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劫狱

1,

夜里,积善寺里那两个男的分别对自己娘子说:“那边找我有点事儿。我去去就来。你先睡。”

娘子分别道:“事儿办完了,快点回来。”

男的道:“知道了。”然后出了门。两人在院子里汇合。大喜,然后就笑嘻嘻轻手轻脚地跑进了黑影里。

一坛酒被打开。桌子上摆了四五个小菜,两只蜡烛静静地燃烧。哗啦一声,倒了两碗酒。俩碗一碰,碗里的酒乱晃,差点溅出来。两个男的就咕咚咕咚喝起来。一气干完,两个人还咂咂嘴巴,相视一笑道:“真够劲儿!”然后又从食盒里拿出两脚狗腿,一人一个。大快朵颐起来。

两个小沙弥在外面潜听。听见两人又是吃酒,又是吃肉,垂涎欲滴起来。只是今晚的正题不是偷吃偷喝,而是染指他们的婆娘。又是因为邓亨玉他们窥视在侧,不能轻举妄动下死手。所以,只能忍着。

按道理来讲,要想不出事儿,什么都得忍着,不可打草惊蛇,更不能因小失大。但寺里好容易来了两个女娘,虽说不上千娇百媚,但对于这一群饿狼而言,已经足够。正所谓,不曾会得莺莺面,且教红娘去解馋。弄不到好的,弄个稍微差的也可以。再说,这俩女娘又是自动送上门儿来。又不是他们出去抢的。因缘际会,这怨得了谁?肉到嘴边了,老天爷给的,凭什么不吃?

过了一会儿,两个男的吃的酩酊大醉。那两个小沙弥戳破窟窿眼,又往里面吹了两把重重的浓浓的迷烟儿。之后,悄悄走进去,小心翼翼凑近那两人。然后用手轻轻晃了晃那俩男的。纹风不动。小沙弥为保险起见,又用力晃了晃那俩男的,然后轻轻唤了几声。见俩男的睡得跟死猪一样,相视而笑。然后摆摆手,就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两个小娘子见丈夫不来,就依言吹灭了灯,分别在自己屋里早早上床睡了。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门吱呦一下,轻轻开了。鬼头鬼脑地溜进一个人来。

小娘子惊觉道:“你来了?”

那人不回答。只望床边小心拢来。等摸到床边,拿手往被子里轻轻去探,摸见小娘子身上光滑柔腻,不由心火大动。

小娘子道:“光摸做什么?等你很久了。”

那人听了这嗲嗲的声音,全身霎时间就酥了半边儿。喘息紧凑之际,情火迸发之间,就是刀山火海也要亲历一番,岂有惜命者哉?那人更不搭话,腾身而起,钻进被去,就把小娘子压在身下,乱啃乱咬,咯吱咯吱就摇起床板来。

小娘子青春年少,这时情火也是旺旺的。搂着那人一摸,竟摸到一个秃瓢儿来。便道:“你是谁?如何敢污良人?”话这样说,但声音则情情的,听了教人骨软。

那人不出声,依旧卖力地大动。

另一间的小娘子也遭受了同样的荼毒。但同样都没有叫喊,只搂着光头不放。

2,

积善寺隶属于济阴县。

济阴县的知县就是前青州知府许德厚的公子许钦。如今,许知府已经升迁了别省他州。他儿子则在青州辖内谋了一缺,是为济阴知县。许钦受父亲的影响,为官甚是清廉仁厚,忠于本职,与民休息。从不贪污搅扰百姓。

如今,在他的辖区内竟频繁发生劫掠的大案。许钦身为该县,遂命县里都头衙役大力勘察,寻觅踪迹。可惜,根本找不到线索,空费官力。

正在许知县头疼之际,都头李进急匆匆回来说,“大人。好像有线索了。”

许知县道:“有便有,没有便没有。什么叫做好像?”

李进道:“青州府里有我一个好友。叫做李冰。因为他的好友的货物也被劫了。他们四个就不分白天黑夜四处寻找线索。他们发现,牛头山上的积善寺有很大的嫌疑。”

许知县道:“你是说,强盗藏在积善寺里?”

