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进走上前道:“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洪显暗想:“放下武器老子也活不了。干你娘的,拼了!”于是高声叫道:“兄弟们,生死在此一博!杀————”
于是,群匪暴起。蜂拥攻过来。
花知寨从队伍里向前踏上一步,高举一面锦旗,向下一挥。百十个火把就一齐朝匪群投掷而去。火把落在匪群的队伍里,有人当即被火把砸中了脑袋,有人被落地的火把绊了一跤,更多的人是被火把烧着了衣服。这一下就把群匪的队伍打散了,节奏打乱了,士气也馁了一大半儿。于是,呼号声一大片。
花知寨不慌不忙,锦旗又向前一挥。
官兵呼呼几声,向前端出五十个根长矛长戈,齐齐指向匪群。
花知寨再一挥锦旗。
长矛长戈一齐向前突刺。登时就戳死戳伤了数十人。匪群登时哇哇大叫。
官兵向前跨上一步,又一突刺,又戳死戳伤好几十人。就连洪显的大腿也挨了一枪。
左青在一旁看见,知道这小子没救了,留着只会被俘虏,然后出卖岳英,成为叛徒。于是,刀一挥,就把洪显送上了西天。洪显临死之际,都不相信岳英会这样对他。可惜,迟了。
左青等五人乃绝世高手。等闲对付不了。五人一看,眼下被围,只能团结一致,奋力向前,撕开一个口子,方能逃脱。五人相互一点头,抄起手中兵刃,同时朝一个地方掷去。他们投掷的兵刃,力道非凡,也非常精准。官兵这边登时倒了四五个人。露出一个大口子。五人见状,一齐进发。
文逊听邓亨玉的嘱托,特意过来帮助花知寨督军。而左青五人这边,正是文逊该管。文逊见官兵兵锋正盛时。突然发觉他这边有四五个人厮杀猛烈,不容小觑。于是,抄起一杆长矛,朝五人中的一人突刺而去。
秦白厮杀之际,一眼就看见了文逊。挥起短刀就朝文逊攻来。可文逊不是易与之辈。文逊一矛刺出,被秦白躲开了。秦白趁势猛攻,沿着矛杆就朝文逊的手指头削去。
文逊不慌不忙,待秦白攻近。当时弃了长矛。顺手抄起腰间的环首刀,向上一挑。秦白的手臂就飞上了天。再一刀,秦白从左肩到右胁都削掉半个身子。
楚夏和秦白关系最好。猛见爱弟被杀。登时怒火高燃。不由分说,挥起手中的短鞭,就朝文逊的脑门砸去。
文逊一架,挡住了这猛烈一击。但双臂不由一晃,隐隐发麻。倒退一步。
楚夏趁势进攻,又一鞭砸来。
文逊见对方气力猛大,知道此时必须全力回击,以攻为守。方不落下风,有致胜的机会。如果守而不攻,则处处受制于人。于是,环首刀奋力一挥。刀鞭相撞,火星四迸。文逊微微感觉不对,举刀一看。环首刀霍了一口儿。好在对方的是一把二尺长的短钢鞭。刚才相斫,短鞭这边力道虽大,但劲势不强。如果短鞭再长出一尺,那环首刀非被砸断不可。
楚夏明知文逊不好对付,却依旧不怯。挥起短鞭对文逊猛冲猛砸。文逊接了几鞭,又躲开几鞭。见楚夏脚步有些不对劲。当即抢过去,架住短鞭,将楚夏逼住。楚夏气急,想用泰山之力,将文逊压下去。然后取其性命。可突然间,两肋后心一凉。三根长矛同时插入了他的身体。楚夏两眼一突,淌出一口鲜血。委顿下来死了。
左青看见,又气又急又无奈。好在秦白楚夏缠住了文逊。左青燕玄梁中三人足以集中力量,撕开口子。然后冲出包围圈,越墙逃之夭夭了。
剩下的匪群,两个监寺和两个院主也被刺死当涂。这一下,匪群群龙无首。只有乖乖投降。清点之下,还剩三十九人。
张彦杰道:“亨玉,你看。这俩不是岳英的手下嘛?叫什么秦白楚夏的。”
邓亨玉一看也是。笑道:“你小子脑子真好使。见一面就记住名字了。”
张彦杰笑道:“看来这件事跟姓岳的脱不了干系。”
邓亨玉道:“可惜,死无对证了。”
第二天,许知县命群匪每十人编成一组,然后严加审问。细审这群人,匪性不改,放了也只会为祸百姓。于是,审完后,即以勾决。
岳英听了左青的报告后,拍案大怒。后来听说这一切都是邓亨玉的主意,两眼冒着毒光道:
“邓亨玉!”
