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桃花岛

桃花岛上来往游人甚多,五人走在一起实在局促,林婉君便拉着沈毅走在前头,顾远琛则护着赵蓁和小殿下走在后头。虽素来听闻湖心岛热闹,但这热闹程度依旧超乎了顾远琛的想象,五人一上岸,沿途便随处可见各类小摊,吃、玩无一不丰。

赵蓁:“听闻北境有城凉州,那里商贾云集,可以见到众多外族人,他们说胡人都是金发碧眼是真的吗?”

“嗯,凉州城作为商贸中心,那里聚集了大历人,粟特人、胡人甚至是北夷人,他们在哪里买卖交换,然后再带着其他国家的货物带回国。”

“我还从未见过胡人呢?真想去看看。”

俩人一路聊着北境风土人情,气氛倒也十分融洽。路过一个捏彩泥娃娃的小摊时,看着那五彩的泥娃娃,赵蓁和赵澈霎时便走不动了。赵澈踮起脚尖,眼巴巴的看着老人翻飞的手指以及他手中漂亮的娃娃。

“蓁儿姐姐,十一想要。”

“老板,给我们三人一人捏一个。”赵蓁十分豪气。

一个软糯小童子,一个娇俏美娘子,还有一则玄衣俊公子。不过转眼,三个泥娃娃便惟妙惟肖的出现的赵蓁眼前。

“好漂亮。”赵澈拿着自己的那支泥娃娃笑得开心。

老板笑道:“一共三文钱。”

赵蓁解开钱袋,拿出一片金叶子还没递出去,顾远琛三个铜板就送了过去。

赵蓁急道:“我有钱,这是我送给你的。”

顾远琛无奈:“你那钱人家要不起。”

老人适时道:“这位郎君说的是,姑娘您还是收回去吧!”

赵蓁: “那怎么办?我想买东西。”

“你买我付钱。”

赵蓁闻言乖乖收了钱袋,手里拿着彩泥娃娃,脸上笑容却是不止。

待众人继续向前走,赵蓁才发现林婉君同沈毅已经不见踪影。顾远琛手中拿着一个彩泥人,沉声道:“沈夫人想来去前头逛了。”

一路走走停停,一条道走下来,顾远琛两只手已经是盆满钵满,一串冰糖葫芦、三个彩泥娃娃、一个五彩风筝、一个桃花面具,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小东西。

桃树下,林婉君朝众人招手。同样拿着满手东西的沈毅看了眼顾远琛,笑得意味不明。

“你们也太慢了,我们在这儿已经等了好一会了。”林婉君道,“我们接下来去姻缘庙吧!里面可好玩了。”

姻缘庙在岛的东面,桃花树下姻缘庙,姻缘庙里求姻缘。林婉君此前便同沈毅来过这边,对这桃花岛倒颇是了解,便为他们讲起了桃花岛和姻缘庙的传说。

“如今这姻缘庙中供奉的乃是三位神仙,月下仙人、桃花仙人和一李姓书生。据说百年前,这姻缘庙中有一株桃树,因受仙人点化,因缘际会之下竟修成了人形。少女情窦初开,桃花妖爱上了一位才学卓越的书生,为了见他,她悄悄化为女子同那书生认识。俩人一见倾心,不久就结为夫妻。

可人妖殊途,不久桃花妖私自与凡人成亲的事便被游行的道士发现,道士揭了她的身份,将她抓了去。书生百般阻止不能,最终去了姻缘庙中祈求月下仙人。月下仙人见他情挚,便说若是男子能终其一声守在那桃树之下,便给俩人一个机会再续前缘。男子果真做到,他日日在那枯萎的桃树下弹琴,直到死去的那天,桃树再次开花。月下仙人终是被感动,他收了那桃花妖和书生为座下弟子,桃花妖成了桃花仙人,也同那书生永久了在了一起。”

“如今那桃树下还有那男子弹琴的雕像呢!”

虽知这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正如她平日里的看的话本一般,做不得真,但赵蓁还是心有艳羡,世上那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能够遇到一个书生那般的人。

半盏茶之后,姻缘庙的匾额便显露在众人面前。寺庙不大,但烟火气十足,来来往往的姑娘郎君络绎不绝。主殿里是一尊月老像,他一手拿着姻缘册,一手拿着红线,脸上笑容慈穆。侧殿里则是桃花大仙和那李姓书生,他们脚下仙云朵朵,似携手共飞天界。

众人从月老殿中出来,林婉君道:“我和十一都有些累了,就不同你们一道儿了,你们朝西面这条小径走,半盏茶功夫之后便能看到那株千年桃树了。”

赵澈小大人似的点头,完了他走到顾远琛面前道,“顾将军,你要好好保护我蓁儿姐姐哦!”

赵蓁看了眼林婉君又看了看小团子,明白定然是婉君同小十一说了什么,俩人是故意给她制造同顾远琛的独处时间呢!

待赵蓁和顾远琛的身影走远,沈毅无奈道:“今天我记得可是有桃花仙巡游的。”每月初一和十五,便是桃花仙巡游。

林婉君笑道:“我知道啊,就是因为今天有,我才让他们去吗?我家蓁儿那般好,这顾远琛也该主动些了吧!”

赵蓁同顾远琛照着林婉君所指的方向,去寻那神木。只是越靠近西面,人便多了起来。桃花小径上,顾远琛时不时伸手拉下赵蓁的手腕,免的她被人流撞到。半盏茶之后,俩人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神木。那桃树生的高大,枝繁叶盛,灼灼桃花盛开,真当是灿若云霞。一阵风过,朵朵桃花飘落,恍若仙境。树根下,立着一个白衣男子抚琴的雕像。似乎百年前,确实有这样一个书生,有那样一只美丽的桃妖,俩人抚琴吟诗,岁月静好。

来往的行人个个手拿红色丝带,面带喜悦。顾远琛看了眼桃树上飘扬的红丝带,低声问:“郡主要不要?”

