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丞刚落座,就直直往楼上看去。
槐泽朝上看,是江舟与的位置,他不好出面,一时间摸不清清丞的想法,不动声色选择静观其变。
江舟与对周围环境何其敏感,拨开帘子露出条缝隙与清丞遥遥相望,两人都面无表情,漠视对方好似陌不相识。
槐泽隔岸观望,一不留神不知道这俩祖宗咋对上了,但此时他又难过去调节,只能看他俩莫名其妙的暗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只能在原地乱转。
“下一件展品,瑞祥果,可美容养颜,安神助眠。”
这件展物比起之前上的果类倒是显得关公面前舞大刀了,尚荣静歆扫一眼翠绿的果子心里毫无波动,甚至纳闷万香楼为什么连这东西都能上。
倒不是说瑞祥果多无用,确实美容养颜,安神助眠功效不假,但同样比它效果好的果类法器多了去了,怎单单就拍卖上了。
想了想师公说的,物以稀为贵。
倒也能理解一点,瑞祥果确实难寻,树苗属实娇气的厉害,必须全年不见太阳整日用小雨灌溉。
但是到成年期又不能碰水,要日日光照枝头,才使得枝叶翠绿,生机盎然。
授粉期也是既见不得水也见不得太阳,要不然花芽枯萎,散落一地不说,来年也不再开。
不用说果子,吹不的风受不了雨,但还要日日夜夜灌透根芽才能保证给果子结出来。
结果率还贼低,辛辛苦苦养着三四年才只结出来一两颗,想想就气人。
要不是师公喜欢,她早就把院子里的瑞祥树全薅扔了,真比伺候人还麻烦。
不过,尚荣静歆回想到,院子里的瑞祥树好像好几年都不见果子了,也不知道师公摘它作甚了。
果然这件物品相当于前几个并未引起多大躁动,但还是抵不住有人好奇,开价竞选。
原本是淮流儿坐在最外面,槐泽打算让他看时机举牌玩玩。
但现在清丞将位置换过去了,他无已只好把牌子丢给清丞,屈指示意要参加拍卖。
清丞只是把牌子拿在手中,并未想举起的意思。
槐泽没明白,闹心想着要不最后从淮流儿那拿过扇子挡着脸举牌得了。光看个衣服角,应该引起不了多少关注。
有了计策,心也落下,揉着太阳穴想早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举牌数越来越少了,槐泽正要打开扇子站起来,要去拖着清丞手把牌子举起,清丞推着扇面示意他放心。
江舟与帘子没关,露出小角。
清丞看他手微抬,这才抢先不紧不慢的伸出牌子,并一直未放下,成功将主持的注意吸引过来。
江舟与放下抬一半的手,再度与清丞对视,莫名有些恼火。
看得出,他是故意的。
但他也懒的搭理,说实话早知道清丞要来,他就不老远跑着一趟了,示意身边小厮拿好白玉瓷杯,江舟与直接放下帘子打算提前离场。
落下帘子瞬间,他看到一双白腻修长的手握着扇把,用扇面恣意拍了下清丞,后扇骨抵着清丞手腕带着牌子抬高了些,使在场都能看的清。
帘子落了下来,眼前的画面消失。小厮包好了瓷杯,正要恭敬告知客人。
只见客人在帘子面前发愣,眼角发红竟流出清泪,他默默退回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过了好一会,江舟与才找回呼吸,手盖在胸膛感受着噗通跳动的心脏,面上不显心里却激动的波涛汹涌。
不会看错,手腕。
手腕上的红痣还是当初爬树,摔下来树纤扎进去留下的疤。
当时因为这个小伤,槐泽装的像手断了,衣要师叔穿,饭要师傅喂,功课还要他写。
最后被夫子发现了,痛打三十大板,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手废。
不过江舟与当下无心想这些。
……
这边槐泽用纸扇拖着清丞的手往上抬,嘴里止不住的教导,“有别抬这么低,高点。哎对,大大方方嘛。”
不出所料,瑞祥果最后还是被槐泽他们收入囊中了,槐泽拿到果子的时候居然还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感觉,倒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瑞祥果拍完后,第一场也差不多结束了,主持下台稍作中场休息,侍卫们也下场寻人结账。
但既然东西已经拿到,槐泽也不想多留,把钱给清丞留清丞跟侍卫算款,自己则带着淮流儿从后门溜出去。
走一半,淮流儿捂着胃,闹着胃疼喊着小厮引他去如厕。
槐泽倚在长廊口,回想着进门来流儿是否吃过什么。
除了无聊啃了个长相果,也没别的东西了。
想必万香楼主也不会肆意到往赔礼上做手脚。
……
脚步声传来,槐泽诧异,流儿速度这么快,赶到茅厕口没啊就回来了。
仔细一瞧,果然没这么快速度。
竟再度遇见了柳恭卿,倒是出乎意料。
柳恭卿也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见槐泽的架势,猜测道:“恩公是要离场了?”
