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比武

脉细如线,面色又苍白晦暗,师姐应是中了慢毒。

楚安年将指尖探到风遇情鼻下,神色担忧。马车正行至路中央,忽而停住了。

“我家主人特意为风女郎奉上解药,望女郎笑纳。女郎只需回去将此药用清水服食,即可解毒。”

声未落,人已去,悠悠荡荡,如山谷回音。不过这声音甚是熟悉,楚安年心里闪过几分怀疑。

先是出手打伤师姐,又将解药奉上,此人究竟有何意图?楚安年正百思不得其解,急哄哄的脚步声已响起,风笙情一下子跪倒在床边,心急如焚:

“怎么样,阿姐怎么样?”

“方才有个人送了解药来,但我不敢给师姐用。”楚安年拿出那包鹅黄粉末道,“我怕此人别有居心。只能先帮师姐封住穴道,帮她运功调息,暂时没有大碍。还有,方才送药来那人,是云梦观的皇甫女郎。”

风笙情一听有了解药,立即抢过来道:

“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难道看着阿姐中毒,置身事外?大夫,请您帮我阿姐诊脉,我愿以身试药。”

未等有人出手,风笙情已拈起那粉末,灌了一大口酒。

“风笙情!”

楚安年和修景珩同时将他按在地上,但木已成舟,风笙情浑身冰冷,昏了过去。

夜晚。

“女郎和小郎君都已经无事,这解药确是有用的。幸得这毒解得及时,尚未落下病根子……”

隐隐作痛。究竟是谁?是谁在对阿姐下毒?是谁杀了齐二?是谁在外面说话?

“我只知使出此镖者,必是男子。这毒极阴极寒,但依照这飞镖打造手法所看,所用之人内力需阳刚凌厉。”

风遇情对着那只飞镖,总觉得似曾相识,至于究竟在何处见过它,她也不知。

绢面上墨迹未干,风遇情提笔将檐上瓦片勾勒出来,正欲蘸墨继续画画,却见到了风笙情。

“你怎在这里?”风遇情看着低头研墨的风笙情,心里疑惑,不禁问道。

“阿姐画画,我闲来无事帮阿姐研墨,理所应当嘛。”风笙情说着,又往砚台上加了点水,“而且阿姐你的画工如此精妙,我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你若无事,便去读读兵书,或练练武,我今日听楚安年说,你错手出招,被渡行堂那冷霜何打了个正着。”风遇情随口训着话。

一说到楚安年,风笙情只“哼”了一声。

“你若真是心烦意乱,我迟些与你去开福寺中祈福求签如何?”风遇情放下笔,拿起砚台便要去洗,风笙情立即抢过砚台,冲阿姐一笑,跑了出去。

只听外面传来潺潺水声,风遇情将刚作好的画晾起,戴上斗笠出门了。

未进寺门,已闻得阵阵经文诵念之声,香烟缭绕遇着檐上琉璃瓦,佛像目中落下一盏青灯,更见悲天悯人神情。

风遇情双手合十跪地叩拜,清冷的脸色逐渐平和。

“阿姐,我方才见有天灯卖,不如我们买一盏天灯放来祈福罢?”风笙情在旁悄悄提议。

“你有零钱,买也无妨。”

火折子擦亮夜色,风笙情用枪托起天灯,飞跑起来。夕阳被打散在漫天明灯中,也许被风吹得害怕,它微微晃动起来,似是担心承载不住愿望。

“阿姐,你写的愿望是什么?”

“唯愿余生,平安喜乐。”

慕容梦得口中念着,将八个字写在字条上,天灯重新融入夜色,华灯万千,她的愿景似也不知所踪。

“还没有追查到此次群英会的线索吗?”慕容梦得仰头赏着天灯,问身边的人。

皇甫子衿缓缓开口道:

“此前我助风女郎查过一案,那案子情节倒是不复杂,就是姬妾争宠之事。但凶手最后未审先死,昨日‘潜龙三虎’中的齐二又突而暴毙,我与风女郎都怀疑这其中另有内情。”

“案件有何蹊跷?”

