵公子没再说话,人牙子拿不准贵公子的意思,只得讪讪地退到一边。

宁昭被他们带进了一个宽敞的华贵府邸。

贵公子又对人吩咐了几声,继而就有人给她梳洗,换了身干净衣裳,还有大夫给她接骨,给她包扎了伤口,让她好好休养,说她的伤会好的。

她竟天真地以为,这位墨公子和王思儿一样,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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