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三位道长,纪某这厢有礼了···”正要一掌劈下去的守一子手一顿,三人同时向纪眉山看来。
抱朴子还是一样古井无波,一言不发,守一子冷哼一声,冲和子则微微颔首:“纪小公子,别来无恙,不知清微道长近来可安好?”
“师兄日日对着后山云海烹茶炼丹,好得很。”纪眉山嘻嘻一笑:“不瞒道长,前阵子师兄炼制一枚丹丸之时,发现缺一株草药,正是云鹤山的鹤心兰,便嘱我登门求取。师兄再三交代,此兰珍稀,又是贵派至宝,嘱我务必亲自拜访三位道长,万勿失了礼数。”
闻言,一旁守一子敛去了几分戾气,冲和子眉目亦变得温和:“清微道长见外了,鹤心兰固然稀少,但若能为清微道长所用,亦是我云鹤山之幸,纪小公子无须多礼,待此间事了,我便嘱人采摘妥当,亲自送去长青殿。”
“那如何使得,”纪眉山连连摆手,“小子我径自去取即可,怎好劳您仙驾···”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纪眉山如此正经的样子,颇感好奇,这般看来,还真有几分玄门正宗的风范。
又瞥见一旁**大红的长袍半边已被浸染成深红色,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听纪眉山道:“纪某着实好奇,究竟什么人能劳云鹤三友亲自出山?”
冲和子叹了口气:“此番是受三十六派联名所托,那**行事放荡不羁,处处留情,犯下数桩风流孽债,坏了不少女修清誉,已惹得三十六派共愤。”
“既如此,道长不妨卖我个面子,我与这美人来也算有些渊源,正好前阵子盘亘于此,对这**所行之事也略有耳闻,三位道长如信得过我,不如交由我,我必给诸位一个交代如何?”
冲和子尚未言语,一旁守一子已厉声斥道:“纪小公子莫不是以为是长青殿的人,便可行那包庇之事?我等今日受三十六派之托前来清理门户,岂容你三言两语便轻轻揭过!届时我等如何向三十六派交代?难不成,纪小公子又要搬出长青殿名号?”
“道长误会了,”纪眉山笑道 :“小子绝非要包庇谁,更不敢借师门之名行不义之事。”
“只不过,”他声音一低:“临行前,云阙天城、漱玉宗、天罡门几位掌门联名传书,此人牵涉朝廷黑枭卫及金明教一桩公案,尚未查清前,嘱我务必要留他一命。此事干系重大,诸位道长也知道,近期金明教异动不断,晔灵山庄天镜大会剿伐魔教在即,加上几位仙长亲自吩咐,小子不敢托大,只能先行保全。”
他又清了清嗓子,特意提高音调,好让众人听见:“至于道长所说之事,等事情查明后,长青殿及诸派掌门自会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给三十六派一个明白交代,不知这样的处置,可还妥当?”
守一子还要再说,一直沉默的抱朴子忽然抬手制止。三人交换眼神,均在彼此眼中看到凝重。
沉吟许久,冲和子终是颔首道:“既是清微道长和诸位仙长的意思,我等必要卖这个面子,今日暂且作罢,只是这**日后若再行那等淫邪之事,休怪我等无情!”
纪眉山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如若他再染指无辜女子,不用道长动手,我第一个废他经脉,断他手足,然后阉了他,让他这辈子不举,嘿嘿嘿,只能看着美人干着急···”
“···”
冲和子道长重重咳嗽一声,“纪小公子,慎言。”
“是是是,小子口无遮拦,让道长见笑了”纪眉山没什么诚意地拱了拱手。
云鹤三友三人收了拂尘,执礼告辞。
那红脸老道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跺脚:“怎就这般放过那淫贼了?”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正是!这要如何向三十六派交代?”
“诸位,诸位,“纪眉山清了清嗓子:“三日内,我纪眉山以长青殿之名,亲笔修书分送三十六派。等此间事了,必会给诸位一个说法!”
