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应敌

王度一路狂奔,忽闻身后又有破空之声。他正欲如法躲闪,却觉此次声响有异。

他忍不住转头一看,不由得一怔:好巧不巧此刻有一片云挡住了月光,让他看不清飞来的“暗器”究竟为何,只能看出那是个方方正正的物件。

王度心下大惊:不是吧,多大仇多大恨,竟然丢了块砖头过来?不对,到底是什么人才会随身携带一块砖头?

王度一时想得出神,连躲闪都忘了。

就像箭矢射傻狍子,那“暗器”也毫不客气地砸在了发呆的王度身上,让他吃痛不已。但此物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王度好奇之下仔细看了一眼随着地面远去的暗器,顿时气得发笑——怎么是个锦盒啊。

拿这种东西当作暗器,身后的人显然是已经束手无策了。

王度松了口气,这么说来,应该很快就能甩开身后之人……目前除了他也没有别的追兵,只要不要再发生些让人笑不出来的惊喜,自己两人一定能安全逃脱。

可这念头刚在王度的脑子里转了两圈,他都来不及和月尽欢分享自己的推测,王度就感觉內腑一痛,一股热流从他的咽喉倒涌而出。王度骇然不已,顾不上呼吸,急忙紧闭唇齿,随后喉头腥甜,一口血涌入了口腔之中。

王度忍着恶心咽下了这一口逆血,这下自己不得不停下调息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被锦盒砸中时的震荡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还是自己分神之际放松了对伤势的压制,导致内伤骤然加重,此刻他五内如焚,几乎不能站立。

啧,原本好了大半的内伤这下又有恶化的征兆,实在是麻烦,王度内心暗叹道。

“咳咳……月姑娘你别跑了。”随着王度的咳嗽,几点血花洒了出去。他一边踉跄着跟着月尽欢朝前跑去,一边对着月尽欢开了口,“内伤压不住,没法再跑了。”

月尽欢转头一看,只见王度的脸色苍白一片,吓了她一跳:“怎么伤的这么重?是旧伤吗?”

“说来话长,回头再说。”王度叹了口气,看了看背后快速逼近的潘朴,问道:“若是让你和那人周旋、拖延一阵,你可有信心?”

“没有信心又能怎样?”月尽欢苦笑,“你还能爬的比他跑地更快不成?”

王度苍白的俊脸活像是是了只苍蝇,这姑娘说话也太难听了。

月尽欢又一次伸手抓住了王度的脉门,王度还想躲,却没能躲过。时间紧急,月尽欢只能运指如飞,在他几处大穴上连点数下,帮着王度勉强压下了翻涌的血气,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其离开:“别废话了,我看那边有个假山,你去那边藏身调息。”

月尽欢自己则是抽出了身后的剑,准备迎敌:“我去会会这个家伙……早就看他不爽了,正好让我出出气。”

王度受了月尽欢几指,感觉血气有缓和之势,不敢耽搁这搁好机会,只来得及叮嘱月尽欢一句小心,随后便赶快跑到假山之后盘腿坐下。他从怀中翻出一瓶药丸,倒出一颗仰脖吞下,这才开始应付体内的伤势。

看着王度离开,月尽欢摇了摇头:这家伙,分别都快一个月了都不知道把伤先养好,真是白瞎当时自己给他的药了。

月尽欢没有停留,而是向前又跑了几步,想借此将背后的人引开——她心知王度此刻毫无自保之力,若在假山附近动手,极易暴露他的行藏,万一敌人发现了王度此刻的窘况,后果不堪设想。

月尽欢有心放慢了脚步,潘朴很快就追了上来。他并没有发现他的目标之一此时正躲在假山之后,而是只看到了月尽欢一人。

说来也巧,因着云遮月隐,王度才在困惑之中被锦盒砸中;但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潘朴远远地也没有看到王度的去向。所谓一饮一啄藉由天定,便是如此。

潘朴左右一打量,皱起了眉头:奇怪,那个男的呢?

“呼、呼……喂,小丫头,你姘头呢。”面前只有一个女子,潘朴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一边大喘气,一边举着刀朝着月尽欢指了指,“呼……该不会是丢下你自己跑了吧。”

月尽欢看着面前的人就烦。虽知王度只让她拖延,她却是抱定了要将这精壮男子击败的决心而来的。听了潘朴这话,她也懒得多说什么,拔剑就刺:“呵,什么姘头,那是你爹——不会说话就让小姑奶奶来教教你。”

“啧。”潘朴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不主动出手,这小丫头不会轻举妄动的:男女力量悬殊,江湖上的女子一般不会主动对男子出手。潘朴就是指望着这一点犹豫给自己争取些时间好好喘喘气。等休息好了,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谁知道这小丫头性情倒是烈,拔剑就和自己杠上了,也让自己的盘算落了空。啧,这该不会是那种“你先走,我舍下这条命也要给你争取机会”的戏码吧?潘朴这么想着也来了兴致:这类话本子他常在茶楼酒馆常听说书人说,没想到今天倒见到活的了。

