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刚踏进湘城,槐泽就领着淮流儿清丞二人来到湘城最有名的酒馆。
进门前槐泽突然停住,摸着下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句很快就回就要转身离开。
清丞一把拉住他,眼神晦暗:“带上我一起。”
淮流儿不解,以为是他担心师傅走丢于是劝清丞:“仙尊不必担忧,我师傅经常这么干不用猜就是去处理些小事,正常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走散。”
清丞并未理会,固执地拉住槐泽但声音放低放缓重复道:“带上我一起。”
槐泽听到后,脸转过去,声音很不自然的传过来:“行行行,带你一块。咳咳,那什么,流儿你就站在这,别乱跑知道吗?”
“好。”淮流儿不是很情愿的应声,却意外瞥见师傅通红的耳垂,不止耳垂——连带着脖子都红透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师傅是不是碰见什么东西过敏了,槐泽头也不回匆忙地拉着清丞走进旁边空旷隐蔽的小巷。
……
走进小巷,槐泽随便拐到个没人的道道里,随即捏个符咒换去了脸上的容貌。
他抬头看清丞正在盯着他的脸,故意挑逗问:“怎么样,我换的这副容貌俊俏吧。”
清丞淡淡收回目光,两人并肩原路返回,一步,两布槐泽这才听到旁人低缓的声音:“不及师傅万分之一。”
槐泽笑着打哈哈,脚下的步子是越发快,他不知清丞眼里他的耳垂越发红。
淮流儿远远就认出了换了副面貌的师傅,毕竟这个容貌他看的时间比师傅真容都长。
他与师傅大多时历练,师傅都用的这个相貌,而且仔细看还眉目间跟师傅本尊有些许相似,只是缺了些惊艳与俊气,但又显得截然不同。
一切妥当,槐泽带着两人进店里。刚踏进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上来,对着他们笑脸盈盈招呼道:“是淮公子吗,秦二少爷已经在楼上雅间等候多时了,请公子们随我来!”
打开雅间门,秦祁就上前来高兴地抱住槐泽后拉着槐泽衣袖左看右看泪眼汪汪说:“淮林兄,你看看这又瘦了,一看都没好好照顾自己。”
后看着淮流儿慈祥的摸了摸他头顶:“流儿也长这么高了。”
淮流儿一进门就认出他了,此时缩着脖子避开秦祁的手嘴里叨着:“秦叔,别摸我头了。”
秦祁呵呵乐对着槐泽道:“孩子大了,不爱叫碰了哈哈哈!”
槐泽配合无奈耸耸肩,开口问:“令堂现今身子怎样了?”
“嗬!自打淮兄帮忙调理过后,这身子骨可硬朗了,一顿都能吃两碗大米饭。昨个她还在府院里念叨我,问你啥时候来,还说着让我招待周代,万不可怠慢呦!”
秦祁一提到他母亲,话更密调更高,“干脆你这回办完事,就来府上住些时日,省了老人家日日记挂你们。”
“有时间一定去。”槐泽笑着心慌打马虎。
秦祁这时间才注意道旁边站了位神仙模样生人,他稍稍收敛些情绪礼貌问,语气放轻问槐泽:“这位是?”
“我徒儿。”槐泽介绍道。
“这么大个徒儿了呀,徒儿好!多了个徒儿,日子才更多了些生活气。”秦祁一听这才放下戒备,恢复大大咧咧模样,笑呵呵了招呼大伙坐,还不忘转身吼着小二催促上菜。
淮流儿:?