李进道:“应该是。那朋友说。他们已经派了眼线进去。黎明之前就会有线索。所以,他央我们至少出动一百个官兵,前去接应。力图一网打尽。”

许知县道:“一百个官兵,那得花多少钱?再说,线索准不准啊?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贼没捉着,反弄自己一身湿。你们丢得起人。我堂堂一知县可丢不起。”

李进道:“大人放心。我朋友说了。这次出兵,饷银由他们出。而且,他们说了,这次一定能捞条大鱼。只要大人发下文书,功劳全是您的。”

许知县道:“为朝廷效命,岂敢贪天之功,自言功劳?”

李进道:“大人说的是。只是当今有几个官吏能像大人这样品德高尚的?只有您这样的人,立了功,升了迁,掌握大权,才能镇得住那些脏官,为百姓造福。而我们这些人才能跐着光,吃些干净的草料。”

许知县被这一篇恭维说得心里痒痒的。当时雄心大起,道:“好,就依你!”于是,当即发下文书。着都头李进,会同清风寨知寨花明,一起到积善寺拿人剿匪。

花知寨为人豪侠,听说找到了那帮贼人,又见了知县的调令。随即点了一百二十个兵,扛着长兵器,星夜往积善寺进发。

四更末刻,官军悄悄来到牛头山左近。和李冰诸人碰了面。李冰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李进道:“一百二十多人。”

李冰笑道:“好。多谢。”

李进问道:“子寒,真的有把握么?”

李冰道:“反正我们的人已经进去了。只待黎明时分,咱们就冲进去。一定有所收获。”

于是众人埋伏在积善寺附近。都衔着枚,不发出半点声响。

寺庙肃穆,山谷悠悠。

那两个吃酒的男子兀自醉倒在小炕上,不省人事。那两个小娘子也快活累了,沉沉的睡着。无法长老坐在方丈里打坐,知寺僧外躺在自己房间里,其余的小沙弥并躺在佛场中睡得正香。而李进这边,睡着的官兵也不少。而邓亨玉则静静瞪着眼珠子,盯着积善寺。

渐渐地,天色灰白起来。

一只雄鸡高昂着脖子,哏哏儿,叫起来,响遍山野。

李冰道:“亨玉,怎么样?”

邓亨玉道:“事不宜迟。动手。”

于是,一百二十多官军浩浩荡荡,迤逦来到积善寺大门前。李进和李冰首当其冲,站在最前面。李冰拿起门上的铜环,当当当,重重挨那门响。

过了还一会儿,门吱呦一声开了。从里面刚探出半个小脑袋来,李进等人便顺势推开门,官军一涌而入。那小沙弥一看进来这么些人,都吓傻了,忘了呼唤师傅。

李进高举县衙的文书,高声叫道:“举报,有人在这里聚众□□,有伤风化。关门。寺里所有人都出来,站在一边,等待问话。”

说话间,官兵早窜到寺里各处拿人。彼时,寺里很多人还没有起身。就被官兵给撺掇起来。

那两个醉酒的男子一听见动静,立时睁开眼睛。下了炕,走出门,径直来到个子娘子屋里。那两个娘子也早已起身,坐在床沿子上。男子问道:“怎么样?”

小娘子举起手来,鲜嫩的小手食指竟涂着红墨。盈盈笑道:“已经成了。”

另一个屋里的小娘子也说着同样的话。只是食指涂着黑墨。

男子道:“好。”说着,就护着娘子奔向前院去拜见邓亨玉。

邓亨玉见他们来,问道:“怎么样?”

男子道:“都头问她们便是。”

那两个小娘子低着头,羞笑不已,只把手指摊了出来。

邓亨玉看了,对李进道:“都头。事情已谐。把全寺的人都拿过来,检查脑袋。”

李进也看出了一些眉目,便不多问。只把全寺的小沙弥都聚集到前院。挨个检查脑袋。可全寺三十五六几个小沙弥,脑袋都是光光的。没有半点异样。

邓亨玉和李冰对望一眼,有点狐疑。

正在纳罕间。只见两个院主脚前脚后匆匆忙忙赶过来,对李进道:“大人一大早莅临敝寺,不知有何贵干?”

