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元番外 正月十五

下汴,隶属汴梁,也就是梁州下十八县最西方,自前朝璟灭亡后,京都风水大变,又经一次叛乱,灵朝迁了都,从京城搬回了古都河南。

可近些年来天下大乱,天子病亡,未满加冠的太子登基,帝号灵惠,好谋无断,治国无方,于外族霍乱中原之际赐死镇北的安平将军:仁平昇

数年前国内叛乱,将军一己之力平了打进皇城的叛军,拜了个平国公,又是镇守西北的将军,佣兵百万却忠心耿耿。

璟朝前是明朝,当时西北方的狄戎胡建立了鞑靼、瓦剌政权,也就是北元的分裂,他们在女真灭明后,再入中原,赶走女真建立了璟,璟二世而亡,经过融合的他们又退回边疆,内斗融合,成立北璟,消停了不知多少年,又出来祸害大灵,被仁将军一次次挡在了城外,只因为前帝驾崩,换了个轻信谗言的灵惠上来,弄了个临阵战将。

他本不信新圣上赐他死罪,见到御驾亲征才终于领旨自缢,结果就是灵惠带兵节节败退,北境沦陷。

后依靠问天府周折,才勉强度过难关,却引得民生载道,各路军阀并起,意图谋反,正值危难,民间更是缺衣少食,下汴虽为国都支县,也没有过多好处,暂时不愁温饱,但也缺衣少食,到了正月,街上也无有太多的喜庆味,只有些红对联,红灯笼显得乍眼,可今天人到不算太少,茶馆也开出来了,酒店也摆起了席,甚至一些富家豪门都施起了粥,今天正是年关最后一天。

街头刚开了一家新武馆,现在的世道,跑江湖算是吃饭的好方法,凡界灵力稀薄,修炼困难,练体虽比不上那群衣食无忧的修士,但是只要有些实力,摸爬滚打一段时间,最起码不会饿死,顶多被其他跑江湖的打死。不过好的是,江湖不只有打打杀杀,比如这武馆就是江湖中人开的,他叫李渊,曾是名震华北的拳师,之后,也将会是名震天下的山匪头子,做为关外山匪,和边疆的胡子,界西的响马,并称为匪家,当然这是后话。现在,他只是个离开家乡的落魄中年人,一身武功无处施展,上天无路,报国无门。空有快被岁月磨干净的温血,为了生计,他和自己的两个把子兄弟开了家武馆,教些外家功夫。这些功夫称不上功法,和灵力无关,就是单纯地练体,练气,炼技巧,算是这灵力稀薄的凡界最好练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不会功法的在江湖上人只能靠武功自保,这很吃亏,可市井小民没路子去学功法,更没时间追那不多的灵气,所以这个武馆的生意反倒火爆,有些没钱的,没父母的,也可以卖身进来修炼,顺带当当苦工。

陈武靠在门框上,头上绑了一条红头巾,这是大哥强迫他带的,说过年了要喜庆喜庆,整天披头散发也不像话。他鼻梁很高,眼眶深,脸上棱角分明,眉毛好像贴在发绿的眼睛上边,可能有点胡狄血统,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印象,可看姿势,他颓萎在门上,又有些慵懒。他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看着街上零零散散的路人,不禁感叹无趣,他正值青壮,二十啷当,喜欢热闹,一天天却总是对着大哥那死人脸和三弟的假笑脸,烦的不行,他懒得炼拳脚功夫,大哥没有修真的资质,他却靠偷抢了几家凡界小宗门的秘卷习了些功法,最近他正想着上山再“借”几本心法开脉的书来看,要是能在山里找处修炼的好地方就更好了。

可李渊并不太同意,大哥一向讨厌仙家这套,他觉得这种力量过于张扬,很容易引起麻烦,他会的唯一功法是祖上传的“唤”,没大用处,他们又不是道人,也不参与江湖的血雨腥风,没必要那么执着,守好武馆这一亩三分地也够荣华富贵。

陈武不赞同,他想做大事,男儿有志在四方,岂能偏安一隅?正想着飞黄腾达,他看见大街上飘飘然来了位白衣男子,那人穿着身结晶至极的素衣,头带白巾,面白似玉,面相给人种平和温顺的内敛感,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到有些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凡人,他们这县城,附近没有大宗门,难见下山的道人,那他大概率是个游历的道爷,陈武高喊起来:

“道爷留步!咱家新开的武馆,进来喝杯热茶,吃两块点心,给咱家看看风水如何?”

“多谢施主。”

他的声音不大,传到陈武的耳朵里却清晰无比,没想到真让他蒙对了,是个道士。

再望过去,那道士身后跟了个半大姑娘,约莫有十**岁,行走起来轻飘飘的,轻盈可爱,透露些许稚嫩。她跟在那道士后边,带了个略大的纯阳巾,八卦阴阳分明顶在头上,没有束发,从中披散下来许多黑发丝,大概是抢来带着玩的,显得那么不正经。

“这世道你还带个姑娘?是你啥人?”

“家中小妹,最近家族中不算太平,有几个师叔闹事,就带她出来躲避几天。”

陈武发现道士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反而话不算少,聊起来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中却透露些亲近,一见面就开始说自己家的事。他本来以为这种世外高人形象的不会太好相处。

陈武引荐着两人进了堂里,发现大哥没在,就嘱咐三弟去沏了茶,拿出了个点心盒,问道:

“咱叫陈武,敢问道爷尊名尊号?”

