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云清殊很是认真装扮了一番,就冲霍霁这一身蛮力,要暗杀他最好就是在他完全不设防的时候,男人什么时候不设防,不就是在那个的时候嘛。
穿上她最华丽的衣裙,衣料都是今年刚进的贡品,出嫁前姐姐叫了宫里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的,头上戴的珠钗,也是宫里的妃子都得不到的稀罕物。
云清殊仔细看着铜镜,被自己的美色醉倒了,情不自禁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
竹韵在旁边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困顿道:“姑娘,你还去不去啦,你都照了好久了。”
云清殊又拨了拨自己头上的步摇,满意地看着珍珠不停晃动,上面点缀的宝石散出耀眼的光芒,“竹韵你看,我这步摇是不是特别美,这可是南瑶今年上贡的珍宝,李贵妃都没有的稀罕物,陛下特意留着赏给我做嫁妆的。”
竹韵第一次看到时也被闪瞎眼,但是再美的东西看个几百次也是会腻的啊,姑娘隔三岔五就掏出来欣赏一番,还没看腻啊。
竹韵敷衍道:“美,美,特别美,姑娘你还是早点过去吧,晚了惹霍侯生气了。”
云清殊恋恋不舍地从铜镜里收回目光,“哦对,差点把这个忘了。”
从袖中掏出一个玉佩递给竹韵,“你今天让人把这个玉佩拿出去卖了,让人机灵点,少于三百两不卖,这块玉佩可是个好货色。”
竹韵看着手中这块绿莹莹的翡翠玉佩,虽说比不上御赐的,也是个不错的品相了。
云清殊风姿摇曳地走到书房,顶着府里众多艳羡的目光,一进书房,得,霍霁又在不知道写什么东西,苏浚和孟逸之都知道去军营练练,霍霁一个武将天天搁书房待着,到底写什么东西呢。
不过,她已经进了霍霁的书房,是不是代表着她有机会找到霍霁跟李氏窜通谋反的证据了?
想到这,云清殊脸上的假笑瞬间真挚很多,又想故技重施去爬霍霁的大腿,她今天扑了可多香粉了,势必把这个大老粗拿下。
还没等碰到霍霁的身体呢,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一个侍女,一股脑地塞给云清殊一大堆东西,定睛一看,针线,绸缎,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清殊勉强笑道:“侯爷,这是?”
霍霁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都黯淡了,内心又舒爽几分,“你既然连射箭这种男子才会的技能都如此精通,想必女红这种事也难不倒你,侯府不需要你会什么射箭,你只需做好女子分内之事就行。”
歧视!绝对的歧视!凭什么射箭就是男子才会的 ,女子射的箭就射不死人么,这要放以前,云清殊高低得跟他分辩个三天三夜,务必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惜现在她有要务在身,只得忍辱负重地坐在凳子上绣该死的鸳鸯。
女红是云清殊从小就很痛恨的东西,绣得再好,也不过得旁人一句赞赏,敌军若打到跟前来,她可以用绣花针把人刺死吗?
她觉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跟父亲辩驳了一通,荣幸地得到了父亲一个用力的耳光,“若敌军打过来,自然有武将去挡,连文官都无可奈何的事情,你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作为?”