赵蓁欢欣点头,顾远琛随手拦住一个行人询问何处可买红丝带,那人指了指拐角处。那拐角处距这儿大越有百米远,顾远琛有点犹疑。

赵蓁一身鹅黄色纱裙,朝着人笑得眉眼弯弯,殷红的唇角勾起,露出一点一点洁白的贝齿:“我会乖乖在这儿等你的。”

那笑容那样甜,那言语那样乖,直接让久经沙场的顾将军心都要软了。

顾远琛怀着一颗动荡的心去取丝带,可待他拿了丝带回来小姑娘人却没了踪影。他环顾四面,哪哪都是人,可是没有一个是那个他想找的小姑娘。他有些慌乱地抓人问:“刚刚这儿的那位姑娘呢?就那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

一连几个人都摇头,旁边一个摊主道:“郎君你不要急,你去瞧瞧,前面桃花大仙带走的姑娘是不是你家娘子?”

顾远琛随着摊主指的方向望去,可人太多了瞧的不甚清楚,只能看到一群身着火红色衣袍、头戴桃花面具的人。顾远琛赶紧追了过去,很快便看小姑娘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惊慌失措。

他正待过去将人带出来,便被几个着火红色衣袍、头戴桃花面具的人拦住:“桃花仙人巡游,尔等不能乱闯。”

“滚开!”

“顾远琛,我在这里!”赵蓁瞅见了人,顿时大喊,这个桃花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扯着她便跑。

听到小姑娘的叫喊,顾远琛眉眼戾气渐起。不过片刻,地下便倒了一片,地上人实在太多,顾远琛干脆施展轻功飞起,一把将赵蓁拉了回来。

掌心交握,肢体相触,赵蓁的脸立马红了。顾远琛低头问:“可有吓到?”

看着素日里淡漠冷静的人脸上的急色,赵蓁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那桃花眼摘下脸上的面具,霎时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面庞露了出来,她看着对面二人,又看了眼被顾远琛破坏的队伍,怒道:“你们懂不懂规矩?桃花仙人巡游不能被打断。”

其他几个头戴桃花面具的男子也冲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已,对着顾远琛是又怒又惧。

顾远琛瞧了眼周边,明白自己应该是破坏了岛上的某种活动,便拱手道:“对不起,我们这是第一次上岛,对你们这边的规矩不清楚。你们突然将人带走,是我心急了。”说完顾远琛掏出腰间钱袋道:“在下不知规矩,伤了诸位兄弟,实在有愧。几位若是不嫌弃便将这些拿去,也好找个医馆看看。”

那几人看着顾远琛相貌堂堂,如今也虚心认错,便也算了。

桃花大仙的巡游继续,看热闹的人逐渐褪去。赵蓁脸红如血,她的手还被顾远琛握着,她没动顾远琛也没作声。顾远琛看着小姑娘低垂的眉眼,想到刚刚发现小姑娘不见时自己的焦急和怒火,陷入了沉思。

俩人原路返回,回程的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刚刚那一幕冲击过大,以致于俩人都不敢提及。姻缘庙口,沈毅抱着赵澈,同林婉君正在等他们。

五人一碰面,林婉君立马发现了俩人之间那氛围微弱的变化,心中自喜。日头西斜,众人打算返程。沈毅和林婉君回了沈家,顾远琛护送赵蓁和赵澈回瑞王府。车辕轱辘前行,车内赵澈已经睡下,他今日玩了一日,在姻缘庙中便有睡意,只是强忍着不愿睡去,如今到了马车上便坚持不住。赵蓁在一旁拿着顾远琛的彩泥娃娃,笑得沁甜。

到瑞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暗,赵蓁将赵澈递给下人。她拿着代表她自己的彩泥娃娃和代表顾远琛的彩泥娃娃,然后郑重的将自己的那支彩泥娃娃递给了顾远琛。

“郡主,这不是我的。”

“将军,你看,那摊主真的十分不公平。明明是一样的钱,他将你的娃娃捏的那样好看,却把我的泥娃娃捏的这般难看。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把我的脸捏错了?”

顾远琛看着那如同指甲盖大小的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将军可不可以将你的这个泥娃娃送给我?”

“那为何我要得这个……不甚好看的泥娃娃?”

“她、她也没有那般难看,”赵蓁抬头不满的看着顾远琛,道,“毕竟也是照着我捏的吗?只是捏的不太好。再说你、你若想看,可以直接看我呀!”

一语毕,俩人都静默了下来。赵蓁终是觉得羞得不行,拿起顾远琛的泥娃娃便跑进府了。小姑娘一路小跑离去,顾远琛看着手中的鹅黄衣裙女郎,终是畅意地笑了出来。

赵蓁回了房间,脸上的热度依旧没退下去。青萍看着脸红的小郡主,知道她家小郡主开心是因为顾将军的缘故。

“十一怎么样?”

“小殿下睡得熟,青云正在照顾他呢!”

赵蓁点头,青鸿道,“郡主,今日李尚书去红霞山庄领人了。”

“领走了?”

“嗯,太子妃没有为难直接放人走了。”

一个朝廷正二品的官员,太子妃定然不会公然扣下人家的女儿。只是这事儿闹的大,现如今已经不是李成鸿一家宠妾灭妻的事情,而是国家礼法的事情。李成鸿不论如何都得做出点儿举动来,不然太子妃不说,其他人岂有不说之礼。

一个男人他风流多情、妻妾成群这些他人管不了,但僭越礼法,破坏宗纪便不能容忍。若今后人人借鉴,那长久下去,礼法何在?礼法失,那帝王威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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