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神态自若,但掌心中已氲出薄汗,冷哼道:“姚庄主的人连谁是游诚志之子都不知道,贸然派了百余人前往抓捕。如此思虑不周,蒋家又如何放心得下与你协作?本姑娘正是奉了命令督导你们办事,好巧不巧的,正好撞上你们办事不利。那群黑衣人里,领头的是你的副手吧!连本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竟还与本姑娘谈条件。此等废物,不杀了,留着有何用?”
听得如雪如此诋毁他的得意门下,奈何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姚志咬牙切齿,也只好道:“那姑娘帮着那群人对付我们,又是意欲何为?”
“姚庄主,当时事发突然,你的手下误以为本姑娘与游家人一伙的,上来喊打喊杀,刀刀致命。您说,本姑娘不还手,任打任骂也不合适吧!况且……”如雪抬眼,直直对向姚志,缓缓道,“况且,姚庄主在这武林大会即将召开的关头要抓游家那两兄弟,目的昭然若揭。那么,倘若本姑娘让那几人误认作与他们一伙,或许有意外收获呢?”
“照姑娘这意思,你是故意与我们为敌,从而获取那两兄弟的信任?”姚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芒,语气冰冷地问道。
“是,而且这是蒋老爷的命令。”如雪脑筋飞转,她曾与蒋仁俊交过锋,知他勇武有余,脑力不足。既然是这样,说自己是蒋士横的人似乎更加合理。
言毕,她终于在姚志的脸上看到惊讶之色,这时如雪紧绷的神经稍霁,略带惋惜道:“本来这些我不该同姚庄主说的,但姚庄主也知道你同蒋仁俊不睦,连他的手下尚可对您指手画脚。若是您真当了这盟主,地位非同小可,他们此时不趁机削弱您的势力,届时,您若与他们翻脸,又当如何?”
姚志一时无言,似在思量如雪的话。如雪自是淡定自若的闻着茶香,静静地等待姚志开口。
兴许是刚进屋是有点紧张,竟没注意到这屋内的布置,正中间供奉着关羽,那香炉中的香已烧了大半。
“你究竟是谁!”姚志豁然怒道。
只是不知这大怒是因为被人算计,还是兄弟惨死。
“小女子,情遥。”如雪起身微微福身,宛然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丝毫没有一进来的嚣张跋扈。
在刚刚如雪盘算身份的时候,她便想到了烟花之地中的她。
紫竹林里那些人拼命抓她,或许天黑未看清面容,但游胤辰也将她认错。
两人在紫漪城内,胤辰曾说情遥乃朝霞坊头牌,又是天下第一美女……
而后在白河渡发生冲突,那情遥乍眼一看普通至极,可仔细想想,那巴掌大的脸,那如秋水般的眉眼、那鼻子都透露着一个信息,易容术。
思及此处,如雪对她的思念之情难以抑制,暗暗发誓,下次再见到她之时,定要好好待她,再也不分开了。
“你是朝霞坊花魁情遥?”姚志不可思议地看着如雪,这情遥居然是个高手?
夕阳爬过窗棂,如雪取下面纱,露出绝美的容颜,余晖在她的脸上跳动,美轮美奂。
一袭红衣,艳若玫瑰,美的惊心动魄,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至腰际,衬托着那白皙细腻的皮肤。红色的裙裾上绣满了花纹,在夕阳照射下,闪烁着七色霞光,仿佛是在炫耀一般,红色长袍与黑发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幅奇异的画卷。
纵然姚志历经风霜,年过半百,也不禁被这样的美貌所震惊。他未曾亲眼见过情遥,但有缘在蒋仁俊那见过她的画像,当真与面前的女子有九分相似。
盘算一阵,姚志又觉得哪里不对,鹰眸稍敛,“情遥姑娘若是会武艺,当时怎会坠楼?”
