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白镜自叶飞临那处离开后便直接去了大殿,待天一亮就用长钉将那棺椁封了个严实,然后便安心守在一旁继续烧纸。
待到辰时,朝宗教的四位长老也到了,面色沉重地立在一旁,倒是真心实意为叶飞临的英年早逝感到惋惜。
毕竟像叶飞临这样武力高强教主实在是难得一遇,更何况人还颇有手腕与能力,虽然有些风流多情,但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如此,与其长处相比还是不值一提。
不过斯人已逝,他们还得在新教主的手底下办事,所以面对闻白镜只有几分黯然,并没有表现地多么悲痛欲绝,不然倒显得他们不欢迎新教主似的。
只是他们面上不显露,叶飞临的那些男人们却并非如此,待到棺椁下葬的时候,那一个个都哭得跟死了亲娘似的,让这本该庄重的场面有了几分离谱与可笑。
钟长老瞧见这一幕,撇过头看了一眼闻白镜的神色,只见他翻了个白眼,似是不喜又不得不忍受的样子,心中也难免同情起来,觉得叶教主在这方面确实有点不像样子。
最后没忍住,上前对其劝慰道:“闻教主,这叶教主虽然有些荒唐,但是朝宗教能到如今地位,她还是有功的,还请教主不要介怀。”
这位钟长老姓钟名兆弦,乃是秦映雪的师兄,负责各地教坛的联络通信,大半辈子的时光都在朝宗教度过,是四位长老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不仅德高望重,而且备受尊崇。
钟兆弦当年在秦映雪挑选继任教主人选时没少给闻白镜说话,只是没想到位子最后居然落到了叶飞临手中。
他选错了人便对叶飞临颇有敌意,认定此人使了阴谋诡计,但是闻白镜力排众议,尽心扶持叶飞临,他便也没了话讲——人家被抢了位子的都没计较,他气个什么劲呢。
后来叶飞临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把朝宗教发扬光大,他也不得不承认秦映雪还是比他会看人,唯一的缺憾便是叶飞临的突然离世,实在是太年轻了,但凡能多活个十年八年,朝宗教估计还能更上一层楼。
闻白镜本来是有些烦躁,见说话的人是钟兆弦便敛了神色,恭敬回道:“钟长老误会了,我只是忧心朝宗教的未来罢了,对于叶教主的私事并不关心。”
“看来是我多嘴了。”钟长老悻悻道。
“哪里哪里,钟长老也是好意,”闻白镜姿态谦逊,然后又道,“而且叶教主去世突然,我骤然接此重担,实在惶恐,日后还请钟长老多多帮扶。”
钟长老听闻此话,立马双手抱拳回复道:“闻教主这话言重了,当年秦教主还在时我便属意于你,现如今你继位教主也是众望所归,闻教主不必自谦,日后我等也定当尽心竭力为朝宗教效力。”
闻白镜笑了笑,“有钟长老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番交谈结束,那边的仪式已经接近尾声,最后由闻白镜率先上了柱香,前来观礼的宾客也紧随其后,一切完成后众人便陆续离场了。
闻白镜和几位长老待宾客走完之后又回到朝宗殿,先是敲定了继任典礼的时间,又叫手下弟子将近两日积攒下来的教务信件拿来简单处理一番,因几位长老年岁大了,闻白镜便让他们先行回去歇息,自己则继续忙碌。
等到最紧要的几件事处理完之后,闻白镜揉了揉太阳穴,准备随便吃点东西再去补眠,闻白镜站起身出了殿门,还没走出多远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瘦高个子,模样斯文俊秀,肤色白皙若羊脂美玉,只是因为赶路风尘仆仆,不复往日的风采。
闻白镜眯了眯眼,开口道:“沈堂主?”
沈誉尘先是对着闻白镜行一抱拳礼,随即着急地开口问道:“我听闻叶飞临被人杀了,可是真的?”
“确实如此,叶教主的棺椁就是今日下葬的。”
“居然是真的?”沈誉尘对此难以置信,“怎么会?她武功那么高!”