云清殊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是接着问道:“那若是武将已经战死了呢,文官也无需作为吗?武将一死文官就直接投降,把江山拱手相让吗?这哪有什么男儿血性。”
云清殊圆满了,另一半脸也被打了过去,两边一样肿,“武将战死自然有新的武将上前顶替,我大梁人才济济,何惧无武将上阵杀敌,武将上阵杀敌,文官在朝堂辅佐陛下处理政务,女子在家相夫教子,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你莫要再说痴话。”
云清殊差不多每次回家都要挨打,回到宫里皇后心疼地在她脸上敷药,“你就不能别惹父亲生气,挨的打还不够么。”
云清殊很怕疼,但她更想跟父亲争辩个明白,她觉得父亲说的不对,即使父亲读过那么多圣贤书,他肯定是读歪了,圣贤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你也觉得父亲说的是对的吗,我觉得学女红没什么用。”
“姐姐又没读过书,哪里知道这些,你不爱学就不学吧,宫里这么多绣娘,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云清殊边在绸缎上乱戳,一边想着,她这辈子算是跟女红过不去了,出嫁前不用学,出嫁后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坐在凳子上绣了一整天,期间书房进进出出许多人,有不少下属进来汇报事情,霍霁都没让她回避,来的人看见云清殊坐在那里绣花都先是一愣,然后很快面不改色地接着汇报,没人敢有半点质疑,看来霍霁在这军营里威压很重,说一不二。
听了一整天军务,无非就是军营里谁又不听话私自斗殴了,谁擅自外出了,在哪抓到疑似敌军探子了 ,没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各种鸡毛蒜皮。
边打哈欠边绣,一整天过去,还真让她绣出了一对鸳鸯,云清殊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什么叫天才,这不就坐着一位吗?没有老师的指点,她这样胡乱绣还真绣出来了,哼,信手拈来。
霍霁放下公文,沉默地打量这个小探子,穿得花枝招展的,是霍霁最厌恶的模样,不安分地坐了一整天,扭来扭去,吃了五碟点心喝了三壶茶,身上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霍霁百思不得其解,皇帝为什么会认为他喜欢这种?有谁会喜欢这种姑娘?难道是皇帝自己的喜好比较特殊,还是京城就盛这种风气,回京述职的时候也没听说啊。
见霍霁走过来,云清殊连忙起身,又给他看自己完美的作品,谦虚道:“妾绣得不好。”一边很得意地往霍霁那边递。
霍霁接过去一看,绸缎上绣着两只小怪物,再看云清殊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不免窝火,“你是在反抗我的命令吗?这么糟蹋东西。”
意料之中的夸赞没有到来,云清殊睁大了双眼,刚才装出来的卑怯通通消失,愤愤不平道:“这不是绣得很像吗,多好的鸳鸯啊。”说罢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摸出来一个也绣着鸳鸯的香囊,递到霍霁面前,“你看,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霍霁低头一看,香囊上的花样绣得很精美,一看就是出自特别优越的绣娘之手,跟云清殊绣的东西没有半点相似,甚至连颜色都不一样。
见云清殊脸上不平的神色不似作伪,霍霁只以为她眼睛有问题,指着香囊上一处问:“这是什么颜色?”
云清殊没好气道:“自然是绿色啊。”鸳鸯上绿色的毛嘛。
霍霁又指着云清殊绣的“鸳鸯”,“这呢?”
云清殊低下头支支吾吾,“那,那鸳鸯总有不同色的嘛,我这只是黄色的,侯爷久居边境不知道,宫里的鸳鸯就是这个色的。”
霍霁大为震惊,霍霁不解,京城派出来的暗探到底是怎么编排他的,为何皇帝会以为他中意这种。
“以后你日日在书房学刺绣,学成为止。”本来打算置之不理的,既然这个探子如此不安分,那就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云清殊愤怒,云清殊大为不满,云清殊窝囊地嘀嘀咕咕离开了,什么人呐,放着她的满身才华不欣赏,非要她学不会的东西,大老粗,迂腐的老东西。
宋宛儿站在书房不远处,冷眼看着云清殊跺着脚离开书房。
霍霁的另一个侍妾柳玉不平地说道:“你看她那个样子,走路也没个正行,侯爷到底喜欢她什么,居然让她在书房伺候了一整天,侯爷从没有这样对过我们姐妹。”
侍妾胡娇儿冷哼一声,“哪舍得让她伺候,我听刚刚出来的小厮说,侯爷就让她一直坐在那绣花,时不时看她一眼,侯爷竟然宠她到这地步!”
宋宛儿疑惑道:“绣花?侯爷让她绣什么?”
柳玉:“一直以来侯爷所有的衣物都是由宋姐姐经手的,就连我们都沾不了一点,她才刚进府,侯爷就如此宠她,不就是长得好看一些么,明明胡姐姐也是一等一的貌美。”
胡娇儿脸色一暗,“侯爷已许久未见我了。”
宋宛儿紧皱着眉头,声音带着些斥责的味道,“胡说什么,侯爷从不喜欢貌美女子。”从前她是非常笃定的,从她自己姿色一般,却能在霍侯身边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就能看出,霍侯在意的从来都是其他东西。
但是如今,她也不能确信了,毕竟从前所遇的,确实都没有比云清殊更美的女子,宋宛儿紧紧地握着手帕,如果不是有特殊感情,侯爷又为什么会特别对待她。
宋宛儿待人向来和气,柳玉和胡娇儿还是第一次被她斥责,都不禁惶恐起来,宋宛儿管着府里大小事情,她们平时还要仰仗她呢。
柳玉连忙道:“我们见不着侯爷,姐姐与侯爷那般亲近,不若去试探试探?侯爷若真的待她不同,我们日后也得对她客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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