2,
转眼到了端阳佳节。青州城又热闹起来了。
张夫人听说儿子邓亨玉最近冷落了石姑娘,十分着急。于是,便把邓亨玉唤到身边,悄悄道:“珠儿。人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心里可得有数,别分不清轻重好歹。明日就是端阳节。你带着人家逛逛,舒舒心去。”
邓亨玉无法,只能点点头。
可巧,石双华着抱琴给邓亨玉送了来一组词来叫做
《梦江南:五首》
其一
萧娘好,雁去南方时。
昨夜忽逢秋叶雨,
今朝偏重菊花诗。
何处忍相知?
其二
萧娘好,独自望章台。
只见星河没意思,
可怜风月不徘徊。
遥夜玉人哀。
其三
萧娘好,红袖拭啼痕。
绝代风华空缱绻,
等闲思意讵无恩。
寂寞趁黄昏。
其四
萧娘好,谁爱故人心。
冷落风情多寂寞,
芳华无处觅知音。
杯酒醉花阴。
其五
萧娘好,花月忍淹留。
意重偏逢薄幸客,
情深常苦却难酬。
仍旧上高楼。
邓亨玉读了,除了第一首是早先作的,其余四首是新的,暗道:“原来你也是个多情耐不住寂寞的人啊!需要人疼,需要人哄。才情虽高,然和一般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邓亨玉心里虽然这样想,然依旧触动了他的情思。毕竟,受人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再说,邓亨玉也不是不喜欢石双华。只是本来两情相悦的事,被父母一掺和,成了不得不做的事儿。主动拧成了被动。这是邓亨玉最不能忍受者。
且如果石双华再风流一点,再轻佻一点。邓亨玉一定飞到她的被窝里去,和她缠绵悱恻,翻云覆雨一番。可惜,石双华不是丛玉,她只渴他的心,不渴他的身。这种画饼充饥的打情骂俏,开始时还有那么一点意思,时间长了,就索然无味了。
不过,邓亨玉还是写了一首诗还赠:
七律:赠佳人
从来宋玉解风流,
我坐黄昏特特愁。
天外有情仍寂寞,
桃源无故莫淹留。
才华顾盼青春尽,
风月岂因白发休。
遥望蓬山路虽远,
殷勤自厚可呦呦。
然而,当天夜里,邓亨玉做了一个梦,竟梦到了丛玉。在梦里,他和丛玉在房间里,在走廊里,在街市里,在柳树下,在河边,在白云间,在天上,走着,笑着,飞着。有说不完的话,有开不完的心。俗世间的爱恨情仇烦恼牵绊,都忘记了,摆脱了。心是轻的,身子也是轻的没有半丝的忧愁。
猛然醒来,梦里的故事,邓亨玉记得清清楚楚,久久抹之不去,也不想抹去。赞叹之余,邓亨玉草草在纸上写了一篇五言诗:
梦卿
但有凌云志,此生不负卿。
昨夜梦相见,仿佛叙前生。
前生多畅意,轻举凌沧京。
敛裾步阆苑,聊瞰山海倾。
春风吹颜色,相顾两仪清。
翠黛飞明玉,逸气满华精。
一别两不见,各自迷前程。
那得雁鲤寄,中心怯莺莺。
青书就风雅,幽梦结素盟。
潦倒不回顾,亡羊琢晚成。
3,
端阳节这天,艳阳高照。
邓亨玉带着石双华,张彦杰带着他的妻子蓝氏,文逊带着薛妙,封云带着茹果儿,来到凤凰桥,看赛龙舟,逛街市。四个女子中,只有石双华没有过门儿,有些害羞。张彦杰的妻子蓝氏一见石双华,便十分亲近,便一把拉住石双华的手,四处游览。薛妙和果儿本就相熟,自然在一起玩耍。文逊稳重,只远远跟着四个女子,暗中保护,却不凸现打扰。封云则一心想着逃离。找地方耍子,赌赌钱,吃吃酒怎么的。张彦杰和邓亨玉则显得百无聊赖。站在桥边,东摇西望。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时至中午,只见封云在人群里东挪西晃地跑过来,猛地扶住栏杆,气喘吁吁道:“二爷,我看到了……看到了……”
邓亨玉道:“你看到了什么?”
