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刚准备道谢，就听见析越离嫌弃地说道，“你这点破玩意儿还是拿回你家自己用吧。”

“这么说，管事公子是打算免费为我妻子治病吗？”

“怎么可能？！”析越离摇头说道，“先把三十年的卖身契签下来再说。”

“三十年？”白芷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么算下来，我一年能得一百金的工钱。”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我三百年也吃不了一百金的粮，管事公子，您真是太大方了！包吃住吗？”

析越离的目光更加嫌弃了，“包！”

“那——”白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带来的粮在半路就吃光了，然后——”

“来人！上小米！”

白芷握住牡丹的手，两只鸟高兴地蹦跳起来，“相公，我最爱吃小米了！”说罢牡丹用她发脓长泡的嘴，亲了一下白芷白嫩的脸颊，看得人一阵恶寒。

这还不算完，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风月楼的婢女上了一盆小米放在吃饭的桌子上，白芷一头埋下去，还没见一会儿的时间，盆子里的粮食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你老婆吃什么？”宁尘歌不理解，怎么会带老婆来看病，就不给老婆吃东西呢？

白芷笑了笑，“我妻子肠胃不大好，需要我喂她。”

“饭都被你吃完了，你怎么喂？”

白芷不语，他怀里搂着一个丑陋的人，两妖互相深情对视，随后——

白芷的嘴对上牡丹。

“呕。”

呕是我想象的那个呕吗？宁尘歌刚来风月楼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果然他还是太年轻了。

转头看向那位不年轻的老年人，他用扇子捂着脸，不看他们夫妻恩爱。

“年轻人，少见多怪，鸟就是这么喂饭的。”析越离冷言嘲讽道。

宁尘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在牙齿里挤出一个字，“行。”

析越离拍了拍手，两个婢女抬着一个大笼子走了过来。

“你是叫白芷对吧？”

白芷点了点头，“是在下。”

“你妻子留在外面，你进去，未来三十年，你的工作就是被挂在风月楼大门口喊恭喜发财。”

“诶？”

析越离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原身还算好看，就呆在外头喊恭喜发财吧。”

“没其他的事吗？”

析越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除了有个好看的模样，其他简直一无是处，武功不行，智谋不行，只能放在外面讨喜庆！”

白芷傻乎乎地点头变回了原身，钻进了鸟笼。

“那我妻子怎么办？”

“煮小米粥！变回原身的你除了恭喜发财，其他的都不要说！”析越离觉得鹦鹉讲一两句人话还算正常，若是讲多了，就不可爱了。

白芷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嘴巴里不停地念到，“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把公的带出去，母的带着去看大夫！”析越离掩着鼻子说道。

白芷站在笼子里的木杆上呆愣楞地看着自己妻子被几个婢女带走，直到看不见身影了，才条件反射似的说了一声，“恭喜发财。”

白芷与牡丹从小就在一块儿长大，本来是该像寻常笼鸟一样，呆着狭小的笼子里，终日讲着那一两句无聊的话，逗人取乐的。

他自小就呆在笼子里，小时候跟着一大群同类拥挤在大笼子里，大些时候他和牡丹一齐被人买走，换了一个小一些却依然拥挤的笼子。

从此之后他的世界里只有牡丹，牡丹的世界里也只有白芷。

被人类饲养长大的鸟儿，虽然吃喝不愁却失去了自由的能力。

他与牡丹都会讲人话，用来讨主人的欢心，可惜的是好景不长，牡丹突然患上了怪病。

她身上美丽的羽毛，开始枯萎掉落，刚开始的时候，主人还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时间一长，牡丹的模样越来越丑，还没等身上的羽毛掉光，主人嫌弃她丑陋，就把她从笼子里拿了出来，扔到了家外。