脚后那院主一看那脚前院主,吃了一惊。那脚前院主一看脚后那院主,也是纳罕。

邓亨玉见这俩院主,光秃秃的脑袋顶儿上,一个涂抹着殷殷的红圈,一个涂抹着浓浓黑圈。忍不住从肚里哼出一声笑来。李冰也一样,张彦杰瞪着眼睛想把笑憋住。但没成功。

都头李进看了一眼邓亨玉,心里对他的计策,又是佩服,又是轻蔑。佩服他计策高妙奏效,轻蔑他计策是在有点下三滥。

小沙弥们一见两个院主这般怪异的模样,又是害怕,又是忍俊不禁。

原来这两个男子是邓宅里邓押司两个不起眼却手眼明快的亲随,那两个小娘子也不是他俩的夫人。而是青州城里不怎么出名的娼妓。昨儿是奉命而来。男子则故意醉酒,给寺里的歹人腾出作案的时机。女子则故意半推半就,引诱他们犯罪。然后趁机在他头顶上涂墨。

李进道:“看什么,拿下!”

那俩院主道:“我等犯了何罪,为何要拿我们?”

李进道:“拿镜子来。”

邓押司那两个亲随早拿出一面镜子,伸到那俩院主面前,一照。这俩东西这才恍然。昨晚偷偷弄那俩小娘子,原来是被人下了套子。

邓亨玉暗暗问那俩小娘子:“昨晚有几个人进了你们的屋儿?”

一个小娘子道:“我记着三个。”

另一个道:“我的也三个。”

邓亨玉点点头,走过来对李进说:“还有四个人。”

一语未了,只见两个监寺刚好被押了过来。这俩货头上也不干净。

张彦杰道:“怎么长老和知寺都不见啊?”

昨晚忍不住弄那俩女娘的,就是无法长老、知寺僧、两个监寺、两个院主,这六个领头的。他们按照大小,依次进的屋儿。因为那两个院主是昨晚最后两个倒腾那俩女娘的。刚卸的火,身子正疲乏,睡意正浓时,被官兵的吵闹声惊醒。因为是院主,护院有责,所以不顾梳洗,就出来看事。不像被逮个正着。那俩监寺也差不多。只是被官兵堵在了床上。无以反抗。只好束手就擒。

住持无法长老,早醒了,洗脸时,就发觉头顶上不对。再照镜子,一顶的红墨。一种不祥的预兆登时充满了全身。他赶忙戴上僧帽遮掩。但晓得终归不是办法。于是,就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可惜,晚了一步。他刚走出方丈,就听见前面一片叫嚷。探头一看,果然是官兵来了。他本来有些武艺。但一来年纪大,身子硬了;二来,官兵拿的都是长兵器,他手里只有短兵起,不好对付。于是就忙退回去。想寻觅个神秘所在躲了。可惜,没有。而且,官兵渐渐逼近。就是躲去后面的地牢里去,一者时间不够。二者,那里也不是绝对安全。这么多人一搜,地牢十之七八会被发觉。

无法长老这次可真无法了。左绕右绕,最后绕到草房里躲了。

一个官兵搜到草房,见满屋子的干草,看不见半点人影儿,却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道:“草里面的人出来。否则,我一枪戳死你!”

那官兵本来是咋呼。却不想无法长老做贼心虚,忙道:“别戳,我出来就是。”

一听这个,草房周围的有三四个官兵,都忙拢来看看是谁。却不想是条大鱼。

那三个官兵就成品字形站里,把长老押到前院。李进见长老来了,当即使个眼色。一个土兵上去就把长老的僧帽给拽了下来。露出一顶红突突的脑壳来。

众人见一个长老这般德性,都哈哈大笑。可他们哪里知道,这长老可不是和尚。乃是强盗假扮的。只是近年来,跟着岳英混,方剃了头,杀死积善寺本来的长老。占据积善寺,以为强盗窝点。

知寺僧听见乱时,正好照镜子。见一顶的黑墨。登时感觉不好。他武功不错,轻功也不错。于是赶忙出去,想翻墙越瓦地逃走。可刚出了屋,就见三个官兵,拿着长兵刃堵在门口。落后又进来一人,手无寸铁。却是文逊。