封云道:“我看到了……她……她……”
邓亨玉道:“她?”
封云道:“对。她。”
邓亨玉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哪儿呢?”
封云举着脖子,朝东看看,道:“那儿呢!”
邓亨玉回头看了看,只见人群一片,并不见什么熟悉的身影。再看一看时,果然看到了她:丛玉!
邓亨玉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忍不住就要冲过去,把丛玉抱走。可再一看,只见丛玉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岳英!
邓亨玉愣了,满腹狐疑乱拟道:“他们怎么会搅在一起?我的女人居然和我的仇人搅和一起了,真是天下奇闻。”
于是,抬脚就走过去,张彦杰和封云跟上。邓亨玉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丛玉听见这声音,吃了一惊,回头看时邓亨玉,两只眼睛登时放出光芒来,道:“是你!”
邓亨玉道:“青州城本来就不大。当然是我。”
岳英道:“雪娘。你们认识?”
丛玉道:“是我的一个故人。”
邓亨玉道:“既然是故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丛玉对岳英道:“我可以借一步说话嘛?”
岳英道:“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生我的气吗?”
丛玉道:“会。”
岳英道:“那就可以。”
邓亨玉道:“多谢。”
岳英冷笑不语。
邓亨玉把丛玉引到一个柳树下说话。岳英远远望着,只见他们两个嘴不停地动,却因人音嘈杂,听不见他们俩说什么。忍不住想凑近一些。却被张彦杰一把拦住道:“野王兄。靠太近就不是借一步了。小心分寸。”
岳英上下将张彦杰打量一番,恨恨不语。
邓亨玉道:“不是叫你等我回来吗?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留个音信!”
丛玉道:“你是来教训我的吗?”
邓亨玉道:“不是。可是,我要知道你的想法。”
丛玉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是你的口头语。这就是原因,也是我的想法。”
邓亨玉道:“你不说,你理解我么?”
丛玉道:“我理解你。你不会因为我而否定你的父母。拂逆你的父母。疏不间亲。一旦你的父母发起进攻。我知道我是什么下场。所以,我要离开你。”
邓亨玉道:“我不否定我的父母。不代表我会否定你啊。”
丛玉道:“如果你的母亲要你否定我呢?”
邓亨玉语塞。
丛玉道:“你没话说了吧?我也知道答案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没有名分。我终究什么都不是。沉默不是,说话不是,忍受不是,反抗不是,吵闹不是,欢喜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什么都不是。一身的不是。我纵然不为自己着想,我女儿呢?”
邓亨玉道:“原来你这样看我。唉,自作多情了。我以为,你会飞蛾扑火一样爱我……”
丛玉道:“我也想飞蛾扑火一样爱你。可是……可是……我发觉我不是凤凰。不能浴火重生。而你是好汉,却不是英雄。你拯救不了我。”
邓亨玉听丛玉说他是好汉,却不是英雄什么的,心里老大不受用。却又不好反驳。动问道:“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没有半点音讯。这几个月,你还好嘛?”