白芷被锁着，他拼命地喊着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希望主人开心，饶过他的妻子。

牡丹的羽毛掉得七零八碎，到外面连飞都飞不起来，怎样找吃？怎么躲避野猫？他不知道。

主人又往他的笼子里放了一只新的雌鸟。

同样的花色，同样的叫声，但她不是牡丹。

人都说鸳鸯是天生一对，却不知鹦鹉一生也只认一个伴侣，白芷失去了牡丹，等于失去了世界，干脆跟着牡丹一块儿去了。

或许内心还是存有一丝的希望，白芷啃咬掉自己的羽毛，变得与牡丹一样丑陋，渴望着主人也能把自己扔到和牡丹一个地方。

有钱人家不缺钱，也不缺鹦鹉，他变丑了就把他扔了，美名其曰“放生”。

高墙之外是广阔的蓝天，蓝天之下，高墙之下，躲着一只秃毛的鸟。

她太瘦了，连猫也懒得吃她，终于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迎来了她生命的另一半。

白芷亲吻着牡丹，把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反刍给牡丹，延续着她的生命。

“牡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嗯。”

今天的太阳很大，暖洋洋的照着人间。

两只鸟倚靠在小小的角落，享受的他们的世界。

他们太弱小了，弱小到没了人类的庇护，就会失去生命。

两只鸟眯着眼睛，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或许他们是幸运的，在死亡前遇到了他们的下一个主人。

白芷饿得迷糊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他只听见那人问道，“你想救你的妻子吗？”

白芷点了点头。

白芷认定那人是一个好人，不仅喂他们吃小米，还教他们修炼的方法，给他们增加修为的法宝。

虽然他们不如老鹰老虎，是如此弱小的鸟类，但是只要肯努力勤修炼，必定可以补足先天不足，只是牡丹身体虚弱，无法像白芷一样进行修炼，白芷修炼得越精进，她的生命与白芷相比就更短一些。

白芷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先自己而去，每修炼到一个境界，就把自己一半的修为全部渡给牡丹，勉勉强强地吊着她的命。

白芷借用着主人的法宝，加上自己日夜不断的努力，终于有一日化成了人形。

他的原身本就好看，化作了人形就更加俊俏了，他秃毛的妻子站在他的肩膀上，仔细观察着他的模样，久违地唱出了悦耳的歌声。

“相公。”小鸟在他耳边甜腻腻地讲到，“我好喜欢你。”

白芷用着他的那张人脸习惯地蹭了蹭牡丹的脸，回答道，“我也好喜欢你。”

他拉着牡丹的两只翅膀，将她转了一圈，牡丹落地成人。

她的模样比白芷丑陋了许多。

白芷不知道人类的美丑是如何判定的，他只知道他的妻子在他心中是无价珍宝。

他的主人冲他们笑了笑。

白芷感激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他的这位主人，延续了他与牡丹这么长的时光。

“既然可以化作人形，那么接下来，你的妻子就该你自己救了。”

白芷鞠了一躬，“请问主人，如何去救？”

“江湖之中有楼名唤风月，无论何事，都可委托风月楼，牡丹之疾，你也可前往风月楼求医。”

“主人照看我们夫妻多年，白芷——”

主人摆了摆手，说道，“我又何须你们报答？这样吧，牡丹之疾甚至我也束手无策，这让自称名医的我都有些恼恨，只能去寻求风月楼之助，若风月楼真能治好牡丹的病，就把药渣子带点回来给我研究研究。”

“这点事，交给我们吧，不知主人还有何需求。”

主人的眼睛眯了眯，“从此以后不必叫我主人了，”主人笑了笑，“鸟儿就该有自由的天空，我放你们自由，算替我积功德吧。”

白芷对人类的感情很复杂，从小养他到大的是人类，抛弃他们的也是人类，救回他们的也是人类，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呢。

时间回到当下，白芷嘴巴里机械地喊着恭喜发财，脑子里想着的却全是自己的妻子。

风月楼真的能救牡丹吗？

他签了三十年的卖身契，算是很对不起他的主人了，现在他算什么？三姓家奴？不不不，你想到哪里去了？白芷甩了甩脑袋，甩开心中莫名其妙的想法。

别嫌弃白芷的剧情

他后面有重大发挥

越写到后面我越喜欢析越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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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白芷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