语气带着丝丝恨意,红唇边荡起一抹嗤笑,“这便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哦?说来听听。”姚志颇感兴趣,对眼前这少女多了几分好奇。
“蒋仁俊垂涎我的美貌,不顾他爹的阻拦,多次对我意图不轨。蒋老爷将我安排在朝霞坊做眼线,我又怎能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如雪说着,语气中的恨意渐深,仿佛自己当真是当日被逼坠楼的情遥一般。
“那姑娘此次前来我姚家庄想必是另有谋划?”姚志闻言,也觉这言语中并无破绽,将信将疑道。
“盟友远道而来,已近黄昏,仍在这会客厅中,这便是你们姚家庄的待客之道吗?”如雪以退为进,对姚志的问题暂且避而不谈。
“咳咳,是我们姚家庄有违待客之道了,实在抱歉得紧!”姚志被如雪的直言不讳弄得有些尴尬,干咳两声,继而又对屋外的下人唤道,“来人啊!通知三爷,有贵客来了,在落霞榭备餐。”
“是!”屋外的下人应道,接着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姚志抬手邀请如雪移步,赔笑道:“不知姑娘酒量如何?我们姚家庄可是藏了不少好酒,若姑娘不嫌弃,让下人给你备上。”
“情遥藏身勾栏多年,多少是能喝些的。为了表示我与姚庄主合作的诚意,自是却之不恭了。”如雪说得坦荡,更无半分羞怯。
姚志为如雪引路,介绍着庄内亭台楼阁。如雪一边应合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庄内的一切。结合着自己在山腰上看到的,暗自记录着。
落霞榭位于外庄与内庄的交界处,举步走上百步阶。正值傍晚时候,红霞遍布四方,映衬着整座古色古香的落霞榭美不胜收。
“大哥!”一中年男子,身着黑色暗纹长衫,腰戴金镶玉长穗,手拿黑漆木扇,向姚志失礼。还未等姚志介绍,这男子痴痴地望着如雪,那眼神好似色中饿鬼,要将如雪生吞活剥了一般。
“三弟!三弟!”姚志见这三弟已然失态,赶忙唤道。又对如雪介绍道:“这是我三弟饶速。”
“饶三爷好!”若是平常的如雪,早一剑捅瞎这色狼,但此时不同往日,只得暂且忍耐。
“好!好!”饶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如雪,头却扭向姚志说道,“都说那情遥是天下第一美女,我看情遥也不及这姑娘半分!”
“三弟!”姚志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唤道,“这便是情遥姑娘。”
“啊?!”饶速那眼睛像放光了一般,刚想开口,姚志见随从已将佳肴逐一端进了落霞榭,赶紧打断饶速,“情遥姑娘,三弟,晚膳已妥当,我们入席再细聊吧!”
“好!”如雪应道,绕开饶速直接进了落霞榭。当她走到门口,忽感有人在盯着她,她回过头扫视一圈,只有姚家庄的下人低着头传送菜品,还有站在她身后的饶速,那双恶心的眼睛像粘在她身上了一般。
姚志招呼着,如雪、饶速纷纷落座,三人身旁分别站了三个婢女为他们施酒布菜。这姚家庄里过的日子堪比那王侯将相了。
“来!三弟,我们先敬情遥姑娘一杯。”姚志端起桌上的白玉酒盏,举到如雪跟前,如雪连忙站起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情遥姑娘好酒量!”饶速端起酒杯亦是仰头灌下,“情遥姑娘美名远播,琴艺一绝,今日可否趁这良辰美景,奏上一曲?”
先不论如雪本身对琴艺一窍不通,再者本就对这饶速再三忍耐,如今这饶速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即使是情遥那也不是一般人能花钱见着的,更别说听曲了。
这怒火自丹田升起,如今更是如火山一般即将爆发。见她衣袂翻飞,更是如同一只翩然起舞的蝶,如此美丽的容颜之下竟隐藏着如此可怕的杀意。
姚志心下一惊,想起他见到二弟的惨状,此刻他若再不阻止,这傻三弟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况且是他三弟出言不逊在先,若这女子真杀了他三弟,他也不好说什么,“三弟!莫要胡闹了,情遥姑娘琴音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闻的。快!跟情遥姑娘道个歉。”
饶速瞧见如雪周身散发出的浓浓杀意也着实吃了一惊,他可从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情遥竟是武林高手,恨自己色迷心窍,小心翼翼地说道,“情遥姑娘,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这杯酒就当是在下给姑娘赔罪,望姑娘海涵。”
饶速仰头,一杯下肚。
如雪杀意稍减,不置一词。
饶速看了眼姚志,姚志示意他继续。
无奈,他又饮下一杯,见如雪仍未出声。索性从旁边端起一坛酒,姚志正想开口阻拦,可那饶速如牛饮一般,一口气喝下。
“嗝!”这一坛下肚不醉也撑个半死,饶速打了个酒嗝,不一会头已经开始发蒙。这酒本身够烈,加上喝的这么急,踉跄两步便醉倒在地。
“来人!”姚志无奈,瞟了眼这不争气的三弟,便唤了两个下人进来将他抬走。
屋内恢复平静。
“情遥姑娘实在抱歉!我三弟这人……”
“无妨。”如雪淡淡道,“继续谈谈正事吧!”
她端起美酒自己喝下一杯,这酒比她往日喝的百果酿口感可要烈上三分,如雪不知这酒后劲如何,默默运功将酒劲从手指泻出。
“好!姑娘请说。”姚志显然没了先前在会客厅的气势,这一通闹下来,让他方寸大乱。
“小女子此次前来是想与姚庄主要一个人。”如雪说着话,眼睛直视姚志,目光中透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哦?”姚志眉头微皱,“不知姑娘想要的人是谁呢?”
“游胤豪,游家大公子。”如雪一字一句说道。
“游大公子?”听到游大公子的名讳,姚志神色一变,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不知姑娘找他做什么呢?”
“我要他死!”如雪毫不掩饰道。
“什么人!”屋外传来一名弟子的呼喊。如雪与姚志闻声,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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