上次抢劫,文逊一口气连杀这知寺僧六个兄弟。其中一个是知寺僧的亲兄弟,法号唤作无寿的,也死在文逊的手上。而文逊的手臂也挨了这知寺僧一棍。至今隐隐作痛。文逊行走江湖多年,对知寺僧那双恶毒的眼神记得清清楚楚。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不由分说,知寺僧从腰间抽出两把铁棍,就朝文逊奔来。

短棍,文逊也认得。这下,这知寺僧是那伙强盗的领头跑不了了。

文逊的武功不在知寺僧之下,更兼这次他轻装简行,没有丝毫累赘。他一个侧闪,就避开了知寺僧那凶猛一击。知寺僧不死心,挥舞着短棍,就朝文逊打来。周围那三个官兵,只见棍影乱飞。都惊呆了。文逊待他爸招式使尽,一抬脚,就把知寺僧踢了一个筋斗。知寺僧见敌不过,又敌众我寡。于是,虚晃一招,趁机右腿在地上一登。知寺僧窜身直上,一下就蹦到了墙头。墙外就是寺外。知寺僧只要跳下去,就会桃之夭夭。文逊轻功不好,但反应极速。抄手就夺下一个官兵的长枪,用力一掷,正扎住知寺僧的左肩。知寺僧触痛,但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当即跳下墙去,忍痛拔下长枪,向密林处奔去。

在密林里差不多奔了有三里地。正撞见岳英的保镖,排行第四的燕玄。知寺僧见燕玄骑着高头大马,大喜道:“兄弟,救我。”

燕玄连忙下马扶住知寺僧道:“怎么了?”

知寺僧道:“积善寺被官府包围了。保不住了。我们快走吧。”

燕玄道:“好好的,为何被攻破?”

知寺僧哪里敢说实话,只道:“来不及了。等到了安全处,我再告诉你不迟。反正官府派了不少人,把寺里的僧众都抓了起来。我不是跑得快,也会折了。”

燕玄见他不说实话,又看见这一路的血渍,这分明是暴露了踪迹。又忽然间,听见不远处有三四个人追来。燕玄一不做,二不休。道:“对不起了,兄弟。”说着一刀割破了知寺僧的咽喉。然后,跳上马,绝尘而去。

知寺僧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己人手里。等到文逊赶来时,知寺僧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再看看周围,只见树木密密麻麻,曲径通幽。却不见半点人影儿。

这边李冰和李进道:“这么多犯人,都押回去?”

李进道:“那是自然。”

张彦杰道:“这么大寺院,只藏了这么点春色。不能够。”

邓亨玉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东西来。”

李冰道:“难道他们把东西转移了?或是文三哥……”

一句未了,只见文逊扛着一具尸体从外走来。他走到邓亨玉等人身边,将尸体放下。众人看时,李进问道:“此人是谁?”

张彦杰道:“是知寺僧。法号叫什么无性的。”

邓亨玉道:“怎么回事?”

文逊道:“此人拒捕。越墙而逃。被我伤了左肩。可当我追到密林时,发现他竟被人割喉死了。”

邓亨玉道:“这么说,外面有人接应?”

文逊道:“我想是。”

邓亨玉道:“两位李都头。看来背后有人。非同小可。”

说话间,一个土兵过来报告:“后面有动静。”

众人忙去察看。竟在藏经阁里发现一个暗道。恫吓之下,竟从里面陆续走出五六十人来。加上前面三十多人,正好**十人。不多时,又在后院发现几个硕大的地窖。里面赫然便是邓亨玉他们被抢的货物。这一下,人赃并获。

李进大喜过望,于是和花知寨一起将一干人犯尽数押往济阴县。知县见了,大赞李进能干。于是,当庭就审问无法长老等五个为首的强盗。

无法道:“小人苏家名字叫做洪显。那个知寺僧是我堂兄弟,叫做洪昌。我们以前便是穿门度户的强盗,更是进来劫掠青州来往客商的贼人。”

知县道:“背后还有谁支持你们,给你们通风报信?”

洪显道:“没有。”

知县道:“没有?”