不只说仙尊有任务跟咱同道,怎么成我师弟了?什么时候的事,咋没个没人告我。
又看看桌上一行人其乐融融的氛围,淮流儿恍然大悟。
也是……伪装个身份也少些麻烦。
其实跟秦祁相识也算是意外。
好像是上元节来着,槐泽跟淮流儿在庄里刚除完小妖水路路过湘城,见节日里湘城这般热闹就带着淮流儿落脚歇息。
进城十余步,就问到水晶糕的香味从街旁蒸笼里传来。
槐泽被勾的想吃,但面糕还是刚揉成进笼,还要等些时候,于是他就打发淮流儿守住甜糕,自己悠悠散步逛到街头买灯的小摊,看纸灯雕花栩栩如生,蹲在小摊旁拎着个兔子灯跟老板讨价还价。
这时,不知谁惊嚎一嗓子:“有魔族!!!”人群被吓到躁动,街上人一股脑的往后跑,狗吠孩啼。周围一圈小摊老板连铺子都来不及卷,吓得屁滚尿流地跑。
槐泽自顾自的在摊子前放下几枚铜钱,拎着兔子灯起身,一回头就看见大街上只剩一位倒在地上的老妇,还有一旁几个哆哆嗦嗦废力想要给她扶起来的下人。
当然还有个披头散发看着就疯癫的人,他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挨着摊子就掀,碰个人就杀,一步步往老妇那走去。
三两个下人也不扶了,软着腿跌跌撞撞逃远。
捏着符,槐泽在想怎么才不引人注意的压制魔族,人群里逆流跑出来个青壮年喊着娘,毫不犹豫地冲到老妇身上将她恰起来护在怀里。
背后,那魔族扑上来……
预感的疼痛并未袭来,在魔族碰到他后背的那刻仿佛有屏障一样将那魔族弹开,直直摔在街上重重吐出口血。
那青年愣在原地,远远的跟一边蹲在地上捏着符纸的槐泽对上视线,槐泽朝他微微一笑还晃了下手里的灯笼。他也迅速反应过来,抱着母亲撒腿就逃离这里。
那魔族摔在地上,艰难的撑起身子半坐起,抬头就与在旁边等甜糕的淮流儿对视。
淮流儿:……
怎么一下子就从街头飞到街尾了。
要不要跑,但等那么久甜糕了。
看人柔柔弱弱,身上还没几块肉,魔族想也没想就杀了过去。
一道白影挡在眼前,魔人定睛一看,是刚在街边蹲着的公子——槐泽嘴边还挂着笑,眼神却冷的吓人,不疾不徐道:“想碰谁呢?”
不知槐泽使了什么动作,话刚落魔族唰地倒在面前,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前方,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趁人群还没缓过神,槐泽礼貌的问老板糕点可好了,老板也吓得愣神将糕包好递给他。
槐泽接过糕点,不吃拎着手边,提着花灯逗弄淮流儿拐进小道。等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两人身影。
而槐泽他们,没走两步就被街上那青年壮汉堵住了路,那人凶神恶煞挡在两人前。槐泽认出来了,就是街上刚挡在老妇前的人。
槐泽不悦的眯起眼,以为来着不善。
谁知那大汉对着槐泽就扑通下跪磕了三个响头,那人抖着声音哽咽:“感谢恩公出手相助,在下秦祁,在秦家排第二。今日恩公出手救了家母,秦氏不甚感激,愿为恩公做牛做马!”随即又磕一响头。
槐泽本想询问伸出的手,被眼前这一幕吓了抖了抖,之后忙过去给人扶起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秦兄言重了。”
……
后来由不过秦祁,槐泽两人硬生被拉到秦府被招待,还被秦祁和秦母半拉半拽的留秦府住了好些时日。
秦祁和秦母一家人都是性情中人,代人仗义注重情义。
槐泽被伺候的受不住,硬要走。
刚开始他们拗不过槐泽,谁知秦母一捂心口,闹着心上不适。
槐泽本不信,一把脉,却有隐情,见这些日子秦氏一家子待自己不薄,这才松口留下来,依照秦母身子开方子调理。
在经历了几次秦祁半夜把他从树上拽来了喝酒,醉醺醺非要对月结拜认,闹着秦母结为亲兄弟秦母还一脸准备筹备的样槐泽再也受不了了!
