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网吧。

莫闻涘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之后，他终于放下笔。他伸了个懒腰，侧头看过去旁边人，发现那个人已经对着自己的作业趴着睡过去了。

莫闻涘纠结了两秒，最后还是轻轻晃醒了他。

绥榆恒抬起头来，看得出来他目前还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他抬头看向眼前人，仿佛才隐隐约约了解到了什么。

他揉了揉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几点啦，你准备回家了吧？”

莫闻涘帮他把作业收进书包，然后把包交给他：“十二点多了，你赶快回去吧，家里人该等急了。”

绥榆恒摆摆手：“我家里人平时都在外地工作呢，家里根本没人。”

莫闻涘不解：“外地？”

绥榆恒：“嗯，对啊。我家里人现在都住在h市，我本来也要在h市念书的，但我不想在那里升高中，所以我就回来这里读书了。哦对，你可能不知道，我小学的时候在这里念过一段，所以对这里还算蛮熟悉的。”

莫闻涘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说完抄起书包，“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绥榆恒倒是有点震惊了：“你这么早就走了吗？我以为你要搞通宵呢。”

莫闻涘转头：“那你是打算跟我搞通宵吗？”

绥榆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了。原来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以前他和自己兄弟聚会的时候，通常都是大家等到最后一个人忙完，然后一起直奔目的地——只不过是他们要么去唱k要么去随便找个地熬夜守着欧冠。无论什么事情大家一起行动，连作业都会大家帮一起抄上一抄。他知道莫闻涘在网吧一坐肯定要坐到第二天早上，所以他也理所当然地想在这等到天明。

莫闻涘：“所以我打算走了。”

绥榆恒：“……啊？”

夏季昼夜温差大，莫闻涘推开门，瞬间感觉有股凉风袭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莫闻涘：“让你跟我一起在这里受苦，怪不好意思的，”他站在门旁边，等绥榆恒出去，“毕竟没有哪个人约在周日见面自己还陪别人一整夜的。”

绥榆恒被他这么一说倒是真觉得好像他这样做真的有点少见，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他倒是开始思考起来了。

莫闻涘看着绥榆恒一副沉思的样子，觉得他真是有点好笑，又有点神奇。

他拉起绥榆恒的衣袖，牵着他就往外带：“走吧，你家在这附近吧，我送你回去。”

绥榆恒还有点恍恍惚惚呆在自己的梦里出不来，迷迷糊糊地问道：“我回去了，那你等下还要自己回你家吗？”

”嗯。“

这下绥榆恒不干了，他一把甩开莫闻涘挽着自己的手臂直嚷嚷：”那怎么行！都这么晚了，大男人一个人深夜走在大街上多不安全啊，反正我们明天不是还要一起出来玩吗，不然你干脆住我家好了。“

莫闻涘苦口婆心地劝说：”我家里还有外婆，她平时睡得晚，见我没回去的话估计她整夜都睡不好觉了。我还是先回去，明天一早再联系你吧。“

这下绥榆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只好把自己的书包背到前面，掏了掏才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草稿本，然后又写了写什么东西撕下来，递给了莫闻涘，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手机号码和住址。

绥榆恒：”我家离这里也比较远，你送我回去就太浪费时间了，我等下打车好了，你就早点回去哈，别让外婆担心了，千万别出什么事，我这条小命可担不起啊。“

说完绥榆恒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只是一直低着头对着一块发亮的东西捣鼓着些什么，应该是在叫网约车。

莫闻涘看着绥榆恒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深秋将至，深夜的风越刮越大，似乎是是在呼唤冬天来临的咆哮声。他感觉自己也有些被这阵风给吹乱了，他又低头看着绥榆恒写的那狗爬式的字体，似乎他不仅搞不清对方，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了。他可能在想，这个地址真的好远啊，好像对人家来说横跨大半个市区陪自己到深夜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他就这样在原地迟疑了好几秒，最后终于朝着反方向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