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搞事第十天

万香楼,是万法城内最大的酒楼。

金牌雅间内,除却两位随行长老外,天衍宗此次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悉数到齐。

灵香氤氲,玉案流光。雕花仙木圆桌上,晶莹玉碟整整齐齐铺了一圈,菜单用的是符纸幻影,菜色自带灵气波动,逼真得几乎能闻到香味。

“哇——大师姐!”

祝灵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凑近姜匪,语气满是压抑不住的惊喜:“你快看,好便宜啊!”

她手指悄悄点着菜单,睫毛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最贵的一道菜才一百中品灵石!我以为得千起步呢!”

坐在边上的体修弟子石执瞪大眼:“什、什么?一道菜要一百中品灵石!?”

他一开口,声音居然是细细尖尖的,跟他那一身魁梧铁塔般的外形完全不匹配,震得整个雅间一静。

他顿觉尴尬,憨憨地挠了挠脑袋,脸上泛红:“宗门食堂一顿饭才三块下品灵石,我饭量大,这么吃……我怕把大师姐吃穷了。”

石执虽已是元婴后期,年纪也比姜匪大了整整一轮,但出声便是“大师姐”,喊得真心实意又憨直可爱。

他是体修,不介意口味,只在意量大管饱和便宜,常吃食堂。

其他几位,入门那天吃过一次,就再没去过。

褚英怜惜的目光看着石执:“石师兄这些年都吃了些啥。”

其余众人闻言,默默赞同。

“石师兄,敞开吃。”姜匪,淡定扶杯,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地挥了挥手。

石执腼腆地笑了:“都听大师姐的!”

祝灵坐在一旁,不敢吱声,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是她飘了,一百中品灵石一道菜,很贵!

与包间中的清幽静谧不同,万香楼一楼大堂此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杯盏交错、灵光浮动,来自十二州的修士齐聚于此,谈笑声夹杂着法器轰鸣,热闹得如同赶集。

仙门大比将至,万法城迎来四境来客,万香楼作为全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与落脚之地,自然成为各方势力的首选驻点——

消息在这里交汇,交易在这里达成,风云,也常在这里酝酿。

人群中不乏奇装异服之辈。靠近东侧窗边的一桌,有几名面绘暗绿色图纹、衣衫上挂满银饰与骨簪的修士,模样古怪,看起来应是来自西南边境某个小宗门。

他们围坐成一圈,低声议论,神情或凝重或兴奋,却完全没注意到刚吃饱下楼遛弯的姜匪,恰巧路过,正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们听说了吗?血域魔尊,死了。”

说话的是个鼻梁挂着铜骨环的青年,声音低沉。

另一人惊讶道:“不是说他战力通天,曾一魔灭青阳宗满门?怎么死的?”

“听说是魔主婴荻出手。”一名年纪稍长的修士压低声音,神色阴沉,“为了疗伤,用禁术召其回巢,直接吞了他——炼魂夺元,尸骨无存。”

气氛一时寂静几息。

“那如今……婴荻可还有敌手?”

那铜骨环青年冷笑一声,“管那作甚?自有仙盟去应对。”

*

回到院落,姜匪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谢天池的房内,与他留在这的一具分身面对面。

这个分身与在魔域的谢天池的本体共连。

分身没事,证明本体也无碍。

姜匪坐下,对面前的谢天池道:“男人三天不联系,可以当作死了。谢天池,魔域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匪……”对面的谢天池顿了几秒,道:“我杀了婴荻,现在,他还剩一半神魂在我体内。”

姜匪眯起眼,掌心微微收紧,语气冷得像刀锋划过:“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

谢天池沉默许久,嗓音终于低低地传来,像是从咽喉深处艰难挤出的:“我变成怪物了。”

“我怕你知道后,会……不要我。”

姜匪:……

她嘴角一抽,险些气笑,随即冷笑出声:“谢天池,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有没有生命危险?”

“不是开玩笑。你会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他嗓音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克制到极致:“我现在,已经不算是人了。”

“我竟不知道你还是个恋爱脑。”

她眯起眼睛,声音冷了几分:“谢天池,就算我不喜欢你,还能比你的命更重要吗?”