真是蠢。

月尽欢哪里知道这人心里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手上的刺击虽然迅疾,但还是收了几分力道,存了试探之意——若是她知道潘朴心中在想什么,只怕下手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虽是试探,月尽欢十数剑连环刺出,仍在潘朴衣上留下多处剑痕,更是在其肩上留下了一道划伤。

“啧,小娘皮有点本事啊。”潘朴感受着肩膀上的锐痛,眼睛眯了起来,“老子潘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烈的娘们儿,有点意思。”

月尽欢依然不打算和他多说什么。潘朴先前有些托大,没有用手上的朴刀反击,而是左右躲闪,这才中了一剑。虽说是月尽欢占了便宜,但是她想要试探潘朴身手的算盘却落了空。

这便让占得的便宜有些鸡肋了。

月尽欢没有迟疑,又是一剑挥出。这剑速度又快了三分,靠躲是躲不过去的,她这次非要潘朴出刀不可。

潘朴也如其所愿,下意识拔刀与之对拼,兵刃相交,月尽欢心下顿时了然:这人的刀法没什么精妙之处,只是一昧倚仗力气罢了,显然没什么像样的师承,应该是野狐禅。

而且他的力气也算不得天生神力,只是后天锻炼得勤快。比何二黑那个装腔作势的自然要强得多,但是却远远不如后进擂上那董二的力道来的刚猛——自己只要稍稍卸力就能将其接下,自保无虞。

话虽如此,月尽欢并不满足于仅仅自保:用燕归尘的话来说,只有死人才不会给活人添乱,月尽欢觉得他师傅还是太残忍,只将人打晕也就勉勉强强够了。

因此,月尽欢不打算再藏拙,而是拿出了真本事。她手中虽然只有一把剑,这一刻却犹如百把千把,如雨如瀑朝着潘朴攻去。潘朴平时虽然也勤于练功,但是对练喂招的对手全是不入流的小虾米,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剑招?转瞬之间就落了下风,一时之间只能苦苦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这下他可不敢小看月尽欢了。毕竟是刀尖舔血之人,他能清楚感受到月尽欢若有似无的杀意,那杀意虽然不强,却实打实存在,让他惊恐不已。

肝胆俱颤之下,潘朴索性采用了十成守势,像是乌龟钻进了自己的壳里似的。

只可惜,乌龟壳并非天衣无缝,总有血肉暴露在外:潘朴尽力严防死守,但还是没能躲过身上伤口渐多的命运。

猛然间,月尽欢停下了暴雨似的抢攻,转而一记快剑刺出,朝着潘朴的心口而去,吓得潘朴顾不得其他,直接一刀格挡了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月尽欢一剑扎进了潘朴怀里,却感觉手中的剑似乎刺到了什么硬物,只进去了不到一寸就再不能前进一点。但看到潘朴的刀朝着手中剑劈砍了过去,她不得不收剑。

按师父所说,自己手中的剑现在暗伤处处,实在是经不起硬拼了。

收剑的时候月尽欢顺手一勾,将潘朴胸襟处的衣服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不是月尽欢恶趣味,而是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的剑。

随着潘朴的衣襟被撕裂,不少杂物都飞了出来:铜板、碎银、书册,甚至……有个红肚兜?

月尽欢有些无言以对,这红肚兜总不至于是潘朴自用的吧,难不成是他姘头的?

下一刻,月尽欢借着月光看到了一根黑色的小棍落在了地上。这小棍通体乌黑,若是没有月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还真就难以发现,无怪乎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大抵就是此物挡住了自己的剑吧。月尽欢心想,一会儿有机会可得将其拿走细细研究。

潘朴顾不得这些身外之物,他只知道自己刚才半条腿迈入了鬼门关——若非运气好有什么挡了一下,自己恐怕已经到九泉之下与自家老爹作伴拌嘴去了。

潘朴后撤了几步,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赶快跑路,自己如果老老实实让路的话,这姑娘应该不会反过来追杀自己吧。

潘朴小心翼翼地看了月尽欢一眼,只见月尽欢眼中战意凛然,哪有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潘朴欲哭无泪:完了,这姑娘是个疯的,就算自己现在后悔撤退,她只怕也要先把自己弄死才算完。

自己是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跪下求求这小姑奶奶?自己当年还是小喽啰的时候可没少干这样的事情……只是很久没求饶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铁膝盖铁脑门还有以前几分功力。

潘朴正胡思乱想呢,却听到远处传来了喧闹的人声。

“在哪呢,难得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一路过来都没看到人,大抵还没遇上他们……黄长老不是说了,他请了人追着那两个小毛贼呢,只要找到那人,他一定能给我们指路。”

“都快着些,散开找,别漏了什么!”

月尽欢也听到这声音,脸色阴沉了下来:看来这就是王度所担心的事情……黄骋虎动员了前来赴宴的江湖人,打算一起来找自己和王度的麻烦。

“哈哈哈!天助我也,小丫头你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应付得了这么多人……啊!”潘朴哈哈大笑,话说了一半却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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