丛玉笑道:“你看呢?只要甘心,没什么不好。况他对我挺好的。说要娶我。续弦。”
邓亨玉见她竟然笑,醋意横生,道:“你本来是我的。”
丛玉道:“这个世界没有本来。”
邓亨玉牛心道:“没有本来,你也是我的。”
丛玉道:“那你甘心嘛?”
邓亨玉道:“如果我甘心,你会……”
丛玉道:“你不要问我。问你自己。”
4,
岳英为人阴鸷,于女色上并不十分要紧。
他的同胞弟弟,却不一样,仗着父亲岳都监的势要,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见到有些颜色的女娘就走不动道儿。偏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帮闲的喽啰,一个叫潘驴,一个叫做邓小闲。整日围在岳荣左右,帮衬着岳荣拣选各色女娘。
这日,端午佳节。三个人也来到凤凰桥,东摇西逛。全没个正经。可巧没巧,那潘驴一眼就看见了果儿和薛妙。忙拍着岳荣的肩膀说:“二爷,您看那两个?”
岳荣一看,见果儿灵动可爱,见薛妙体格丰润,皆是绝妙的美娘,便笑嘻嘻走过去,打揖作恭道:“两位菩萨好。小生岳荣想请两位到那边吃一杯薄酒,叙叙这来之不语的缘分。”
薛妙道:“哪里来的混账。青天白日,竟敢明目张胆的来调戏我们?”说着,就拉着果儿走。
潘驴和邓小闲见到,忙一步跳过去,前后拦住道:“哪里去?我们二爷请你们吃酒,那是给你俩城门大的脸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时,只见文逊大踏步走来,一把薅住邓小闲的后颈,提起来一扔。就像扔一只耗子,扔出两丈远去。然后,文逊又大踏步朝潘驴走过来。好在文逊不想出人命,收着劲儿,没把邓小闲摔死。
潘驴和邓小闲一样,也是个人物猥琐,身长不过四尺,又瘦又黑的家伙。他见文逊人物长大粗壮,像一只矫健硕大的猛虎。害怕道:“你是谁?”
文逊更不搭话,伸出五指,就把潘驴也提起来一扔。和邓小闲撞作一团。
岳荣道:“小子,你是谁?干你甚事,要你多管闲事?”
文逊不搭言,扭过身,一步一步逼近岳荣。岳荣看他一步一步走进,气势威猛,像一只老虎走进一只待宰的小羔羊,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瞪着文逊不敢说话。文逊走到岳荣的近前,和岳荣几乎挨住了身。文逊又高,往那里一站,如渊渟岳峙。而岳荣本来比文逊矮了半头,被文逊这么一逼,身子又缩了一寸,直直矮了一头。文逊居高临下,犹如猛虎震慑百兽。而岳荣像一条被猫盯紧的小鱼。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个。
文逊死盯了岳荣两眼,见其气馁胆怯,方护着薛妙和果儿远远地走开了。待文逊走远,岳荣方敢重重舒了一口气。潘驴和邓小闲也方敢拢过来,凑到身边道:“二爷,你怎么样?”
岳荣道:“你说呢?没用的东西!”
