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的衙役便拖来昨日姜黎趴过的长凳,将许良放了上去,许良口中大声喊着郡主饶命。
可姜黎似乎就像没听见一样,她想起了陈家村被迫隐居在深山村民,想到陈达诉说时的种种无奈,明明没错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活着,还有被他逼到绝路夺去农田的那些百姓,想到了蓁蓁抓住她衣角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种种,她双手举起廷杖,狠狠地打了下去。
一仗打完,再来一仗,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许良的哀嚎声响彻了整条街,百姓看着他被打,纷纷叫好,姜黎因为还有伤,打了五杖再也打不动,她扭头对阑夜命令道:“你来,这种人起码要仗刑三十,剩下的二十五仗,给我往死里打。”
当许良看见阑夜健壮的身材和深不见底的眸子时,眼里满是绝望,他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了了。
阑夜上前接过姜黎手中的廷杖,只是扫视了许良一眼,并没有任何怜悯之色,就像是在看案板上的一块肉。
廷杖的重量并不轻,但阑夜却是轻而易举地举起廷杖,毫不留情地朝着许良的腰下挥去,廷杖带起的劲风传来咻咻的声音,许良发出一声又一声惨烈的嘶吼,紧闭双眼,等待最终的宣判。
许良没有死掉,虽然他已经痛晕过去,但是廷杖依旧落了下来,只是廷杖的速度变慢了,他承受的痛苦减少了很多,阑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继续不断地挥着廷杖,直到他把最后一下抡完。
姜黎刚才挥了五下就累得满头大汗,瘫软在一旁刚刚才搬来的软榻上,而阑夜却是大气都不喘一下。
“去把他吊在澄州人流最多的广场上示众三日。”平阳世子对右侧站着的侍卫说道,侍卫领命伙同衙役将已经快要断气的许良拖走,“阿黎,气可消了?”
“这种死一万次都不解气,对了,我信中写的那些事情,你都有着手去办吗?那些百姓,还有……那些女子……”姜黎关切地问着。
“放心吧,正在办,此次澄洲光查获的赃款,就够大周三年军营开销了,真是让我叹为观止,这样一个地方官,竟然可以贪这么多。”这些年来平阳世子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查办了不少事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赃款的。
平阳世子手下的探子和暗卫十分得力,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就揪出了很多裙带关系。
已经回到客栈的姜黎趴在床上,她脑子中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就是蓁蓁当时逃跑,去的目的地和逃跑路线,也只有那位玉郎知道,她本已经获得了那些人的信任,肯定不会一直死守着她,为何会暴露行踪呢。
“阑夜!”姜黎对着门外叫了一声,阑夜推门进来,姜黎把自己所想的事情安排给阑夜去调查。
阑夜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蓁蓁,她的脸上比昨日多了许多淤青,嘴角也破了,一只眼睛肿得有些睁不开,阑夜与她对视一眼,她急忙用扇子掩着面,有些不自在,尴尬地同他打了声招呼,绕过他向姜黎的房间走去。
趴在床上的姜黎看到蓁蓁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蓁蓁哭着跪在地上给姜黎磕头:“郡主殿下,谢谢你,小女这条命就是您给的,这辈子,就是给您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你快起来,有话起来说。”姜黎行动颇有些不便,这时只能保持趴着的姿势,蓁蓁听话地起来,姜黎让她赶紧找个位置坐下,经过一番攀谈,知道平阳世子已经带着人整改了几处勾栏,想自由的可以随时走,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她们还自己票选了一个妈妈出来。
“不知殿下,可否带我一同入京,我想陪玉郎,如今我这样的女子,离开玉郎,就不会再有人要我了吗,那我这辈子,就彻底完了……”说着蓁蓁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姜黎听到此话,有些不高兴,她坐起身来,一脸认真地对着蓁蓁说道:“你千万不要这样自轻自贱,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不是依附在其他人身上,你怎么了?你不过就是情势所迫,并非出自你真心,你自己是自甘堕落的人吗?倘若地方官有作为,又怎么会有这样逼良为娼的事情,而且,人一定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绝不是别人,无论是玉郎还是牛郎,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让你的生活更丰富。”
蓁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虽然大胆,却并不无道理,“可是殿下,女子不嫁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总是有一技之长的,哪怕去给人缝缝补补,都是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依仗别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姜黎说这句话的时候,阑夜刚好在外面,他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倒是极度认同。
阑夜进来,径直走到姜黎面前,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姜黎立马露出一副一切如我所料的表情,“去把他抓来。”
原来这位所谓的玉郎,根本不是什么要上京赶考的秀才,他只是早年前读了些书,后来考试作弊被取消了考试资格,辗转来到澄洲,无人知晓他的过去,他这人又有点不良嗜好,喜欢赌博。
肚子那点墨水,骗不了官妓,那些学富五车的姑娘们也瞧不上他这样的人,所以只能骗骗蓁蓁这样的农家女,不识几个字,听他胡言乱语几句就着了道。
可是玉郎这人白嫖骗感情就算了,还将蓁蓁这几年存的私房钱都骗走,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给喜欢空口白话的男人花钱,倒霉三年!