“金花观道长,道号清阳,本名许金苑,小妹艺秋。”

“金花观?是仙界的门派?”

“是在钱塘一代的尘世道观,未在仙家记名,不过和仙界许家净明派有些来往。”

“好啊,等哪天去钱塘那边我给你们上香。”

陈武发现自己话说的不太对,急忙改正。

“去给你们观里上香。”

听到陈武的口误,金苑浅浅露出了个笑容,不再是那么无悲无喜了,他笑起来没冷着脸好看。

“哥咱干完活快走吧,别跟这傻老爷们聊多了,容易传染。”

艺秋一边插嘴,一边抓起两块桃酥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发现干的厉害,咽不下去,干咳半天,只好站起来去抢三弟端来的茶水,三弟正捧着茶托,看有个人慌慌忙忙冲来,急忙躲避,艺秋没憋住咳嗽,一口点心渣子正好喷在三弟脸上,三弟又想躲,却和那姑娘装了个满怀,双双倒在了地上。还好他轻功不错,茶水愣是没脱了手,被高举起来硬保了下来,只是潵出来几滴,落到了艺秋的头上。

可他修老三又是何许人也,被蚊子叮了他能一晚上忍着不打死,第二天放别人屋里的主儿。损的没人样,给修来这人得罪了那可是百世修来的孽缘。

他默默在脑中记上了一笔,静候良机。

陈武刚被损完就看到这出笑话,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拍着大腿嘲笑艺秋

“这是让我传染成傻老娘们了。”

他发现了,金苑有着一层清冷样貌作为外向性格的保护,艺秋却是个真真正正活泼开朗的姑娘,尘世中成家的年纪,被保护的如此天真无邪,也是她们家的本事。

“你长不长眼啊!”

她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老三,老三虽是小孩子,城府比艺秋深多了,露出了个宽容大度的笑容,皇子大赦天下般点了点头,旁边的金苑像在自家一样猫腰端走了他拼命保下的茶碗,期间他和修来眼神的碰撞与交流从未停止。

金苑回来将茶分给五爷艺秋,并回以修来另一个天真无邪的笑,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金苑去面见李渊后和他讲解了一番风水格局,陈武则在姑娘的死缠烂打下带她参观了个几方大小的武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还和其上街吃了份元宵。

姑娘还美其名曰:“刚才被你弟弟绊倒的补偿。”

回来后,陈武和金苑共饮了几盅,二人相谈甚欢,他们发现双方都有相同的志向。最后,金苑毫不客气地拿了两盒他妹妹喜欢的糕点,挥手和陈武与修来告别,他走时对陈武道: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就住在此地,可能多要叨扰陈兄了。”

“你下次来我可不跟着,这臭男人窝,满是汗味…”

“我说,茶水里掺砒霜了?“

陈武回头问他这个睚眦必报的三弟,他没在两人在时提到那杯茶水的问题,可他总感觉嘴里头发涩。

“我本身打算用热茶烫遍茶具再给你们上的,谁知金道长那么心急。”

“我靠,那您那破茶水还让我喝?”

“学徒们练习用的杯子,放过啥我不清楚…药不死你。”

陈武作为二哥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家又不是穷的没有茶具,老三绝对本来没按好心。

“顺带一提,金道长用内功把茶蒸干了,没喝。”

短短两段对话里,仨人理所当然的语气像陈武欠了他仨几条人命似的,他引狼入室的本事实属一流,修来吃里扒外的功夫也不逊于他。

陈武就这样用狼一般怨毒的绿眼盯着他的好弟弟。

“你耍着比他俩好玩。”

修来冷漠地离开了,但陈武能看见他背身后那压抑不住的嘴角。

那个看似不好相处的道士,只一个时辰就和陈武称兄道弟,那个开朗的姑娘,好像也喜欢上了这个乱世中有人味的地方,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那时没人知道,陈武,金苑,修来,会为了理想付出惨痛的代价,失去了容颜,家庭,乃至生命…可能李渊早就明白了吧,可他也为了兄弟们被迫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那艺秋,带着他哥哥的名字生活了半生,渐渐失去了当年的活力,变得优柔,惆怅,她作为许家新的领头,必须显得坚强,将那份少女的天真藏在心底。

在那天夜里,一个孩子正苦苦挣扎于生存的泥沼中,他生在山野,吃着百家饭长大,就连姓名,都是自己靠道听途说编撰的,他叫顾腾龙,他觉得自己该像说书人说得那样,腾龙一般飞黄腾达。

谁知他日后会加入匪家,辗转反侧来到匪家老三修来门下,到那时,他的名字将是虎皮。

还是那天,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好满月他叫徐赐,出身世家名门,不久的将来便赶上会家道中落,弃其于荒野,被李渊捡到,命名为虎脑,他那时还没记事,甚至不知道自己原来的姓名。

将这些人卷入名利场中的祸源,白黎剑,正在金华许家以命搏命的抢夺中吸收天杰地灵,孕育血肉,只差一个契机,其中沉睡的剑灵便能塑身成人,那时,将会有一个名冠天下的仙人重新出现于世间。

没想到,正月十五的番外我能十六发,这张是番外,讲了讲老头老太太们之前的故事,(他俩现在其实没老多少)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没出正月都在年里,也是快要忙起来了,没时间写东西,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其实很希望快点讲完前传的,我承诺,最多还有三章,就能见到白黎了(这三章不知道要多久)

改了改番外,发现这期没啥主要的事,也就把开头和老三的设定改了改,祝大家阅读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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