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没遇见那个人,或许雁孤月还在清虚山上日复一日地打坐修炼,但时间从不容许人回头。雁孤月漫无目的地拉着遥飞雪走在路上,自己的衣服已经有些破旧了,手里却还捏着一柄吊着玉坠华丽的折扇,与他的穿着格格不入。
天下之大,究竟去哪里寻一把被偷走了的剑?雁孤月不知。
他以前跟遥岭待在一块儿的时候,衣食住行都是由他来出钱。
雁孤月常年地住在深山之中,不懂人情世故,他出去江湖行走也是由着遥岭带着。
现在的他一个人带着一个穿着的衣裳尚能看出秀美花纹的少年,自己却是狼狈,很难让人不猜想到他是拐带人口。
遥飞雪身上的妖气太深,不仅身体上长出了妖物的特征,就连喉间的咽呜的鸣声也变得如同狐狸一般。
好在这里的人对拐带妖物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遥飞雪被链子锁着,周围的路人也当他是即将要流入烟花之地的妖怪。
因这少年长得好看,路上还有人向雁孤月问价。
“你这只妖怪凶不凶,多少钱能买了?”
雁孤月眼神一暗,抚摸着遥飞雪的头,对他说道,“遥飞雪,这里有人侮辱你。”
风驰电掣之间,问价的人头颅咕噜一声掉地。
而遥飞雪沾了满手的血腥。
他并不知情自己杀了人,他的意愿完全被雁孤月掌控,无法苏醒,无法脱逃。
“你杀了人了。”雁孤月对着遥飞雪说道。
遥飞雪没有回答。
雁孤月又摸了一次他的头,“你都害我变坏了,我也让你儿子变坏。”
遥岭是他一辈子都挣脱不开的执念了,就算他死了,雁孤月依然记着他,并注定会记他一辈子。
人的断首之处散发着浓烈的妖气,渐渐地引来了其他人。
道者修士,和尚剑客——
而凶手早已远去。
照雁孤月的猜想,无瑕之剑应是藏在遥家家产之中,但遥家在中原各地都有地产,具体藏在哪一处?雁孤月也不知道。
总之该去哪里去哪里,去他家的每一处找找总能找到他被遥岭偷走的无瑕之剑。
遥家本家在乐雅山下,与乐雅山上的修士共享一条地脉修习。
雁孤月本想先去那里,但联想到乐雅山上的修士并不容易对付,他又转头去了西南方的林州。
遥岭被他牵扯着,足有四五日滴水未进。虽说精神尚未苏醒,但遥飞雪毕竟是□□凡躯,内力尚不足以支撑他不吃不喝四五天,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雁孤月这才发现,这家伙惊人的耐力。
但他身上确实是未带银两,只能随手杀了几条鱼,煮成了糊喂给遥飞雪吃。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雁孤月思索了一会儿,解开了遥飞雪身上禁锢。
遥飞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所见的是自己不熟悉的风景,不熟悉的人。
肚子发出一声咕噜噜的叫,让他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他有些搞不清事情的状况,好像睡了一个好长好长的觉。
遥飞雪问道雁孤月,“敢问先生是——?”
“你父亲的仇人。”
一句话,惊吓到了遥飞雪,他起身连退三步,却又因为身体的虚弱,倒在了地上,但他戒备的眼神仍在,紧盯着雁孤月。
“你杀了父亲?”
雁孤月冷笑一声,“我倒希望是我。”
他上前,狠厉的目光盯着遥飞雪,一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我跟你说,是你父亲遥岭让我一无所有,你父亲是我的仇人,现在他没死在我的手下,我就要你来偿还!”
遥飞雪有些惊讶,他想说什么,却又被雁孤月的大手掐着脖子无法说话。
雁孤月缓缓地松开了手,“让你死得太轻易了,难解我心头之恨!”
遥飞雪咳嗽两声,又抬眼看他,“不知家父如何得罪了阁下,但我印象中的父亲向来都是——”
他还想说下去,雁孤月一脚踢到了他的胸口,将他踢出血来。
“住口!”
遥飞雪旧伤未愈,新伤又添,眼前登时一黑,昏死了过去。
雁孤月并不想让他死。
他也知道遥飞雪死不了——
妖气在遥飞雪体内窜腾出来,又将他此人整个包裹,他的妖化更加严重了,如若再不治疗,他的妖化将无药可救。
雁孤月并不想管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逐渐变成妖的人,自顾自地对自己说着,“长安古意在你体内吗?”
他已经习惯自言自语了,长久的孤独养成了这样一个坏习惯,自己对自己说话。
遥飞雪缓缓地将眼睛再次睁开,眼神又不复清明了。
天下间没有谁不知道铸剑的遥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全家上下数十口人全部被杀了,位于平洲的主家一个活口也没留下——逃出了一个小少爷,其余的人都死了,剩下零散在中原的几个旁支也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杀殆尽。
这个江湖,每天都在发生着这样的事情,一户人家被杀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真正的大事是长安古意在遥家之内。
林州地方不大,一座主城周围零星地布着一点小镇,再外面就是村落农田,这里的地气不足,不是块修仙地,但对于铸剑的遥家来说,这块地方倒是不错,有充足的矿产够他们提炼原料。
林州现在因为这一场命案,全城皆已经戒严,来往的人,都需要被守城的卫兵全身检查过,才能进去。
遥飞雪全身是妖异氛围,如何进去?
雁孤月没多想,大拇指的指尖划破食指指尖,流出一滴鲜血,一弹手,指尖上的血飞向守门的护卫,一根细到不可见的血线操控了卫兵,他眼神呆滞,装模作样地检查好了,就放了他们二人进去。
此地戒备薄弱地让雁孤月觉得有陷进存在,但他们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来人追过来。
凭借着记忆,雁孤月带着丧失意识的遥飞雪走到了遥岭曾经带他来过的地方——那是遥家分支,人不多只有几个,全死了。
门口站在一些人,穿着统一的青衣,护在门口。
浓重的妖气引起了他们的主义,几十把剑一齐出鞘,指向雁孤月他们,“何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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