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起浪

“师傅石老爷作恶多端,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冤有头债有主,理应当一命偿一命。”走回去的路上,清丞凑在槐泽身旁纳闷地问。

槐泽伸手,接过清丞递来的水壶灌下大口,擦去嘴角的浮沫:“不是我救他,是他夫人。”

“师傅你就别打闷葫芦了。”淮流儿掠走他手里的水壶扔回清丞那。

水没了,槐泽对着清丞眉语目笑,挺直腰杆子打个哈哈,对淮流儿解释:“石老爷子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夫人一等一大善人。你可注意到石府院子里的下人了不?”

淮流儿摸着下巴回忆须臾,登时答:“倒是穿的干净体面。”

“不止。”槐泽搂过淮流儿附耳分析:“可瞧见她家下人数量了?平常人家哪需要那么些人,而且不光有青年,小娃娃、老人、断胳膊少腿的、哑巴瞎子,都有。你说她招这些人干啥?”

“不知。”

“那些都是老夫人救回来的人。来石庄前我打听了,石家老夫人菩萨心肠济世救人。碰着乞丐给些银两张罗给人找工,遇见流民慷慨救济,街头霸凌一把骨头了还要招上几句。镇上的人都不去山里拜神,平日里往石家送些吃食,就心里踏实。她积德抵他丈夫的怨。”

“那是她的德,为何要抵她丈夫的怨?”淮流儿茫然不解。

“因为她的命是石老爷救下的。她少时旱灾,一家人都快被饿死,石老爷打猎路过看其可怜随手给了些银两,还执意点她爹当引路,借机给了一大笔钱。他们一家子靠着这钱活了下去,夫人就是那时候对石老爷以身相许。来了石家,石老爷也不嫌她出身低微,固执扶到正妻,除她以外,再未另娶,连小妾也不寻。”

“那也不该……”

“更何况,我把红珠给的是老夫人,让她自己抉择……毕竟是她的徳。选择,我留给她了。”

“那老神婆呢?她一看就是个骗子,还故意害人!”

“她?她在石老爷着魔那晚就被女鬼拖进湖里,成厉鬼了。”

“哎!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算的”

“那师傅你说老夫人这么善良的人为什么还会同意冥婚?”

“这我哪里知道?”

“你算算?”

“臭小子,乱算命可是会折寿的!何况,符纸怎么能算的出人心。”

“那师傅你能算出为什么旁边那个仙君不跟着那群人回他们自己的帮派,反而跟着我们?”

“不知道哦~要不你直接问问。”

“师傅你是不是以前认识他,我感觉你俩有些熟。”

“是挺熟。”

“我说怎么易容了还能认出来,你是不是抓住他什么把柄了,还是你夺人妻子了。哎,师傅你松松手别这么勒我脖子,我要喘不过气了。”

“嗯?我没勒啊。收收你的小脑瓜子吧,我哪有那么损。。”

“那我怎么感觉呼吸不上……等会,师傅等会,你路痴又犯了,这不是回去的路!”

“瞎说,我可没路痴,而且谁说要回去了。”

“不回去?!那我们去哪?师傅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不卖你,我们去买东西,去拍卖个小果子吃吃。”

“拍卖?!师傅,我们哪有钱拍卖啊!您老人家就算真给我卖了,也不会够拍卖吧!”

“乖~不花你的钱,花旁边那个漂亮仙君的钱~”

“……师傅,你是要卖身了吗?哎,师傅你胳膊终于不用劲了,我脖子不勒了。”

“噗,小孩子别睁着眼乱讲!还有,我真没勒你脖子。”

…………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来到思水河。

槐泽溜到渡头,招个老船夫痛快租下船,一路北上。

坐在船上,淮流儿品着粗茶吹着江风,碧云青天,鸟飞鱼跃。渔夫用力,船桨划破湖面,掀起层层波浪。

水波阵阵推浮,船身晃晃荡荡,淮流儿悠悠吹散茶盏细烟小酌润喉骤然猛醒,促然饮尽丢下空杯:“哎,不是。我没说我要去啊!”

槐泽的茶也煮好了,清丞帮他沏下,扶着口沿将地足托在他手上。后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坐在槐泽旁边,一同喝起茶。

槐泽不急不序,吹散腾飘的热气,抿沿试水:“忘了问了,要不,你现在回?”

船夫还在卖力划桨,水波纹纹映金,往后看唯有细长水痕,不见来时路。

淮流儿:……

怎么回,钻水里游回吗?