良久的沉默。

谢天池像是终于放弃抵抗,低声道:

“现在我和他……两个魂魄共用一个身体。他神魂残破,被我镇压在识海深处,我掌控了身体主动权。只是,我吞噬的魔气太多,身体发生了变化……”

他声音越说越轻,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情绪,语气中带着丝丝委屈。

“我暂时,不能见你。”

“别说什么太丑不能见人的鬼话。”姜匪捏紧玉牌,蓦地冷声:“要么你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要么我们就此一拍两散,形同陌路。”

话音落下,谢天池身披黑袍、面戴银纹面具,悄无声息地落在她面前,望着她。

他一出现,分身自动回归本体。

谢天池闭眼,任命般坦白:“想见你,又怕你见到我。”

他声音低哑,眼神却灼热如焚,过往伪装出的冷漠与疏离,在此刻全部被打破,只剩下**裸的、带着侵略的爱意。

姜匪觉得那目光太烫,下意识别开视线。

而就在她避开的瞬间,谢天池轻轻笑了,笑意里裹着苦涩与自嘲。

她摇摇头,不愿看他,说的话,却似出鞘的剑:“我当初答应跟你结婚,不是因为爱你。”

“我知道。”谢天池无奈:“你是因为我刚好长在你的性·癖上。我愿意的。阿匪,我求之不得。”

姜匪蓦然抬头,目光如利剑刺向他。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谢天池沉默片刻,像接受审判般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

他像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遮掩:“我……我关注了你所有的比赛视频,从你第一次进省队我就记得你。”

“你很优秀,开枪时的神情特别专注,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没忘过。”

“后来你突然不再出现在任何比赛名单里,我找了很多方式,最后才通过张伟认识你。”

他抬起眼,看着她,像赌徒最后一次将筹码推入桌中。

“你结婚,是因为身体和脸。那我就用脸和身体留你。”

“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我都愿意。”

房间静极了,姜匪突然步步逼近,她站定在他面前,抬手,碰到他的面具。

谢天池肩膀微动,像是本能想躲,却最终一动不动地任她摘下。

面具落地。

露出的那张脸,一半覆着幽深魔纹,冷峻阴诡;另一半却仍是她记忆中的清俊轮廓,唇线微抿。

姜匪看着他,眼神一动不动,沉了半晌,忽然开口:“衣服脱了。”

谢天池的眉心微微一跳,语气发虚:“阿匪……丑。”

那语调低哑,像是在撒娇,却透出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手戴黑色手套,扣住衣襟。

姜匪懒得再废话,开始倒数:“我数到三。”

“三。”

衣袍细细簌簌坠地。

他终于卸下全部的伪装,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

他皮肤下浮现大片如漆黑藤蔓般的魔纹,左肩更是被奇异的鳞片覆盖,鳞片尚未完全愈合,隐隐闪着冷光,几处血痕还带着撕裂后的红痕,看得出曾被强行剥落、又重新生长。

姜匪的目光像刀锋一样,扫过那些血痕与纹路,一步步靠近他,在他面前站定,忽然伸手,触碰他的肩头,指腹轻轻按在一枚鳞片边缘。

谢天池眼睫颤了颤。

姜匪望进他的眼底:“你知道的,狙击手喜欢刺激。”

谢天池先是一愣,眼底的不安骤然凝滞,随即像是被什么击中般,瞳孔微亮,眉眼间忍不住绽出一抹惊喜。

*

藏书楼外

“他们居然敢闯九天塔?”一名万仙门弟子嗤笑出声,眉梢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连内门都不是,凭什么进藏书楼?”

“听说是仙盟特许——天衍宗和万仙门达成了什么鬼协议,那帮人是坐着仙盟飞舟来的,排场挺大。”一名年长弟子低声冷哼,目光在不远处的仙盟弟子身上扫了一眼,话里带刺。

“啧,真不怕死的……白师兄冲关三年,也才到九天塔第七层,他们只有十日时间就要参加仙门大比,还想进塔?”

“十日?第一层都过不了吧。”

“我都备好留影石了,”一个年轻弟子晃了晃手腕上的法器,笑得意味深长,“被塔灵扫地出门的样子,定然有趣。”

众人哄然大笑,只待天衍宗那些“自不量力”的人自取其辱。

九天塔,位于藏书楼的最中央。塔身通体黝黑,高耸入云,上刻密密麻麻的禁文与阵纹,闪烁着幽蓝冷光。

塔顶云雾缭绕,雷光隐现。

姜匪等人对外界的讥讽置若罔闻,神情从容,目光坚定,步伐如入无人之境般踏入九天塔。

九天塔 ·第一层

姜匪刚一踏入,身边的景色与同伴便如潮水般褪去,瞬间消失无踪。

四面八方皆是书架,数以万计的玉简、书册、竹简凌空而悬,按五行归类、法诀分类,气息内敛而沉重。

面前自动飘来一枚书简,封皮斑驳,刻着《御剑通玄》四字。

姜匪指尖轻点玉简,刚触碰,周遭倏然一变——

她出现在一片悬空万剑之地,万剑齐鸣,漫天飞剑如潮涌来。

她刚有闪避之意,脚下的方寸之地便随之塌陷,身形坠落于剑气森然的深渊之中……

这一局,只能战!

