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珠

推开房间门,木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突出。

月光跟着两人进来,直愣愣照在床上。

一团血红的人影被死死压在那,带着繁重的红布还不时挣动。

踏着步子,槐泽蹲在床前,拿开封着她吸满血色的黄符,出手间符纸便化成黑色灰烬洒落在地。

槐泽拍开身上沾的灰尘,抬眼静静的看着那小姑娘。也没什么好看的,湖水早就把她的皮肤泡发泡肿,没几片肉挂在骨头上了,衣服都侬成一滩了。

更别提浑身散发的,血湖、死人堆、自己身上的、恶臭的腐烂味。

看见他拿符纸,清丞直接抓住他手腕,忽视他不赞同的神色,槐泽语气轻快,扭腕挣脱还不忘点两下:“安啦,没事的。”

清丞生气的走出房间,不再理会。

槐泽心虚的摸下鼻子,但动作没停,脚步轻快地走向桌前,拿了张早时放在桌上干净的月色符,点了句破字贴在姑娘额间,双指并拢注入法了。

符纸化成灵流融进女鬼体内,两刻,女鬼瞬间化成一滩灵雾,风吹消散。

唯有床板被褥的湿痕,招示着女鬼刚才的存在。不过待到天明,水汽就干了,一切便不留踪影。

一晚上搞得还蛮累,折腾下来床也睡不了了。

槐泽走着伸着懒腰,分心想着爬哪棵树上睡比较好呢。好嘞,把东西拿上就去睡觉!算算时辰,还能睡三钟头,要不直接骑马回去?不行报酬还没拿。

哎,好像感觉忘了什么……

骑马!我马呢?!!!只顾带一群人跑了,我马还在林子里!!!

清丞拿着从石老爷房间里掉落的铃铛,再寻到槐泽时就是这副模样。

只见槐泽趴在马蹄子上痛哭流涕,神情悲切好似死了爹妈。地上的马翘着蹄子,眼珠瞪得老大,颇有死不瞑目之势。

腹部乌黑,活气被吸尽,一看就是女鬼的手笔。估计是逃跑时刚好路过这活物,就顺道吸了它灵气……

“呜呜呜,我的好马啊,是我对不住你。呜呜呜,我不该跑的时候忘了你,看你瘦的……”槐泽摸着血肉被吸尽只剩马骨的腿子,满眼苦悲:“呜呜呜,我后悔了,早知道不那么痛快的送她走了。呜呜呜,起码让她为我的小马付出点代价……”

什么代价,没有代价。

最多是言语辱骂,再气她两句。

槐泽行走江湖多年,惹到他,那你就只是惹到他了……

清丞默不作声把铃铛递给槐泽,熟练的顺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以免哭噎住。

就这样,古有黛玉葬花,今有槐泽葬马。

槐泽眼红肿着回到后院,抬手直接把镇压的恶鬼灰飞烟灭。

兴致缺缺对着后院候着的人说了句,解决了,都散了吧。

梅千书他们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清丞,清丞也只是点点头,扶着槐泽回他房间里。

“哎,我师傅怎么了?”淮流儿急着跟上去,却没赶上,被清丞关在门外。

众人不明白,但还是怀着戒心散了。

天微微透亮,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来到房间,看着瘫在门口睡着的小伙子也不敢随意打扰,嘱咐下人拿条被褥给盖上。

仙君房门紧闭,老夫人心里虽然焦虑但也不好贸然叨扰,只能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时往里张望。

夜间动静不小,她和小厮们按桃花君要求躲在屋子里,不敢听更不敢看,老夫人吓得一夜未眠。

直到天色蒙蒙亮,伺候丫头说了句:“夫人,天亮了。”

她这才敢出来,先是去老爷房间看了眼,老爷安详地躺在床上,除了褥子旁有些莫名的水渍,其他一切正常。

他呼吸平稳,也不再不安惊恐的翻动,出现梦呢,只是睡了过去。老夫人见状松了口气,去桃花君那寻人,房间空荡荡什么人影都见不着才来到仙君这里。

身处异客,槐泽觉浅,外面有一点动静他就醒了。从床上坐起来,角落抱着剑浅寐的清丞也睁开眼,第一时间向槐泽看过去。

槐泽也注意到在地板上,抱着剑的男人。

……

回来时太过伤心了,他倒床就咪了过去,也没在意睡得是清丞的房间。

支在床沿的手摩擦下身下的垫子,他看床挺大,以为凭清丞的德行会硬凑上来跟他挤……

什么时候这么正人君子了。

推开门,手劲儿大了些,依着门睡的淮流儿直接被推到,还没捂热乎的毯子也掉在地上,淮流儿惊醒:“师傅,师傅没事吧。”

槐泽:……

没喊你看门吧,一个个的。

“桃花君啊,怎样啊!”老夫人见槐泽出来,顾不上在意其他赶忙询问情况。

槐泽瞥了眼在地上刚睡醒,脑子昏昏沉沉的淮流儿,确定应该没受到风寒,对上老夫人眼睛开口:“那鬼林里的恶鬼我昨晚已经除了干净,缠着石老爷的厉鬼也清了。”

老夫人听了拿着帕子擦着泪,连说:“太好了,太好了。”

顿了片刻,他接着开口:“不过……”

老夫人心惊,紧紧攥着帕子问:“不过什么?”

