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将军遇匪目光不善

陶知乐和祁越下意识地一回头,便看到一尊一人多高的镀金神像被好几个匠人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推进了客栈。

神像眉眼清晰,栩栩如生,神态中无不透露着一股怜悯众生之感,周身飘带浮空,似乎迎风而动,甚至连头发丝都经过精心打磨,缕缕分明,看得出是花了心思,费了功夫的。

现如今并非太平盛世,工艺条件自是不能与往常相比,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只可惜,现下这功夫没有用武之地了啊……

“祁掌柜,你看这神像如何?这可是我们花了好几天,托隔壁县的同仁运来的上等陶土,又去寻了……”为首的师傅好久都没接到这样的大单,整个人眉飞色舞的,恨不得把神像从无到有的过程都展示给祁越看一遍。

只可惜祁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突然间神色却变得狰狞,脚下用力,像猛虎捕食猎物一般冲出,凌空跃起一脚向那神像踢去!

幸得陶知乐一直忧心着他的状态,身体素质又不错,在祁越跃起的一瞬,便赶紧冲过去将他拦腰抱住,转了一圈给拉了回来:“祁兄!冷静,冷静一点!”

几个工匠也被祁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失控,千钧一发之际,赶紧手拉手围成人墙,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天神像,生怕祁越再做出什么危险动作:“祁掌柜!夫人这是怎么了?”

“放开我!”祁越现在看到天神像就来气,恨不得把神像当作李清风,狠狠地揍一顿才能勉强舒舒心中的怒气!

“无事无事!”陶知乐连忙打圆场,“夫人就是觉得我们家客栈风水不好,小庙装不了大神,放天神像不合适!要不你们先把神像搬出去?”

几位师傅虽心里有惑,客栈风水不好,毁神像作甚?

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们不好过问,且天神像又是他们花了好大心血才做出来,自然不愿意被祁越莫名其妙地糟蹋了。一听这话,他们连忙应了好几声,马不停蹄地又抬着神像走了。

眼见着天神像没了踪影,陶知乐这才松了口气,试探性地松开了祁越一点:“祁兄……”

“放开我!”祁越用力蛄蛹了几下,彻底挣脱了陶知乐的束缚,愤恨地瞪了陶知乐一眼,又“哼”了一声,用力甩了下袖子,不满得明明白白。只是待他刚想转身往楼上走时,突然想起二楼已经被烧了,气得一拍桌子又坐下了。

此时天才刚蒙蒙亮,这一晚上大起大落,陶知乐亦是疲惫到了极点,没心思去开导祁越。她见他暂时没有要作妖的动向,便赶忙跑去寻了工匠,打算修复烧毁的房间。

毕竟二楼都烧完了,她想睡回笼觉都难。

这些工匠都是县里的老熟人,陶知乐要求也不高,就能重新住人即可,至于能不能复原,她不强求,自然不需她时时在一旁看着。

不过待得陶知乐将匠人们请回客栈,便发现本来应该坐在大厅里的祁越,不见了。一想到祁越现在的状态,她不免有些忧心。

幸而刚过晌午,祁越就提着他的黑色长刀回来了。他满头大汗,将长刀“砰”地往桌上一放,赶紧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

“祁越,你去哪儿了?”

祁越抬起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城外校场,去那里练了一会刀法。”

“哦……”陶知乐偷偷观察着祁越,见他情绪像是稳定了下来,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说实话,你这身子也太弱了吧?我一套刀法都没使完,就喘得厉害。你是平日里都躲屋里绣花吗?也没见你绣出个什么名堂来啊。”祁越嫌弃得不得了。

陶知乐倒也没跟他争这些,而是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啊?”

祁越一怔,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不过最终化成一声深长的叹息:“还能怎么办?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这身子怕是换不回来了……”

“那你……”

祁越轻哼一声,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却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洒脱一些:“我总不能就不活了吧?况且我也想明白了,女子就女子呗,我先前能做到之事,皆是因为我本人才能如此,与我是男是女毫无关系!即便是我现在成了女子,但只要我愿意,东山再起也未可知!”

“再说了,即便我不再回去……嗯,现在我有的是银子花,去哪里都能过得舒舒服服的,何必给自己找些烦心事?”

陶知乐一怔,她本以为祁越会继续消沉,却不曾想他竟然蜕变了,赶紧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真不愧是祁兄!这觉悟就不一般!你看这古往今来,多少巾帼英雄?!更别说那武曌,即便身为女子,也能登上帝位,开创盛世,功绩为后世赞颂!只要你愿意努力,那肯定也能如此!”

“那是自然!”祁越微微仰头,看上去颇为自信,不过片刻后便皱起了眉:“巾帼英雄是何意?武曌又是何人?曌是哪个曌?如何写的?我怎就未听……听谁说过有女子登过帝位?”

“额……”陶知乐正讲得激情澎湃,听祁越这一问,她突然回过神来,这可不是她原来的世界,那些历史人物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这不重要,”陶知乐赶紧补救:“祁兄你只需记住,这女子身份并不能决定你人生的上限就行了!”