姜匪抬眸,望着那铺天盖地斩来的剑阵,只一瞬,便洞悉破局之法。

她毫不理会下坠的身形,佩剑铮然出鞘,不退反进,精准地迎上漫天杀机。

“锵!锵锵锵——!”

火星迸溅如雨!金铁交鸣炸响成片!不过眨眼,漫天飞剑纷纷碎裂,化作齑粉。

姜匪飞身而起,长剑斜指地面,剑锋嗡鸣震颤,其上凝聚的灵力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她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就这?”

她收剑诀,转身离开,玉简自行没入灵台,刻入识海。

——第一层,通过。

通往第二层悬垂的石阶,无声浮现。

姜匪迈步,拾级而上。

塔外,围观的万仙门弟子忽然见九天塔第二层蓦地亮起一道金芒!

光华冲霄,震动全场。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破了第一层?!”

“连白师兄当初都耗了半日时间才通过!”

“是谁?谁闯得这么快?”

“莫非是那个天骄榜第二——姜匪?”

人群哗然,窃窃私语间,眼底已有惊疑不定之色。

“不会真要看着她一层层闯上去吧?”

“快,快录下来!这段画面不能错过——”

更多弟子掏出留影石,纷纷架好灵器准备记录,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对天衍宗的嗤笑。

就这样等了三日,塔身便再无异动,死寂如初。

起初围观的弟子们神色振奋,交头接耳,猜测闯关之人的身份与实力。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偏西,塔光不再变换,众人的热情很快冷却下来。

“唉,就这?”

“还以为是个天纵奇才,结果第二层卡了三天?”

“果然只是运气好,第一层撞上了合适的功法。”

“第二终究是第二,怎能和白师兄相提并论,第二关白师兄才花了一日。”

原先摩拳擦掌准备留影的弟子们纷纷收起灵器,满脸失望,语气中重新恢复了轻慢与嘲讽。

“我就说了嘛,万仙门的藏书楼,不是谁都能闯的。”

“搞不好已经晕过去了。”

“散了散了,该吃饭吃饭去。”

九天塔后方观战的晏无归,也微微摇头,低声叹道:“若仍是当初那极品的金灵根,或许能获塔灵眷顾……可如今双灵根错杂,金火相冲,难以合一,恐怕——”

他目光微敛,未将后半句说出,隐隐露出几分遗憾。

九天塔 ·第二层

第二层空间更加辽阔,中央是一个环形阵法,浮空旋转,上千枚秘籍玉简环绕其周。

每一枚,都残缺一角。

空中碑文写道:

“千术归一,一者通。”

“择其残卷,补全术心,可得原诀。”

姜匪抬眸望去,这一层并不考修为,而是考对功法的理解与重构能力。

上千残卷,每一枚缺失的“术心”都不同,补全之法更是千变万化,稍有不慎,轻则失败,重则可能被残缺功法反噬心神。

她绕着阵中心缓步而行,目光快速扫过那一圈流转的玉简,指尖掠过一道道灵光,最终,定格在一枚边缘残缺、纹路间隐有紫电游走的玉简上——《雷灵御引诀》。

雷系术法?

姜匪眉心微蹙。她是金火双灵根,从未涉足雷法,按理说此诀并不适合她。

可那玉简残页上暴躁而张狂的雷息……莫名地合她眼缘。

她没有犹豫,五指一张,摄来玉简。

神识探入的刹那,玉简内部破碎的雷纹与混乱的灵力回路如潮水般涌入识海,残破却异常狂猛。姜匪当即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将自身灵息平稳释放,与残简的雷息试探性接触。

她没有强行灌注灵力,而是以一种唤醒而非驯服的方式,缓慢渗透。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试探,那沉寂已久的术法“灵息”,于一瞬苏醒!

识海中,一道道紫雷轰然劈落,震得海域剧震,焦黑的坑洞层层绽开。

姜匪却岿然不动,心如止水,任雷电怒击识海,只随手一引,将自身火灵力卷入雷流之中,燃烧、引爆、再引爆!

“轰——!”

“轰——!”

“轰——!”

识海深处,小小的元婴化作一道灵光,身形翻飞,在一个个雷火交融的焦坑中穿梭跳跃。它玩得兴起,甚至拽住一道雷弧,将自己弹飞至空中,又翻身落入火光之中。

连续三日,雷火交织的力量在识海中逐渐汇聚,形状仿若一柄倒悬的天戟,整体流线锐利、仿佛能劈开虚空。

若谢天池在这,从容如他,也将惊掉下巴——这是战略导弹?!

姜匪:轰轰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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