槐泽不咸不淡嗯了声,又重复道:“叫我淮林就好。”
“淮林兄。”柳恭卿恭敬作揖,后好心相劝,“淮林兄莫不等到二场,说不定会碰见些好东西。”
槐泽哂笑,直白道:“怎么柳家天选出来了?”
柳恭卿笑而不语。
槐泽不用看他反应就知道猜对了,脑海里想了想柳家这代的人。
除了眼前的长公子柳恭卿,二公子柳恭禾,还有襁褓里的小婴儿柳恭子。
不用猜明眼人就该知道。
“是二公子吧,恭喜恭喜。”
印象里,听江舟与说过,柳家长公子柳恭卿是嫡出,但二公子的母亲本是连小妾都不是的侍女生出柳恭禾后被柳老爷抬到妾室,为此妻和妾总是不对付。
但槐泽对柳家内室并不感兴趣,只口头打趣。
柳恭卿倒是笑得明朗,像是真心诚意为自己弟弟贺喜,甩袖洒脱:“淮兄果然聪明人,既知道了,那可不更该看看二场。”
这回倒是槐泽做出苦恼样式:“要真出了,二场还会有我们的事吗?三楼神仙不少,打起架来,莫要伤了凡人才好。”
要是真如尚荣静歆说的,拍卖紫菱,光三楼的一群熟人就要挣个难舍难分,哪里轮到他。
更何况,槐泽本身就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甚至带着避而远之的心态,躲着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去露脸跟人打照面。
见槐泽确实没兴趣,柳恭卿也见好就收,寒暄几句就去忙事去了。
又有脚步传来,是清丞,槐泽正要走过去,突然发觉脚步不止一人。另一个脚步听起来像……
江舟与!
槐泽闪身躲在拐角,不敢露头。
两人并肩走一段后停下,背对距槐泽五步远的位置上开始谈话。
“你来拍卖带的银两可够?”江舟与率先开口,但语气轻蔑不像是关心。
“回师叔,够了。”清丞开口,带着疏离。
“那就行,出门在外注意点,可别丢了我们万师的脸。”江舟与依旧语气凶狠,带着不屑。
“是。”
“还有,出门这么多天了,玩够了就回来,别等着我抽你。”江舟与转身,背对着清丞。
语气放缓,但是咬牙切齿说出,“就算惹事了,我万师还是能护着你,别一个人瞎逞能。”
槐泽一听,心里就莫名咯噔一声。怎么感觉……像是说给他听的……槐泽紧张的汗都要流下来。
谁知江舟与说完之后迈着步子往前走,再往前就能看见槐泽……
此时槐泽站在那,进退两难。
要是动了,以江舟与的警惕性直接打草惊蛇,要是不动,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现时清丞直接快步走过,到他跟前。
槐泽假意东西被碰掉,忙低头弯腰去捡,刻意挡住面孔。
清丞站在前出,替他挡住大半个身子,嘴上听不出歉意:“抱歉。”
倒是符合清丞风格。
江舟与一项不愿搭理清丞的事,直接无视他们快步走过去。
槐泽松口气,匡算差不多到门口了,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正巧与江舟与侧身下楼的视线相碰,江舟与步子停顿片刻,迈步下楼。
看来是没认出。
槐泽心里后怕的同时还没由来泛起一阵酸涩,清丞扶着他,槐泽倚在清丞怀里休整片刻。
此时,槐泽不知道的是,江舟与并未跨步下楼。他像是被钉在梯板上,一动不动,屏息期待着身后传来些声响。
……
自欺欺人些时,脚步声并未传来,他才慢慢的拖着步子,一节一节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出万香楼……
槐泽这次也不敢估摸回头乱看了,站在长廊边耐心等着淮流儿……
站的腿都酸了还是没等来,槐泽暗道不对,跟清丞一起去东司寻人。
可到了之后槐泽一查看,里面空无一人,淮流儿不见了踪迹。
就一会没放在眼下,槐泽自责但很快沉心冷静下来,大拇指指尖抵住指腹正要扎破,清丞拉住他,从袖口处拨出根白线。
点灵唤醒,白线另一端在空气中蠕动片刻后,直挺往一方倾,清丞解释道:“落座时,我在淮流儿身上放了母线。”
母线与子线,相当于最基础的法术定位,犹豫几乎用不到灵力,所以很难被他人察觉。
有了方向,两人很快就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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