“那位被斩首的少侠是逍遥山庄闻庄主的弟子修景珩。此前逍遥山庄与丰庆侯结下的梁子不少,我推测,这次丰庆侯怕是要拿他开刀不成,杀人灭口呢。”皇甫子衿说着,与慕容梦得一起上了马车,“但此次齐二一事,子衿怀疑极有可能是渡行堂作祟,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小姐你更要提防。前几日齐二才因捉拿犯人有功,在官府得了二十万赏金,今日便暴毙于此……”

“所以你不仅怀疑渡行堂,也怀疑他会有仇家报复?”慕容梦得接话。

“正是。”

车帘拉起,只见修景珩正在街口,看着那对精心雕刻的花卉白玉手镯,慕容梦得不由得眼前一亮,惊叹道:

“此人雕刻工艺确实高超,难怪此前袁氏也与他买首饰。”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皇甫子衿想起之前的事情,摇头道。

“停车。”

马车刚停住,另一边就传来尖锐的马嘶声,街边的人纷纷避让,只见一匹疯马正往马车的方向冲过来。

“小姐小心!”

二人刚跳出马车,车子便被撞了个稀烂,旁边的木架子上跳过一个人,便是刚才正在卖首饰的修景珩。

“哎呀,怎么会这样?阿珩,你没事吧?”楚安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抬头更是叫了起来,“风笙情?你不是和师姐去祈福了吗?”

“我们恰巧路过此地而已。”风遇情正要解释,不想那疯马又从巷尾冲了出来,将巷子边的摊口冲撞开。一时间,马蹄声,木头的断裂声,脚步声,惊叫声,乱成一片。

“不如,慕容女郎你先带这些人离开,我来带走这匹马。”风遇情说着,转身掏出九连环玉节鞭。

“我留下来帮你,风女郎。”修景珩一看风遇情的神色,解释道,“它冲撞了我的摊子,我得找它主人赔偿。”

两个人一左一右跳上屋檐,那马正冲到巷中央。风遇情一跃而上,拉紧了套在脖上的缰绳,正欲举鞭策马,一支不知何处射出的弩箭却正中马脖,缰绳应声而断,风声嗖嗖而过,风遇情使出一招“风月无边”,只听几声脆响,弩箭落于马下。

修景珩瞅准时机,将手中金乌烈焰锏往外一掷,那马摆了几下身子,便倒了下去。

“你没事吧?”修景珩上前扶住风遇情,问道。

风遇情摇摇头,低声道:

“这附近有人。”

“方才他们不是都把人带走了吗?”修景珩捡起丢在地上的那只锏,神色诧异。

“你身上还有钱吗?”风遇情问道。

“还有几两碎银子。”

“借来一用。”

“在下无意冲撞了女郎的马,若是风女郎不介意,请收下这一点心意。”风遇情将身上的钱与修景珩的钱往桌面一放,朗声道。

一个黑影骑着马从巷尾飞奔出来,正是风寻月。她俯下身子看了风遇情一眼,笑道:

“不过少许冲撞,何足挂齿?女郎这些钱还是留着自用罢!寻月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她策马离去。

“走。”

他们刚转到一个巷口,就见到风寻月正蹲在一个人身边,那人颈上似乎戴着些什么,但歪歪扭扭的……

风遇情与修景珩对望一眼,感觉不妙。

他的脸色惊骇而瘆人,但更瘆人的是他的死法。他的脖子上并不是什么装饰,而是一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伤口平整无缺,行凶者显然是一刀致命。但凶手竟有闲情逸致将砍下的人头重新拼回去,甚至为他上了止血药,难以想象,这凶手是有何企图。

“你是在追他?”风遇情走上去试探性问道。

“正是。”风寻月低头查看那死者的伤口,道,“此人今日早上在永恭街当铺中公然持刀伤人,没想到竟会这样。”

她说着站起来,正要上马离去,没想到另一边却传来惊叫声,一个人从路口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见到躺在地上的尸体,立即昏倒在地。

“师姐!阿珩!”

“阿姐!”

热水烧开,修景珩将刚煮好的茶倒入杯中。

自从逐鹿群英会后,雍州城似乎真的成了人间炼狱一般。一日不到,号称“潜龙三虎”的三兄弟竟死了两个,迟一客,齐二。

或许只是巧合,风遇情忆起方才那惊悚一幕,依旧心有余悸。幸得慕容女郎相助,能让那些百姓及时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祖母之前说,一个人想走出这雍州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变成鬼。我此前还是不信,现在看来好像还真的有点道理!”风笙情说着,突然后怕起来,连忙低头饮茶。

修景珩出声安慰道:

“倒也不是这么夸张。我那日若是做了刀下鬼,怕还得回来找高栖衡那小子索命呢。其实我来过雍州好几次了,不也一样平安无事?瞧你说的,这雍州城又不是会吃人。”

此言一出,原本生起的炉火忽的冷下去。楚安年瞪了修景珩一眼:

“不好笑。”

“明日云梦观开仓施粮,我们不如早些歇息,去看看能否帮上忙。”风遇情话毕,拿起放在桌上的兵书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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