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遇险

赵蓁昨夜弹了大半宿的琴,人虽睡得晚但想着第二日起来要见顾远琛,次日便早早醒了过来。醒来时天还未大亮,雪已经停下。赵蓁在青鸿等人的服侍下,一边梳洗一边想着今日如何同顾远琛偶遇。梳洗完毕她打开窗,寒气顿时扑面而来,而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

“青鸿,将我的大氅拿过来。”

“郡主要去梅林吗?”青鸿笑着将她家郡主的大氅拿了过去,想着外面天寒便又拿了一汤婆子。

“京城初雪,红梅盛开,我去看看。”赵蓁眼睛晶亮,这等美景她本想和顾远琛一起看。可天色还早,顾远琛也不知起了没?可是想着梅林胜景,她又耐不住心中念想。便想着她先去看看,晚点儿再带顾远琛去看。

雪地红梅,人间胜景,他一定会喜欢的。

天光还未亮全,但天朗气清,能够看出今日将会是个好天气。寺中不少僧人已经醒来,拿着扫帚在清理积雪,赵蓁带着青鸿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去了后山的梅林。

那是一片很大的梅林,不知何人、何时所种,自赵蓁有记忆以来,它就年年盛放。地上是一片未被人踩踏的白,前方枝桠上则是点点红梅印染着白雪,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赵蓁忍不住欢呼一声,雪白大敞将她整个人紧紧裹住,头上戴着兜帽,独留一张被寒风吹红的小脸露在外面。她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青鸿,人顿时如同精灵般跑进梅林中。青鸿赶紧追在后面,霎时雪地上留下两行清浅不一的脚印。

顾远琛昨晚被那来回反复的琴音扰的没睡到好觉,早早醒来后没了睡意索性就出来逛逛。他不信佛,寺庙里的大佛看的腻味,便打算出来看看山景。询问了几位师父,知道后山有一片梅林,他便走了过来。

雪地红梅,确实美不胜收。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竟撞了他人的秘密。

距他不远处,那个大胆的小姑娘穿的像个白丸子,坐在雪地里,看来是不慎摔了一跤。她旁边,则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正弯腰说些什么,神情温柔而又无奈。天光乍出,俩人同游梅林,确实是诗情画意。顾远琛止住了脚步,没再上前。

不想坏了他人约会,顾远琛转身离开,打算到其他地方看看。刚走了几步,便看到小姑娘的丫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将军。”青鸿低身行礼,转眼便看见她家郡主跌坐在雪地里,顿时也管不了是否无礼,匆匆朝她家郡主跑。

顾远琛神情不变,从容离去。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青鸿蹲下来,急急问道。

赵蓁轻轻动了动腿,顿时疼的鼻子眼睛都皱在了一起,要不是有外人在这里,这会儿可能已经眼泪汪汪喊疼了。

“没事儿,不小心摔了一跤,脚崴了。青鸿你扶我回去,我好冷。”动的时候不觉得,此时坐在雪地里,大氅的下摆已经被打湿,一会儿功夫便觉得刺骨寒冷。

听闻此言,一旁站立的李正诘赶紧将身上大氅取了下来:“郡主,天冷,你还是披上我的吧!”

青鸿将汤婆子塞进赵蓁的怀里,扶着她起身。

赵蓁看了一眼解了大氅仅着蓝色夹袄的李正诘,道:“多谢好意,不过这儿离我住的地方不远,青鸿扶我一会儿就到了。外面天寒,你还是将大氅穿上吧,不然感冒了不值当。”说完便让青鸿扶着她离开。

李正诘拿着大氅,看着人逐渐远去,嘴角有些苦涩。

无色院中,赵蓁沐浴换了一身衣物,喝了姜汤,顿时觉得全身暖和了不少。她坐在榻上,青鸿给她脚踝抹药。

“郡主,怎么那么巧,李家郎君也过去了。”青鸿轻轻揉捏着她家郡主的脚踝,还好,崴的并不严重。

“我也不知道,我刚摔完跤,他就出现了。啊,疼,轻点儿。”赵蓁痛呼道。

青鸿连忙放轻了力道:“还好不严重,不然我们在这山里,一时哪里给您找大夫。”她顿了顿,继而道,“郡主,我刚刚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顾将军了。”

“他也去了梅林?”赵蓁喃喃,片刻后如同泄气般靠在榻上,“老天待我不公,为什么我不能先碰到顾远琛,再摔跤呢?”

青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郡主,你脚不疼了?”

赵蓁眨了眨眼睛:“疼,可若是遇见顾远琛,那便是疼有所值了。”

因着早上崴了脚,赵蓁一上午便只能卧在床上,偶尔让青鸿出门打探一下顾远琛的行踪,知道他中午就要离后,赵蓁看了看自己的腿,想着这个样子去找顾远琛也难,便让青鸿收拾收拾打算回府。

山路陡峭,况且积雪未化,路上便走的有些慢。赵蓁坐在马车里正觉无聊,谁知刚下山,突然冒出一伙莽汉将他们团团围住。一时间,剑拔弩张。

从京城到红霞山这一段路不远,且因着众多达官贵人喜欢来这儿,这一段路向来十分安全,因此她带的侍从不多。两队厮杀后,赵蓁所在的马车迅速被那几十个黑衣莽汉围住。

赵蓁两世为人,这种围道堵截的事情向来只在一些传奇话本中见过,往日她还总是嘲笑话本中桥段太过于俗套,可是如今真遇到了,便只剩下惊吓了。

青鸿处事虽算老练,但毕竟年纪小,此时已经瑟瑟发抖。赵蓁也是脸色煞白,但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尖叫出来。盗匪所求,不过财色。为财好说,她可以交出所有的值钱物当,若是为色……赵蓁一时脸色更白。明晃晃的尖刀刺破厚重的帘子,霎时赵蓁和青鸿的面目就露在一群盗匪面前。