洪显道:“小人已犯下死罪,何必隐瞒大人。”

知县道:“那你兄弟明明已经逃脱,为何又被人杀害了?”

洪显道:“这个小人哪里得知。”

知县见问不出什么来,就把一干人犯都关押在牢里。

偏当天夜里,有个当值的禁子叫做凌志的,是个利令智昏的贪婪之辈。洪显道:“小人已是该死的罪犯。已经别无所求。只是寺里还有一些衣物没拿。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而且小人还有一些财宝,藏在积善寺里。那些财宝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就当孝敬大人了。”

凌志道:“你的赃物已经尽数查抄。你还有什么啊?难道你想趁机逃走?”

洪显道:“我已落入法网,手无寸铁。是大人手里的行货。轻咳嗽您都能当罪过把我处理了。我哪里能飞出大人的手掌。又如何敢欺瞒大人?”

凌志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实话告诉你,就是你耍花招,老子也不怕,照样弄死你。”

洪显一看有门儿,道:“那是自然。只是小人要拿的东西多。需要三四个弟兄去哪方可……”

凌志道:“可以。我允许你带四个人去。”

于是,洪显就点了那两个监寺和两个院主去。

凌志见他点的是四个头领,便多了一个心眼儿道:“这四个不行。”

洪显道:“那烦请大人帮我遴选四个。”

凌志一笑,便给洪显选了四个瘦弱的小厮跟随。

其实凌志算计到洪显定会耍花招。只是洪显在他手心里,他哪里怕。于是,凌志就亲点了十个亲随。押着洪显五人趁夜去了积善寺。为防止五人暴起,凌志给他们五人都铐了长链手铐。亲随见头领着他们去发财,而且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哪有不允的地方。一个个非常踊跃。

不多时,这一行人就到了积善寺前,把封条轻轻揭下来,便进去了。洪显领着凌志他们迤逦来到方丈屋内。教人掘地五尺,竟刨出一口大箱子来,一打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光。凌志和他的亲随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洪显见这些人上了道儿道:“这些算什么,我还有。”

凌志道:“带路!”

于是,洪显等五人在前,引着凌志等十一人带到另一个院落。一进入院落,门啪啦一声,突然自动关了。凌志大感不好。回头之际,却有五个人从四下里暴起。拿着明晃晃的利刃,瞬间就将凌志的亲随全都戳死在地。本来这些亲随也有些本事。只可惜自见了银子,贪心大起,满脑子都是银子,早没了警惕心。进院子时,一个个大大咧咧,没有防备。以至于人家动手时,一个个兀自恍惚咋回事儿。

凌志被打倒在地,被洪显一脚踏住。凌志见主客异形,讨饶道:“饶命!”

洪显道:“禁子大人只要听话,性命就会无忧。”

凌志忙用力点点头。

洪显道:“多谢五位仁兄,拔刀相助。”

原来这五个人不是别个,正是岳英五个保镖,左青、楚夏、秦白、燕玄和梁中。当日早上,燕玄奉命来积善寺看视动静,却不想在密林里碰见知寺僧。得知寺里情况紧急。燕玄见文逊赶来,知寺僧又受了伤。为防止暴露。这才杀了知寺僧,飞奔岳英下处,报告情况。

岳英和洪显合作有年,早有达成一种默契。但凡出了意外。洪显就用这一招脱身。

岳英听了事件,并不慌张。便派遣五个高手前去积善寺埋伏。以营救洪显。

眼下损失些财货并不打紧。关键是人。聚拢这一伙训练有素的强盗可不容易。一担损失,在聚拢起来,又要好几年时间。还有一点,这些强盗里,万一有一人招架不住诱惑,或者酷刑,隐约将岳英暴露出来,那就非同小可了。所以,上选是将这些人救出来。下选是将这伙强盗一个不留,全灭了。

于是,岳英命令五人,能救则救,不能救时,斩草除根。免有后患。

洪显又打开一个仓库,里面尽是一些短兵器。洪显五人先选了一个斧头,将手铐剁开。然后人人在衣内藏上几十把兵刃。

左青等五人换上凌志那些亲随的衣服,内衣里也藏上数把短兵。然后押着凌志返回济阴县。

3,

都头李进因立了大功。知县赏了他一颗大银。李进高兴,就请李冰、邓亨玉和张彦杰在济阴县酒楼吃酒。

可是刚刚落座,邓亨玉道:“如何不见花知寨?”