“你家老爷最近可有做过什么恶事?”槐泽淡淡开口,没有直接回答。

老夫人侧着头,在脑海里好尽思索,张口却欲言又止。

槐泽点了点唇,示意老夫人:“但说无妨,现为止还藏着掖着就再没有机会了。”

一咬牙,跺脚老夫人从实招来:“我家老爷平日里可能蛮横,性情急躁了些。但为人还是比较厚道的,待下人也从不会亏待!只是……我那可怜儿去世时,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一时间病急乱投医找了些神婆子整日神神叨叨……”

那日,神婆在院子里摆符跳神,正要端过鸡血撒剑除邪,却手滑没接住下人递来的玉碗,碗碎血溅,神婆衣服下摆淌的满是血。

神婆大怒,当场指着那下人骂她是阴邪之物,费尽心思使这一招毁了自己祈祷,耽误老爷儿子传世,并让老爷将她关起来好让自己除去邪祟,替天行道。

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浑身颤抖为自己辩解,可是石老爷早就被神婆洗脑,黑着脸派人将她关到柴房。

另一边石老爷带着笑脸,拿着银两对着神婆赔不是,并让下人门重新备好祈神要用的东西。原本还在气头的神婆一见银两,脸都笑开了花,随即眼眸子骨碌一转,要来了那姑娘的生辰八字。

她将老爷儿子的八字与那小姑娘的一对照,假惺惺的拍大腿,表情突然严肃抛出个问题:“我记得令郎还未娶妻吧,那若要一个人下鬼门关可是要吃尽苦头。”

石老爷一听,那可不得了急着追问神婆子:“那该如何是好啊!”

神婆子清咳,盘腿坐着,一副天机不可泄露。

石老爷了然,笑嘻嘻的从荷包里又掏出几把银元:“小小薄礼,小小薄礼。”

神婆子一粒一粒的将银元放进袋子里,颠了颠重量说:“我刚才看了,那小姑娘属于极阴体质但跟您儿子的生辰八字倒也相配。不如配个冥婚,倒可替你儿子受下黄泉路上的苦。”

…………

就这样,石老爷张罗起了儿子的婚事,一切都按照神婆子的说法来做。

期间,不知哪漏了消息,期间那小姑娘的爹竟寻上问,听着要给自己女儿配冥婚,要问石老爷再要一笔。

她爹是镇上有名的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早些年因为赌博还不起债跟妻子争吵竟给人活生生打死,尸骨也不知随意丢哪了。

后来,为了喝酒要钱,直接扯着他女儿头发在大街上一路拖着要将她卖到花楼。

一旁路过的老夫人不忍心,才出高价将孩子买回来在府上当丫鬟。

“你女儿已经卖到石家了,卖身契还在我这,你还要什么钱?!”石老爷对着腆着脸上门要钱的人很是不悦。

“我虽然将女儿卖给你们了,但我以为只是送你府上打打杂干干活,谁知你们还要给我女儿配冥婚?!我这当爹的可不乐意,你要配冥婚,原先那些钱可是远远不够的。”他死皮赖脸的接着说:“再说了,配婚之后咱们也算亲家,那些钱你们该主动给我的。”

石老爷忍无可忍,拿着扫把棍就要撵人。

他用胳膊肘急急拦住:“你不给的话小心我喊得邻居街坊都知道这事!让他们为我!和我女儿讨回个公道。”

先不说神婆子嘱咐,冥婚这事不可外传否则百害无一利,再着来,石老爷是一个极其注重脸面的人。叫这一个无赖闹到街上,脸可不就丢大发了!

罢了,石老爷叹口气,说到:“你且等着吧,事成之后,钱不会少的了你。”

…………

倒是跟槐泽猜的对上七七八八,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珠子,递给夫人:“把这个给您老爷喂下,之后就凭你们造化了。”

老夫人接过后,先是大喜听后心底疑惑问:“仙君,此话怎讲。”

“这珠叫积善珠,字面意思——积善积德。服下后虽可救人一命但前提是要行善事积福德,一旦品行不端人不仅会当场没命,而且魂魄会被扣在阴符备受折磨,永世不可超生。当然,用不用看你们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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