“妈的,这小娘们长得可真好,爷爷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粗俗轻浮的话从那个高个子大汉嘴里冒出,顿时惹来一阵大笑。

青鸿紧紧攥住她家郡主的衣服,眼中怒火与惊惧交错。赵蓁按了按青鸿的手,镇定道:“各位壮士,各位若是求财,我愿意将车中所有值钱物当都给你们……”

另一位矮个子、脸上有疤的男人打断道:“可我看车上最值钱的就是你。”

“你,大胆。”青鸿怒道。

“这小娘们还挺大胆。”说完一伸手竟直接将青鸿扯了下去,马车虽不高,但也不算低,青鸿滚到地上,顿时衣服头发全都乱了。那矮个子大汉伸手想要去摸人,青鸿顿时吓的惊叫起来。

赵蓁正待要阻止,身后蓦然传来一声“住手”

“姑娘,有人来救我们了。”青鸿喜道。

李正诘带着十余人,骑马而至。青鸿面带喜意,赵蓁先是惊喜,之后便是担忧。她粗粗计算,这边匪徒人数是李正诘那边三倍,以少对多,恐难有胜算。

几十个大汉被李正诘引去了视线,赵蓁立马拉着青鸿上马车。李正诘咽了咽口水,他向来是富贵公子哥,从小性子也软,突然面对众多肌肉膨胀的大汉心中难免有惧意。

“你们放了那两位姑娘,千金之财任你取。”

为首的高个子男人嗤笑道:“你莫不是逗我玩,放了她们我还能拿钱?我看为今之计便是先杀了你们,然后劫了这两个貌美小姐,天涯海角玩乐去,到时候她父母家人想找麻烦也找不到。”

此话一出,赵蓁、青鸿还有李正诘等人皆脸色苍白。如若今天被他们劫了去,天高海阔,他父王想要找必然也不容易。就算倒时找了回来,到时人言可畏,她的一辈子也毁了。

李正诘看了一眼赵蓁,继而转头看着盗匪头子,试图规劝,可一个温吞君子和土匪头子如何说的清。最后土匪头子终是不耐,两队人马立即纠在一起。李正诘虽学了一些武艺,但多是为了强身健体,和这些个穷凶极恶之徒相比三两下就高下立见。

领头的土匪头子一边打一边骂:“你们这些脓包,只知在高堂之上坐享其成,上了战场,连刀都拿不起来。”

李正诘正试图靠近马车,侧面来一个土匪,眼看一刀就要下来,李正诘格刀去挡,竟是出乎意外的容易。他人还来不及诧异为何这盗匪这般弱,一旁的一个侍卫便冲上来将土匪击倒,他转头对李正诘道:“公子,我们敌不过他,你赶紧走去搬救兵。”

“不行,郡主还在这里,我不能走。”李正诘拒绝。

侍从一剑将土匪隔开,急道:“公子,你看看,单靠我们救不了郡主,你赶紧去搬救兵,我们在这里拖着。如果你不走,郡主等会儿就真的要被人带走了。”

“我……”李正诘瞧了一眼局势,对方的人乌泱泱一片,他带来的十几个人被围的根本无力突围,他咬了咬牙道,“你们等我。”说完策马离去。

看着李正诘离开,土匪头子一脚将一个侍从踹开,眼中顿时有些茫然。一旁的脸上有疤的矮个子土匪快速走来道:“大哥,人怎么走了?”

“我怎么知道。”

脸上有疤的矮个子土匪抬头,委婉道:“会不会是你刚刚骂的太狠了?”

“你的意思是我把他给吓跑了?妈的,我是为了显示他的决心,好让那姑娘感动。这么容易就走了,里面那个真的是他心爱的姑娘吗?”

土匪头子骂骂咧咧,脸上有疤的矮个子土匪看着被他们围住的十来个侍从,问:“大哥,现在怎么办?”

“全都杀了。”

片刻间李正诘带来的几个侍从基本已经被消灭,土匪头子看着蜷缩在马车上的两个人,有些头痛。

“大哥,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土匪头子低头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脸色逐渐变得冷肃:“老疤,我们不是被人坑了吧?我就说哪里有这么好的生意,事情简单钱还多。马车里那个娘们家里肯定不简单,等那个男的搬了救兵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我们现在赶紧走,最好是离开京城,今天就当是劫色了。”

赵蓁看到李正诘离开,就心知不妙。身边的青鸿怕的浑身发抖,赵蓁掐着手指,努力让自己镇静。重来一世,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这群人抓到她们一没马上杀了她们,二不为求财,若说是为了劫色,也说不过去。京城到红霞山这一段路向来达官贵人多,随便一拦很有可能就是位官家小姐夫人,劫匪不可能来这里自找麻烦。若是财色皆不求,便是受他人指使。

如今只能赌上一赌,赵蓁强自冷静道:“诸位壮士,听我一言,我知道你们乃是受人指使来劫我,但不知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们,我乃瑞王之女,长乐郡主。如若我有好歹,任由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父王也不会放过你们。不若你们将我放下,马车内财物任取,你们离开京城,我可以保证不追究你们的麻烦。”

两个土匪对视一眼,土匪头子冷着脸道:“连人带车,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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