看秦母身体差不多了,一天夜里趁着秦祁出门办事的间隙,拍醒呼呼大睡的淮流儿,两人摸着黑路就跑了,只留下“办事,勿念”的纸条子。
总之,充满戏剧的荒唐。
……
菜一上桌,秦祁果然又开始了追责与诉苦——尤其质问他俩为何不辞而别,好让秦母和他一直记挂牵心。
槐泽默默用筷子挡下秦祁马上再夹就堆成山的小菜,一边将同样不停往他碗里夹菜的清丞的筷子打开,小口抿下两人同时倒下的酒,在秦祁即将滔滔不绝的讲述故事前开口:“秦兄,我要的东西可寻到了?”
秦祁一听,嘴里的话题立马转弯接上槐泽的话:“你拜托秦兄的事,秦兄肯定给你办到。喏,是要这牌子吧,那日我给我爹说你要,老头子二话不说去宫里攀着关系拿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玩意。不是我让我爹再问问小皇帝。”
没错,秦家祖辈武将出身,倍得历代皇上器重,秦家小辈大多也都征战沙场。
就连秦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骑着马上阵冲锋杀敌,要不是身子撑不住再加上旧伤复发,怎会如今还在秦府修养。
包括秦祁还是因战场负重伤不得以才回京治养这些时日,不过当下他身子骨虽不完全健朗,也压抑不住性子急着赶往前线。
槐泽接过,是块碧翠的玉石,中间开口简单由条红绳挂着。
他抬起玉石迎着窗户透光,玉石透亮无杂无絮,品质上乘。
再仔细瞧浅浅看出里头显出片叶子轮廓。
他将玉石收入怀中,举杯跟秦祁敬酒:“是这玉石,没错了。还要多谢秦兄,帮了我大忙!”
秦祁一听,高兴的碰杯痛饮,摆着手高声道:“这有什么,我应该的。话说,我好像听我家那老头说,这是什么拍卖会的……咱也不懂,但淮兄,拍卖可是要比的钱吧!这可该多备些银两,你等会直接去我府上,我都叫人把钱摆好了!你先拿着,去那什么拍卖……喜欢啥就拍,不够了我再给你送!”
槐泽笑着拦住:“不必麻烦秦兄,我就是去拿个什物,不值钱。你府上的钱还是收回去吧,留着娶媳妇用吧。”而后他忙拉着清丞借口:“这不是想给我徒儿送个漂亮法器,肯定是师傅亲笔送的有心,花他人的就没了心意。”
清丞还很配合的点头。
正掏出银袋往桌上撒钱的秦祁这才住手,他狐疑的看了看槐泽,槐泽赶紧真诚一笑。
他又皱眉加重疑虑的看向清丞,清丞面不改色,稍稍相信。
但撒出去的银币也不收回去,一股脑推到淮流儿面前说给小孩买糖吃,不喜甜食的淮流儿只好收下。
酒饱饭足后,秦祁带众人去事先定好的厢房住宿。由于原先并未想到清丞会一道跟来,槐泽就告诉秦祁定两间,这会秦祁在楼下吆喝着店家再开一间,可是最近生意红火,客房早已经住满了。
眼看秦祁快要恼怒跟小二吵上一架,槐泽急忙劝阻说两间也好,师徒之间本就没有隔阂,同吃同住早就习惯了。
秦祁这才讪讪放过店家,确定安排妥当后槐泽催促他早日回府上忙府上的事,不必再操管他们了。
秦祁一步三回头,嘴上还不停的重复问了三百遍的话:“别要不一同回府上吧,我包吃包住。”槐泽则是重复着回了三百遍的话:“不了,我这徒儿怕生。”
他不想再经历在秦府的日子了。
你来我回数数十遍,终于拖拖拉拉地把秦祁这尊大神送走。
淮流儿在一旁看这就累,安慰了师傅几句转身要回房休息。看槐泽往另一间房去,他还提醒道:“师傅,你走错了,那间是仙尊的。”
可槐泽头也没转,好似没听见一样推门进去了。他身后的清丞踏步跟上,进门前还莫名的看淮流儿一样。
淮流儿看不出情绪,挠挠头,许是他们要讨论要是?
奔波劳累一天了,身体早就疲惫不堪,淮流儿懒得多想,回房到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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