这时,左青燕玄梁中三人走过来了。
3,
文逊远远看着薛妙和茹果儿。突然间潘驴和邓小闲又来骚扰她们两个。真是找死。
文逊走过去,伸手左右手,一手一个,就提溜起潘驴和邓小闲这俩货。就像丢两只兔子一样,随手就是一丢。看似随意,文逊也把着劲儿。没有下死手。但潘驴正经过燕玄,邓小闲正经过梁中。燕玄暗里一推,潘驴本拟落在地上。这一推,则重重撞在桥的栏杆上。潘驴太阳穴正撞着。当即毙命。梁中则一闪,见邓小闲摔在地上,忙过去察看。暗里一掌拍在邓小闲的“膻中穴”上。邓小闲闷哼一声,死了。这俩货到死才知道被人当耗子用了。
文逊见状,眉心微微一皱,感觉不妙。
果然,左青大惊小怪叫道:“不好。杀人了。大庭广众,你竟敢杀人!”口里说着,就大踏步逼近文逊。燕玄、梁中二人也紧紧凑过来,三面逼住文逊。
过往行人见动了干戈,惹出了人命,一个个纷纷逃过一旁,生怕惹祸上身。
文逊道:“血口喷人。人是你们杀的。”
这时,只听一人高叫道:“怎么回事儿?”众人看去,只见三五个做公的走过来。为首的是个都头,文逊识得,乃是霍进。这霍进是和邢喻一鼻孔出气的。和邓亨玉很是不卯。
左青道:“都头,这个狂徒,竟在市井大街,杀害我家小主人两名亲随。我等亲眼看见,周围行人也是见证。尸身就在这里,还请都头主持公道。”
霍进问道:“人是你杀的?”
文逊道:“不是。是他们杀的。他们栽赃陷害。还请都头明见。”
霍进道:“我当然有明见。来啊,将这狂徒锁了。拿到衙门里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说完,便有个土兵上来,抖擞着大粗铁链来锁文逊。
文逊一听竟敢拿大铁链锁他,目里凶光燃起,一双精拳头一攥,咯吱咯吱响。却听左青道:“都头,这两个女子乃是帮凶。还请一并锁拿。”指茹果儿和薛妙。
一听要拿他的女人,文逊扫视一圈,好汉难敌四手,文逊立时馁了不少,乃道:“霍都头,要拿便拿我。如果拿女人说事儿,哼!”
文逊的名头,青州地界儿谁人不知。就是霍进也十分怵他。且听文逊话气萎了,也不敢过分作人。向文逊伸出大拇哥道:“是条汉子。拿了。”那土兵听见,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听有人道:“慢!”
众人回头看时,乃是邓亨玉。
邓亨玉道:“霍都头,怎么回事儿?”
却见岳英走过来道:“还能怎么回事儿?你的手下杀害了我的家人。自古杀人偿命。”
邓亨玉道:“那要看人是谁杀的。”
岳英道:“谁杀的自有官差决断。您说是吧,霍都头?”
霍进道:“那是。”又道,“邓二爷,毕竟出了人命。您别叫小的难做。”
邓亨玉见不能在这里歪缠,便道:“容我说一句。”于是,走到文逊身旁,推着文逊走到栏杆前,悄声问怎么回事。文逊把事情说了。
邓亨玉道:“栽赃陷害。你且跟他们去,剩下的我来安排。”
文逊点点头。
4,
事情闹到青州府衙。知府滕文钊见邓亨玉和岳英两家都使了钱。邓亨玉更是使钱告诉牢房里的管营牢子,“拿二爷的钱,就是二爷的朋友。不拿,就是二爷的敌人。好自为之。”那传话的临走之际,还摔碎了一个杯子,吓得那管营牢子都不敢动。对岳英的威逼利诱也很无奈,只能告饶。岳英见此,也不好犯众怒,把府衙里的管营牢子都得罪了,只说别让凶犯跑了就是。管营牢子听岳公子开释,都点头称是。这一下,两家都不好得罪。滕知府踌躇起来。孔目叶智宁道:“这件事是他们两家恩怨所致。咱们置身事外就是。”
滕知府道:“都是地头蛇,钱又都不能不收。如何置身事外?”