闻白镜面色惋惜,摇了摇头,“是被下了毒,这功夫再高也敌不过毒药啊。”
“是谁?是谁杀了她!”沈誉尘上前抓住闻白镜的衣服,迫切地追问道。
闻白镜皱着眉,因沈誉尘突如其来的动作面露不悦。
沈誉尘很快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松开手,“实在抱歉,是我冒犯了。”
闻白镜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淡淡回复道:“是她的小相好,知晓了她的那些事迹后,因爱生恨,于是痛下杀手。”
“怎会如此?”沈誉尘闭上了眼,嘴唇都在颤抖,“她还这么年轻……”
闻白镜叹息一声,“是啊,我这小师妹还不到而立之年,虽然在男女之事上确实有些不成体统,但是真没想到她会将性命断送掉,唉,真是可惜啊。”
闻白镜说完又看了眼沈誉尘身上,见那外袍皱巴巴,脚上的皂靴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猜测此人定是在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的,顿时觉得他也有几分可怜,被叶飞临玩弄了感情还一无所知。
“听闻沈堂主曾经与我这小师妹相好过?”
沈誉尘嗫嚅着,没有开口。
闻白镜盯着沈誉尘的面上神色,忽然就懂了此人的顾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沈堂主倒真是情深义重,人都已经走了,竟还如此维护她的名声。”
沈誉尘抬头看了闻白镜一眼,“你……都知道?”
“曾听我这师妹说过几句。”
“她……”沈誉尘本想问问叶飞临是怎么说的,可是一想到叶飞临已经死了,便觉得也没什么必要了。
沈誉尘垂下头,神情黯然道:“闻兄能带我去她的墓前看看吗?我想……祭拜一下。”
“自然可以,不过逝者已矣,沈堂主还是早些释怀比较好。”闻白镜说完一伸手,请对方先行,准备带着沈誉尘去墓前看一眼。
沈誉尘恍恍惚惚地跟着闻白镜走,走到一半的时候闻白镜忽然停下了脚步。
沈誉尘察觉到闻白镜的停顿,疑惑开口道:“怎么了?”
闻白镜看着朝宗教正前方的偏殿顶端冒出来灰烟握紧了拳头,“实在抱歉,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急需处理,不便陪着沈堂主了。”
说完又挥手招来了一个弟子,“你带路领着沈堂主去叶教主的墓前祭拜!”
“是!”那属下接了命令对沈誉尘道:“沈堂主,请。”
沈誉尘拱了拱手,“劳烦了。”
待两人走后,闻白镜怒气冲冲地朝着那处偏殿走去,旁人不知道内幕,但是他却清楚那底下正是关押叶飞临的暗室,他知道叶飞临定然不会安分守己,只是没想到这才不到两日她便急着作妖。
等他到了地方的时候便发现已经有不少弟子拎了木桶正在灭火,所幸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浇灭了。
闻白镜将人打发走,只身去里面探查一番,见暗室内空无一人便安下心。
而此时叶飞临才刚刚转醒,一睁眼便看到自己被挪到了另一间暗室,屋子构造都跟最初那个别无二致,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她怎么不知道朝宗殿居然有这么多暗室!
叶飞临本来是想徐徐图之,奈何让她听到了起灵时的奏乐声,她顿时意识到现在朝宗教内必然热闹非凡,当初秦映雪葬礼的时候便是如此,于是她当机立断拿蜡烛将暗室的木床点燃,准备以此逼迫陈婆开门。
陈婆发现烟雾之后果然过来查看,叶飞临躲在门后本想趁陈婆进门时偷袭一番,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灵活避闪之后,一个手刀将她打晕,让她临时起意的逃亡计划胎死腹中。
叶飞临丧气地躺在床上,双脚乱蹬,把被褥踹的堆到一块。
闻白镜一进门便看到脸上黑灰一片还在床上不停折腾的叶飞临,立时火冒三丈,不只是因为叶飞临想逃,更是后怕叶飞临会被烧死在暗室。
暴怒之下的闻白镜几步冲上前将叶飞临薅了起来,然后便对着她的脸一巴掌打了下去。
闻白镜打完之后感觉掌心发麻,随后就看到叶飞临脸上瞬时通红一片,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他,像是被打懵了。
但是很快叶飞临就回过神,赤脚站起身,两只手左右开弓对着他的脸扇了起来。
其实闻白镜打完之后便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但是叶飞临也不是好惹的。
在被叶飞临扇了十几个耳光之后,闻白镜感觉脸颊两边都是火辣辣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样子。
脑子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闻白镜伸出手擒住叶飞临的两只手腕,急忙开口道:“师妹,别打了,明日我还得见人。”
叶飞临气喘吁吁,不停挣扎想要继续回击,闻白镜只得将人搂在怀里钳制住,语气缓和地劝道:“师妹,别闹了。”
叶飞临胸膛剧烈地起伏,平复一阵后,她眼神冰冷地看着闻白镜,一字一句道:“你若是为了折辱我才没杀我,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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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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