李进道:“那小子是个妻管严。回家了。我苦劝不住。也就随他了。”

邓亨玉道:“回家了?那一百二十个官兵呢?”

李进道:“当然是回清风寨了。”

邓亨玉大惊道:“那么多人关在牢里。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出了乱子,怎么办?”

李进笑道:“不会吧?他们敢造反?”

邓亨玉道:“非常之时……再说,那无法和尚可是积年的老强盗。他能活到今日,一定有不寻常的手段。咱们还是小心为是。”

张彦杰道:“亨玉见得是,不可功亏一篑。我提议,咱们先别吃酒了。到牢里看看去再说。你说呢,子寒?”

李冰道:“事关人命。我也觉得是。”

李进好心好意请这三个外人吃酒。没想到却被这三人一人一句教训,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儿。但见他们三个说得有理,不可不听。便笑道:“好吧。先去看看。”

来到牢里。只见一个小老子趴在桌子上,喝得酩酊大醉,却不见了禁子凌志。又在牢里查看一番,果然不见了洪显等五个匪人。李进又惊又怕又气。惊的是果中邓亨玉所料。怕的是,万一出了大乱,这个罪过他可担待不起。气得是,自己不给自己长脸,竟然玩忽职守。李进大怒,薅过那个小牢子,怼在地上,拳头脚尖一起上,胖揍了那小牢子一顿。把那小牢子吃的酒菜全踢了出来。又呼呼在小牢子头上浇了两桶水,喝问小牢子凌志何在?

小牢子见是都头李进,又挨了一顿胖揍,早吓得酒醒了,忙跪在地上道:“凌志给了小的一两银子,吩咐小的好生当值。他则提出五个犯人,说是上面钧旨,要去公干。小的不好多问。”

李进道:“他去了多长时间?”

小牢子道:“大约半个时辰。”

李进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喝命将小牢子关起来。然后想把积善寺的监寺和院主四人提出来,逼问洪显的下落。

邓亨玉凑到李进耳边道:“我看那四人面带得意之色。问是问不出什么,不如将计就计。”

李进望望周围,于是拉着邓亨玉走出牢子,避开闲杂人等道:“如何将计就计?”

邓亨玉道:“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们不如这样……”

两个时辰后,左青五人穿着凌志亲随的衣服,拿着匕首顶着凌志的后腰,来到济阴县衙。因为有凌志把头。中间遇到几个认识的,也都被敷衍过去。就这样,十一人迤逦来到大牢。

凌志见当值的还是那个小牢子。见他形容有点古怪,心里不免犯嘀咕,却又不好多问,节外生枝。万一惹恼了左青等人,不是玩的。便道:“没出什么事儿吧?”

那小牢子被李进放了出来,喝命他好好当值,专等凌志回来,将功赎罪。小牢子怕的要命,自然一例应承。如今见凌志把人犯安全送回来了。心里一大块儿石头落地。至于李进训斥他那一节,自是不敢承认。笑道:“没有。安静得很。”

凌志道:“开门,把这几个推进去。”

小牢子应了一声,便忙从腰里掏出钥匙,走过来就要开门。

燕玄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手捂住那小牢子嘴巴,一手抽出匕首,就把小牢子给杀了。

凌志大惊,张口要叫时,左青早一刀扎进去,将凌志料理了。于是,楚夏秦白把风,洪显等八人把门打开,并分发了武器。

洪显道:“去哪里?”

左青道:“去藏龙山。那里,岳爷已经给你们准备了金银粮草。在那里藏三四个月,没有问题。而且那里易守难攻。”

洪显压着声音道:“二百里?好。弟兄们,只要到了二龙山,咱们又可以享福了。”

众人听了,喜出望外。

于是,众人在洪显的带领下,排着队,一字长蛇地踏出济阴县大牢。可刚出了大牢,眼前腾然一亮,百十个火把熊熊燃起。

洪显和左青眼睛一闪,夺目之际,不由大惊。知道走漏了风声。他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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