叶孔目道:“死者不过是两个喽啰,没什么要紧。而且,这俩死者调戏邓家这边的是真,那文逊打死那俩死者也有人亲眼所见,难以变白。大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只说死者无故调戏良家妇人,其丈夫见了,气不过,一时失手误杀了。这文逊误杀人命,杖脊四十,刺配三千里。且赔付死者烧埋之费。这样,既保住了邓家这边人命,对岳家又有了交代。咱们也不算徇私。只要出了府衙,任他们做东做西,就不干咱的事了。”
滕知府点头不语。第二天,便做如此判了。脊杖四十,刺配恩州。且赔付潘驴邓小闲两家各五十两烧埋之费。
而那叶孔目早受了岳英的贿赂。且叶孔目判断,论地位势力,到底是岳英高一筹。于是,便决心投靠岳英这边。且早早把拟订的两个防送公人的名讳偷偷告诉了岳英。岳英得知讯息,便令左青秘密将两个防送公人的家眷都控制了起来。并令叶孔目将此事辗转传给两个防送公人耳内。那两个防送公人,一个名叫冯二哥,一个唤作曹四哥。听了吩咐,无可奈何,只能押宝投靠。并说:“孔目放心,小人晓得。请转告公子,小的定不辱使命。”叶孔目大喜。
邓亨玉听了判决,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文逊可以走出深牢,逃出生天。忧的是这个信息他得晚了。恐被岳英那边占先。一打听却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两个防送公人也很给邓亨玉面子。并道:“这事儿不消二爷吩咐。我等向来敬爱文三哥为人。况这件事又是冤案。我等再无知,也爹生娘养顶天立地的好汉,晓得黑白善恶。文三哥这一路,包在我二人身上。请勿挂心。”
邓亨玉听了大喜,深深敬了一杯酒水。
起身那日,因为邓亨玉使了钱,又发了话。四十脊杖,只有六七下着身。且着身处只有蜻蜓点水的力道。打得一点子也不重。出得青州城,邓亨玉早在城外官道旁设下水酒,等待文逊,为其饯行。
邓亨玉道:“三哥,邓二无能。救不得三哥脱困。惭愧。”
文逊道:“我自踏入江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些许困厄,何足道哉?再说,二爷,咱们是好汉,不可哭哭啼啼,做小女子状。”
邓亨玉笑道:“我来为你饯行。却反叫你来安慰我。惭愧。”
文逊道:“我一走。那边恐怕就要行动了。二爷,对付这种人,一则千万谨慎,一则做须做彻。万不可心存幻想,怀妇人之仁。”
邓亨玉道:“我知道。你这一路我早有安排,你一则小心。一则放心。”
二人相互畅饮了几杯,方起身而去。
走了没五七里路,冯二哥便把文逊脖子上枷取了下来。并道:“这玩意儿到了恩州城再戴上也不迟。我替你先背着。”
文逊道:“多谢。这枷我背着便是。”
冯二哥道:“出来时,邓二爷再三吩咐。一定要照顾好三爷。邓二爷的话,我俩岂敢轻慢?这一路,您尽管享受着,一切有我们。您要是有个三灾两病,回去我们怎么向邓二爷交代?”
文逊道:“文逊是个粗野之徒。没那么矜贵。些许尘霜,奈何不了我。”
冯二哥道:“那也小心为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文逊点头称谢。
一路前行,冯二哥曹四哥小心伺候着,十分融洽。傍晚时分,日头接近西山。三人走进一片野树林。四下一望,烟笼雾裹,树木又密又乱,满地破败的枝叶,荒芜人迹,老鸦呱呱凄叫。
曹四哥寻了一颗大树,把四面的枯叶扫了一下,道:“文哥坐这儿。咱们先歇半刻。等气力养足了,天黑前,咱们一口气出了这林子。我这里正好有壶酒,正好壮壮胆量。”
冯二哥道:“酒壮怂人胆。文哥是何等样人物。不用酒,也是胆气冲天。咱俩再怎么也比不上。”
文逊尴尬笑道:“两位过誉了。”
冯二哥站在一边不动,曹四哥则过来拉着文逊坐在大树底下。并从腰间掣岀一壶酒,自己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文逊。文逊接过来,道:“多谢。”一仰脖儿,也喝了一口。擦擦嘴,然后递向冯二哥道:“二哥也喝一口。”
冯二哥摇摇手道:“你们两个喝。我把着野兽。”
曹四哥顺手顺过酒壶,起身走过来,道:“二哥净矫情。这里哪有什么野兽?”
话音未落,只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直接罩向文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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