话又说回来,淮流儿扫视他师傅对着清丞笑眼盈盈,打趣逗乐的样,自觉提起水壶重新给空杯倒满。回哪?这么多年,都只回到他师傅身边罢了。

…………

河道宽阔,原本只他们一只船晃悠浮荡,不觉少刻,后面就来了只船与之并排齐行。

那船轩敞宽大,船舶上筑着高高的梁柱,支持住半圆形的船篷。

篷用竹片编成,一道道铺平透着水光,四角还镶上玉块雕成翠鸟,栩栩如生。

鸟脖子上还用麻绳挂上风铃,风一吹,竹木碰撞叮铃动听,还真像翠鸟吟啼。

船头坐着一英气少年,半边身子趴在船沿,正低头拎着竹条划拉湖面落花,玩的不亦乐乎。

一看就是大室公子哥闲来无事,踏着春意,乘兴游船。

其时,公子哥也注意到这边,撑起身子坐直,抬手挥着柳条热情地跟槐泽一行人打招呼。

柳叶上的河水被他挥的四溅,落了少年一脸,少年玩的开心,呲着大牙笑嘻嘻地拿帕子胡乱抹把脸,肆意张扬,明媚喜人。

槐泽莞尔举杯隔空相碰,一饮而尽。

另一只手背后,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戳了戳清丞后背,清丞这才颔首回敬。

淮流儿则学者他师傅的模样,礼貌隔空敬酒。

正当他们都惬意观景赏湖之时,渔夫用力肘动船桨出水,翻过来下水再使劲,奇怪地念叨:“嗬,水喏怎个流不动?”拉出桨双手钳住一头向下发力,依旧纹丝不动,“奇了怪了。”

槐泽清丞两人淡然对视,几乎是同时放出灵力勘测,只是有一小水鬼作孽,槐泽撒撒手任意驱赶,接着喝茶。

再一加力,水就动了,船也顺着水力重新缓缓前流。

渔夫只想着缠着水草松开了,继续摆桨,快心遂意还哼起了渔歌。

蓦地,旁边平流的湖面掀起波浪,不容人反应,练船带人直接旋闷进水里。

事出突然,槐泽直接愣住凑到嘴边的茶水静停住,他瞪大眼眨巴眨巴眼睛,无声看往清丞方向。

不是,一小鬼捯饬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吧?灵力甚至还不如个蚂蚱,他指腹不用摁到地就压死了。能有这么大劲儿???

清丞叹了口气,施法力直接将小鬼捞了出来,怕吓着渔夫,槐泽还贴心下个隐身咒。

船翻了,那船的船夫看形势不对,倒是有经验先行跳船,连忙游到一旁免得被船撵住。

在这边船夫的吆喝帮助下拉着船桨就上了船,喘气歇息。

倒是那位意气风发的小公子,被船压进水里,甚至来不及挣扎。

“师傅!!快救人!!!”淮流儿看此情况惊呼,拉师傅救人。

槐泽连符都没掏,一脚踩着小水鬼防止他跑了,一手施法将人从水里拔了出来。

在空中槐泽莫名手一抖,湿漉漉的小公子直直掉在槐泽身后,小鬼活生生被压死了。

……

没错,被压死了……这只小鬼,就是那么脆弱。

可算缓过神了,槐泽替小鬼惋惜两秒,继续吸溜热茶,眼巴巴瞅着新鲜出锅…啊不是,新鲜出湖的小公子。

索性发冠束得紧,长发还乖乖披在身后,不过倒验就了墨发如瀑。

碎发粘在脸旁,还有几缕垂在眼前,正往下簌簌滴水。

少年原本宽松儒雅的外袍如今浸满了水,被他脱掉仍在一旁,露出里面修身的侠衣。

遇水则更加紧身,隐约能看出腹肌,细腰……

似是刚遇害没缓过气,正仰头呼吸喘气,喉结突出恰水滴流下,丹唇轻颤发白似是受惊未觉,鼻梁挺翘,之上长长得睫毛扑朔显得无措。

此刻他眸中带水不只是泪还是其它,眼眸湿漉漉地看着槐泽,嗓音还带着惊魂未定:“在下柳恭卿,多谢公子相救。”

更别提少年还倔强的撑着身子,与之前的英姿飒爽相比反差显得楚楚可怜,不禁让人心动怜惜。

槐泽:哇偶~劲劲的。

柳恭卿张口话尚未说出,一件宽袍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将他遮了干净,少年还未恼就听一清涩温润的嗓音冷漠道:“穿上。”

“别着凉了哈。”槐泽补充一句,就连忙挪开眼,嬉皮笑脸给清丞亲手斟茶,还悄悄捏捏他指腹,“流儿你往包里凑些你的衣物给柳公子他们换上。”

听我解释,我就看两眼没想其他的,你别生气。。

淮流儿还不见他师傅的小动作,递给柳恭卿和另一个落水的船夫杯热茶暖身子就进蓬里找包寻衣物。

挑了几件差不多的给两人换上,湿衣服搭在蓬头吹风过干,另一个船夫惊魂未定,但坐不下去还是拎着桨找同行划水还唠嗑去稳下心神。

剩余一行人则围着桌子,喝茶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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