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雁孤月摸了一下遥飞雪的头,只听得见锁链哐啷哐啷的响,一道身影从守门的人眼前飞过,咕噜一声头滚落到地面,血溅三尺,地上的头还没瞑目,遥飞雪的手里沾着他的血。
人血的温度让混沌之中的遥飞雪有了感知,他的双手开始颤抖——
“什么?”
“我做了什——?”
雁孤月不让他清醒,加大了困据在遥飞雪脑海之中的禁锢。
遥飞雪本人很显然是不愿意被雁孤月所控制,他像发了狂似的,朝着青衣人手上的剑撞。
青衣人此时也得见了端倪,有人大喊一声,“此人是被术法困住的!”
随后人员集结在一起,剑指向雁孤月,“邪门歪道,束手就擒!”
雁孤月冷笑一声,指尖的血逐渐凝聚成了一把尖锐的刀,冲向朝他袭击过来的人,又将遥飞雪拉至身边,以他为肉盾来保护自己。
雁孤月本来应该是一个心性至纯的人,却因为他炼的那半本魔功而心性大变。
手起一刀,刺穿来人心脏,又操控着意识模糊的遥飞雪拔下另一人的头颅,遥飞雪的神智逐渐清醒,他的眼神变得痛苦起来——为什么要他去杀这些无辜的人?又为何要在他遥家面前?
神思越是痛苦,手上的速度越是加快,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从未杀过人的遥飞雪手里竟多了十几条人命!
“不要让我杀——”
刚刚将自己的嗓音夺回,一条血丝从雁孤月的指尖飞出,缠绕在遥飞雪的脖颈之上,又将他拖拽至自己身边。
遥飞雪身上的伤口窜出一团浓烈的黑气,再定睛时,黑气同伤口一块儿消失。
他身上受的伤越多,他便会妖化得更加严重。
遥飞雪的思绪与身体彻底地分离,他处于雁孤月的掌控之中不得脱离。
眼见自己又要再杀一人,遥飞雪只能将双眼紧闭,他极力地想摆脱雁孤月的控制,却发现自己功体单薄无法成功。
就在此时,一道剑气射入,将联结在遥飞雪身上的血丝击溃,遥飞雪趁机脱身,远离了雁孤月。
雁孤月正准备上前,两把剑从空中飘落,挡住了他的去路,紧接着从门中冲出两人,拾起地上的两把剑,指向雁孤月——
“退下!”大喝一声,来人声音震得房屋瓦砾都在摇晃。
“是护师来了!”周围的人惊声叫到。
两把剑闪着别样的光华,好似要扫尽世间罪恶,相似却又不同的两把剑直指向雁孤月。
雁孤月冷笑一声,血继续从指尖流淌下来,滴落到地面,蓦然地升腾,变成一把把最锋利的武器追踪着握剑的人。
护师手持佩剑,游刃有余地对付着这些由血凝成的武器,一剑又一剑劈断了锐利的刀锋,刀锋又变成了瘫倒在地上的鲜血,趁人不注意,重新变成尖利的刀重击护师二人。
此战难胜,此人难缠。
这是出现了护师二人脑中的唯一一个意识。
眼看战况持续,遥飞雪忽然张开了手掌,一柄短剑从袖口飞出,突破重重障碍,即将要取雁孤月性命。
雁孤月看着飞来的剑,又盯上了那张与遥岭极为相似的脸,“你还是要杀我吗?为什么?”
二十年前的记忆与现在重叠,雁孤月脑中混乱一片,二十年前他受了重伤,武功全废,至今伤势仍未痊愈,身体与精神同时受创,让他不住地大喊了起来,就好似一头受伤了的猛兽,在哭喊着自己的伤痛。
脑袋越来越疼,而自己的心也不住地在颤抖,为何?为何?
他冲开了人群,跌撞着离开了现场,只留下还疑惑着的遥飞雪。
“他与我父亲,究竟有何关系?”
遥飞雪很想一探究竟,但体内妖气加上雁孤月的魔功禁锢,让遥飞雪连站立的力气也没了,眼前一黑,即将倒地之时,被刚刚前来救他的护师抱住。
“小兄弟,无事吧?”
当他人向自己释放善意之时,自己理应当回答,但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无力再说出一句话,只能闭眼,将自己交给眼前人处置。
“阿燕呐,这人是不是有点奇怪?”
“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是昏倒前的遥飞雪所听见的最后一个对话。
遥飞雪的下落一直不明,宁尘歌跟着析越离在中原到处瞎转悠。
析越离是个奇怪的男人,有时候一天说不了一句话,有时候一句话可以被他说上好多天。
“你到了中原,北境怎么办?”
这个问题析越离在两天前已经问过宁尘歌一遍了,他的回答是,“暂时保留我的王位,由国师代理摄政。”
“国师是谁?”
这个问题宁尘歌也回答过他了,或许析越离是真的很老了,老到又抠门,记忆力还差。
“蛇妖凛玉。”
“哦哦,是吗?”析越离拍了一下脑袋,“最近的记忆力有点不好了。”
析越离与宁尘歌二人互相认为对方都是奇怪的男人。
虽然析越离可以看得见宁尘歌的记忆,不过他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宁尘歌要为了一个人伤害上百上千人。
他活了好长时间,见过了好多人,也有人为博美人一笑,戏尽天下诸侯,断送自己国家百千年的传承,,也有人为争权夺势而抛妻弃子六亲不认,最后赢得了家国输尽力了人生,这些人析越离统称他们为俗人,他通通不理解,他更不能理解的人是自己,眼前同样是俗人,为何自己将来会——
他能眼通未来,自己的未来,他人的未来,他皆能目见,这是诅咒,凰夜给他的诅咒。
析越离叹了一口气,表达了自己的忧虑,那个无情又多情的妖还问道自己为何要叹气。
析越离笑了一声,“吾心思太多了,又想太多了。”
“想太多不好。”宁尘歌说道,“人生活到哪里就想到哪里,这样才够趣味。”
“所以呢?你是不是想都没想就拔下来王权剑”
宁尘歌点了点头,“反正你都知道的。”
宁尘歌不熟悉这里,他想要在中原行走,还得要靠老熟人,虽然他跟析越离见面才没几天,但析越离连他底裤穿什么颜色都知道了,这算作他俩相熟的证据。
“长安古意,无瑕之剑,王权剑,地脉凝石——”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了析越离的意见,“不知阁下以为,是先去找哪个比较快?”
析越离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地脉凝石吾倒是知道在哪里,不过——”析越离犹豫了一下。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犹豫。
“为何停顿?”
析越离实话实说,“地脉凝石,此世间共有三颗,两颗在偏远贫瘠的林州之内,活人之躯上,另一颗则在雪涯之上。”
“雪涯之上的地脉凝石并非在活人之躯上。”
“既然非在活人之躯上,那就借我一用吧。”
析越离又摇了摇头,“那块石头本来是一个人。”
“石头也成精了吗?”宁尘歌有些好奇地问道,“照理来说这些死物是不会修炼的,为何?”
“你的问题太多了。”析越离起了身对他说道,“总而言之你过去看看就行了,事先跟你讲好,你自己凭本事去抢石头,吾不会干涉的。”
“你不是说要帮我救治师尊,为何现在又说不干涉?”
析越离的脸色变了变才开口说道,“守护那块石头的人刚好跟吾有点关系,吾不太好出面。”
“什么关系?”
“吾曾经指导过他一两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去。
“你不坐轿子了?”
“吾累了,你就要当吾轿子。”
宁尘歌真的一点也搞不懂这个人,多变善变还神秘,甚至他到底有多少的实力,自己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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