他指尖不知何时已夹着一枚温润的玉牌,正面古篆刻着“长青殿”三个字,背面是长青殿的云纹徽记。
他目光扫过躁动的人群,最后落在那红脸老道身上:“至于这位道长,如无记错,阁下是被称为三绝手的玄机道长?巧了,三年前雷小将军镇守北境之时,听闻有人往赤翎贩运禁药,被雷小将军亲手擒获,那人竟长得与道长有七分相似,道长莫不是有个胞弟?还是说···”
红脸老道面色骤变,一张红脸硬生生变得惨白,浑身僵住,良久才重重冷哼一声,转身拂袖大步离去。其余人等见红脸老道如此反应,纷纷心下了然。
为首的已离去,剩下的即便再不甘,也不敢久留,片刻工夫便走得干干净净,连那袁惜舞和昏迷的暴躁大汉也被众人连架带抬带走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院子里霎时间寂静了下来。
我看了看纪眉山,忍不住赞道:“师父今日让徒儿大开眼界,徒儿对您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
纪眉山一扇子敲在我的头上,“满嘴胡浸,前阵子嘴怎么没今日这般甜?可见你这丫头心不诚!”
我由衷笑道:“那时候哪里知道师父来头这么大,竟是长青殿的小师叔祖,不过···清微道长他老人家可知道您收徒的事?”
纪眉山挑了挑眉:“说你这丫头笨,你还真是笨,我若不禀明师兄,怎敢随便用长青殿的名头在外招摇?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莽撞?”
随后又嗤笑道:“再说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敢放你出去丢长青殿的脸么?”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红衣人影重重落了下来,墨发披散,红衣如血,不是**是谁?
“要糟!”纪眉山唰的一合扇子,足尖一点,身影已掠向半空。
我目瞪口呆见纪眉山青凌空将那道下坠的红影稳稳接住,轻盈落地。
**甫一落地,便呛出一口血。
纪眉山一手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一边皱眉道:“吐这么多血,你当自己是个行走的血葫芦吗?那云鹤三友的三才剑气你也敢硬接?”
**嘴角扯出一抹讥诮:“···多管闲事。”
纪眉山眉头倒竖:“孽障!我千里迢迢赶来救你,你居然说我多管闲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没长进!”
闻言,**只是低头笑了笑,并不接话。
“师父,你们···认识?”我小心翼翼地问。
纪眉山冷哼一声:“来,认识一下,这孽障就是你师伯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前任首徒,你正儿八经的大师兄。”
“·····”
“?????”
“啊???”
见我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纪眉山挑眉:“怎么?”
我抬眸瞥了一眼**,见他正漫不经心看过来。
我忽然气不打一处来,索性闭嘴。
大概见我脸涨得通红,纪眉山忽然意识到什么,周身气压骤降,声音冷得能凝出冰碴子:“孽障!你不会对我这小徒弟做了什么混账事吧?”
**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唇边那抹讥诮的弧度更深了,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字字清晰:“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撕了件衣衫,顺便···亲了一下而已。”
“!!!!!!”
纪眉山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孽障!你连自己的小师妹都不放过,看我今天不一掌劈死你···”
“···”
当我端着一碗熬好的药准备迈进房间的时候,听到纪眉山的声音:“自从你离了长青殿,做的哪一桩算是好事?师兄对你十年教导,你就是这般回报他的?”
“枉费你师父这么多年来在你身上花的心血,你若如此冥顽不灵,就永远绝了你长青殿首弟子的身份,莫要再辱没了这身份。”说到后来竟然语气凌厉。
默了良久,**声音低低响起:“···我早就不配做师父的弟子了,这些年,我从未以长青殿的身份自居···师叔放心,就算是死了,我也绝不会辱没了师父的名号。”
纪眉山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屋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纪眉山突然道:“如今既然知道了,我那个小徒弟你就不要再为难了,我既收了她,她就是我长青殿的人。你虽出了长青殿,但毕竟曾是长青殿的弟子,以后你还要多照拂她才是。”
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咬牙道:“这丫头若少一根头发,我第一个来寻你!”
**终是极轻地应了一个“是”字,犹豫半晌,方涩声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纪眉山道:“这些年我在外游历,也有好一阵子没回去了,上次出门师兄患了咳疾,也不知道近日如何。你若挂心,何不回去瞧瞧,师兄见了你,想必···会很高兴的。”
说罢又一阵叹息:“不过现在的年轻人真真吃不得苦,练了三脚猫的功夫就坚持不住了,娇养得一身病,话说还是你们当年几个小徒弟不错啊。”
**垂眸,低声道:“我现在这般模样,哪里还有颜面回去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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