幸而听到她这些胡言乱语的人是祁越,他未多想,只是点头:“你说得不错。”

语罢,他突然转头,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陶知乐:“再者,即便是我身份不便,那不也有你在吗?”

陶知乐:“……”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事实证明,陶知乐别的不行,对倒霉事的预感那是一等一的准。

当天下午,祁越就将她拉到了传闻中的城外校场,语重心长地讲了一大堆“你要好好当我,不能穿帮,穿帮就没命”之类的话。

简而言之,就是他不便在此久留,必然是要去干大事的,但干大事的前提是,陶知乐必须得活下来啊!想活,必然得练点保命的招数吧?

刚开始,陶知乐还挺兴奋,毕竟看架势,祁越应当是一个武林高手!

高手亲自教自己习武,多么难得的机会啊!陶知乐激动到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半柱香过后,陶知乐握刀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只是这一次不是激动的,而是累的。

祁越的长刀比较接近她认知里的斩,马刀,重量本就比一般的刀硬生生多出一大截,加之陶知乐虽有身体但无甚基础,能挥上几下就已算是天资不凡了,又哪里练得了多久?

最终,她自暴自弃,耍赖般“啪叽”一下躺在地上,不动了:“累死人了!我要休息一会!”

祁越恨铁不成钢,在她屁股上轻踹了一脚:“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子,像话吗?这才挥几下刀啊,你就不行了?!”

“这刀那么重,我这种一般人能挥几下就不错了好吗!”陶知乐据理力争。

“你现在是一般人吗?你现在用得是我的身子!你看我像是一般人吗?!”

陶知乐不为所动,甚至翻了个身,背对着祁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合作的态度很是明显了:“我心里还不适应,反正就是要休息!”

祁越没办法,只能等陶知乐休息够了再继续练。

只可惜,这训练到底还是没能继续下去。不知为何,向来很少出城的甄县令,这次竟破天荒地领着贾师爷到校场来了。

祁越环顾校场四周,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这偌大的校场,只有他和陶知乐两个,人家敢情是找自己来了。

果不其然,甄平踱步到陶知乐和祁越身前,站定,甚至面上还少有地挂着稍显谄媚的笑:“二位,这校场荒废已久,亦无甚可用之物,你们练得可还顺手?”

陶知乐和祁越对视一眼,皆是预感不妙。

“甄县令,要不你有话直说?”陶知乐跟甄平打交道较多,一看他这反常模样,心里别扭得紧。

甄平清清嗓子,倒也是不客气:“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祁掌柜,陶夫人,我今儿见一群工匠抬着尊神像,一问才知道是你们做的,又听见说掌柜夫人不爱看这神像,让拿远些,我就想呢,嗯……二位能否将它借我一段时日啊?”

陶知乐和祁越又是对视一眼,更加觉得奇怪了的。

陶知乐纳闷极了:“我记得你不是不信神佛吗?”

蓦地,他脸色一变,记起自己才送了个李清风进衙门,那人颇有些嘴皮子功夫,甄平该不会被他三言两语给忽悠瘸了吧?

祁越连忙道:“甄县令,你可千万别听那李清风胡说八道,他就是个骗子,真本事那是一点都没有……”

甄平微微点头,面上依旧是谄媚之色:“我怎会信他?且我也并非完全不信神佛,只是对鬼神之事保持一种适当的敬畏罢了。”

陶知乐祁越皆是无语,适当的敬畏……亏他想得出来……

忽然,陶知乐精光一闪,面色突变:“你莫不是看上神像镀的那层金了?!”

就甄平先前的见钱眼开程度来看,这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甄县令顿时老脸一红,赶忙咬牙切齿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堂堂兰公子亲点的容县县令,一方父母官,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你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为了避免从祁越和陶知乐口中再听到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甄平赶紧摊牌了:“这……我虽不迷信鬼神,但皇室和兰氏一族还挺信这个,所以我这才想借你那天神像用一用……”

不是吧?陶知乐脑子是前所未有的灵光:“你莫不是想拿那玩意儿去拍马……额,去上供?这只是个镀金的,像兰氏这样的世家大族,恐怕看不上吧?更别说皇室了!”

甄平嘴角抽搐,现下他有求于人,只能让自己尽力忽略陶知乐那句未尽的“拍马屁”,道:“不是上供,是放在县衙旁的祠堂里。”

“啊?”

祁越和陶知乐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不解。放容县祠堂里,那兰氏之人又看不见,有何用?

这时,贾师爷突然道:“两位莫怪,县令也是身不由己。厉族暂退,孙广将诛,兰氏地处中原,百姓本就多难,多地官员逃离,朝廷又迟迟未遣新官上任。不久前,为了各地更好的休养生息,兰公子便从兰氏门客中点了些官员到地方赴任,其中便有县令。可惜还未过多久,朝廷却来了消息,派了巡查使来巡查,说是要视察这几个县的情况,且今夜便要在兰氏宗族子弟的陪同下到容县了。其中复杂,县令也是想着能做一点算一点,不给兰公子添麻烦便好。”

皇城派的巡查使和兰氏宗族子弟……今夜……到容县巡查?

祁越面色大变,抬头望天,此时太阳已然落山,那他们岂不是……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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