这世间很多男人并不会因为女子为他付出,而倍感珍惜女子,只会觉得她蠢钝好骗,不值钱,也不需要成本罢了。
阑夜此时把玉郎带了进来,将他按在地上,姜黎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在赌坊玩得可好?”
“贵人贵人,放过我吧,我……我也没钱。”玉郎对姜黎告饶,他刚才在赌坊抗拒阑夜,被阑夜揍了一顿,现在很是害怕这个冷面阎王。
“没钱?那没关系,我看你在城东还有一个宅子,虽然不大,但是也够,不如这样,你跟我赌,赌赢了,你欠蓁蓁的债,我替你还,赌输了,把你宅子给我。”姜黎知道这样的赌徒,只要赌瘾犯了,什么都愿意做。
“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玉郎,赌坊是什么意思?”蓁蓁有些一知半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玉郎。
“蓁蓁你不知道吧,昨日你逃跑的信息,是你这位玉郎亲口告诉那俩大汉的,他生怕你不在勾栏里接客,他就没有钱花。”姜黎转头对着蓁蓁说道。
“什么!?”蓁蓁十分震惊,“怎么……怎么会……”可她又觉得眼前的郡主殿下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欺骗她,思前想后,确实只有玉郎知道原委,她起身一记耳光抽在了玉郎脸上,脸上全是委屈和不可置信。
“怎么样?不然我只能把你送官,现如今澄洲可是我说了算,就是带你走趟衙门,再给你二十杖刑,你恐怕,下半身就废了,到时候不仅要挨打,还要还钱。”姜黎连威胁带恐吓,玉郎点头了。
“那,比大小,三局两胜,我赢了一笔勾销,我输了,宅子给你。”玉郎愤愤地回道。
二人让小二拿了三个筛子来,由蓁蓁来摇,姜黎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毕竟在京都城,出老千她可是一把好手,本身赌博就不是什么好事,谁跟他公平竞赛啊。
一切全在姜黎计划中,玉郎三局全输,甚至还想在加大赌注,可惜他什么都没有了,姜黎也懒得跟他玩,叫人拟了地契和房契,签字画押一气呵成,转头,姜黎将这契约给了蓁蓁.
“这宅子以后归你了,考虑到以后怕他上门骚扰你,甚至恶意报复,暂时归在我名下,你安心住着即可,至于你的家人,看你意愿,倘若他们对你不好,用我的名义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了。”姜黎安慰道蓁蓁,“你自己学点什么东西,去养活自己,只有自己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遣散了旁人之后,姜黎也有些疲劳,刚想躺下休息,阑夜确实杵在地中间不肯离去,姜黎看着他,问他还有何事,阑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怀中掏出上次买点药,支支吾吾说道:“你……腿上……可以快点好。”说罢将药放在桌子上迅速离去。
姜黎看着他也会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就是屁股嘛,有什么可说不出口的,阑夜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笑声,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身离去。
傍晚客栈外的街道又热闹起来了,很多人跑去广场上丢烂菜叶和臭鸡蛋,喧哗声把正在熟睡的姜黎吵醒,她扶了扶额头,感觉身后的痛感减轻很多,看来这个药确实是神药,就是自己给自己上药有点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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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姜渊在宫中陪太子下棋,二人坐在东宫一处别院中,品着南屏山新进的茶叶,赏着晚霞,“父皇留你在宫中,你可还习惯?”太子落下一子开口问道。
“还算习惯,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我那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姜渊说起她,不禁有些头疼,也不知道他们澄洲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平阳世子一向是个很可靠的人,有他在,事后护送阿黎去皇陵也是妥帖。
“哦?阿黎,我是没想到她脾气会这样倔,其实……”太子手里捏着棋子,踌躇了半晌迟迟不肯落下,始终不知道走哪一步好,错一步,满盘皆输。
“殿下有话直说就行,你我二人,不必见外。”姜渊看他为难的样子,恐是在担心什么。
过了片刻,太子抬头开口道:“我告诉你,希望你别告诉阿黎,更别恨我,有些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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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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