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一怔,语气竟突然带了些愤怒:“谁说的?”
“我也是从熟人那里得知的消息,那边现在压着消息不让外传,就是怕貔貅将军的死讯传开,天下大乱!”
陶知乐本来默默在一旁喝茶,但貔貅将军的名号她听得实在太多,到底忍不住好奇,问道:“这貔貅将军竟如此厉害?他死了不能换一个人当将军吗?天下怎就要大乱了?”
李老板目光怪异地看着陶知乐,似乎没想到竟会有人连貔貅将军的地位都不知晓。但他还是好心地给陶知乐分析了一下:“掌柜的你可知貔貅将军姓甚名谁?”
“不知。”陶知乐老老实实交待。
“貔貅将军姓祁,单名一个严字。”
陶知乐一怔:“我也姓祁!”
李老板摇头:“这祁严二字,重点得放在严字上。”
“额……”陶知乐本想跟大人物攀个亲家,却没想到闹了个乌龙,不过她脸皮厚,倒也不甚在意:“为何?”
“祁掌柜可知当今天下归谁家?”
陶知乐语塞,说实话,她倒还真未关注过此事……
一旁,祁越到底是看不下去了:“当今天子姓严。”
“对啊,祁严,起严,起于严家!据说这貔貅将军,乃是当今天子二十年前南巡时,与民间女子所生之皇子啊!”
陶知乐大惊:“这也可以?!”
祁越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杏眼圆瞪:“什么玩意?!说不定他这‘严’字只是随意取取呢?”
“诶,你们可别不信!”李老板用食指轻敲桌面,凑得离他们又近了些:“你们再看,古往今来,青龙将军白虎将军多得是,以貔貅做封号的将军有几个?这祁严为何会选‘貔貅’二字?”
“因为这两个字有难度,比什么青龙白虎难写多了,彰显学识。况且貔貅又是主招财进宝之瑞兽,将军爱财,所以就用貔貅做了封号。”祁越眼神坚毅,似乎对自己的回答格外自信。
然而李老板却老神在在地继续摇头:“那貔貅将军是何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心思又缜密如丝,取名怎会如此儿戏?”
陶知乐朝着李老板方才给的方向略微思索,突然发现了哗点,眼神一亮,一拍桌子,信心十足:“传说瑞兽貔貅为帝王守财,是王室之象征,且龙生九子,有种说法是,貔貅就是龙的第九子!”
“正是!”李老板笑眯眯地捋着胡须,似乎对陶知乐这个学生甚是满意:“当今圣上共有八位皇子,所以这貔貅将军在民间也有个称号,叫九皇子!”
祁越惊呆了,似乎不敢相信这个说法,呆住了半晌,突然一拍桌子,无语至极:“荒唐!如此离奇的说法,怎会有人相信?!”
“怎就无人信了?信的人还不少!”谈及此处,李老板将重新高昂起来的声音再次压低了:“你们看,当今圣上对叛王孙广是何态度?”
孙广?陶知乐没听说过这人,只能不吭声,谁知祁越竟也没搭话!
李老板只好尴尬咳嗽一声,自问自答:“貔貅将军和叛王孙广差不多同时起事,结果这孙广如今都被五马分尸了,貔貅将军却还活得好好的!”
祁越再也忍不住了:“那还不是孙广无能,仗打得跟屎一样,不打他打谁啊!”
“你再看,祁严抗击厉族立下汗马功劳,民心所向,声势颇大,为何他却依旧只是占据东南不往外扩张?”
“这天天打仗,他才将厉族赶出大昭,总得让人休整一下吧?他又不是骡子!且扩张之事岂是儿戏?如今的天下是一方动则全局皆动,自然是要从长计议!”祁越越说越暴躁。
谁知李老板也被祁越的抬杠弄得不舒服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友好了:“你这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貔貅将军极善谋略,怎会如此儿戏?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子,又如何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
“消气消气,李老板,你莫跟他一般见识,”陶知乐赶紧打圆场:“只是即便这貔貅将军是皇室所出,他的死又与这天下大乱有何关系?”
祁越很显然被李老板的那句“头发长见识短”给气到了,一拍桌子、一撸袖子就想给这李胖子一顿教训。幸得陶知乐眼疾手快,赶紧利用自己的体能优势,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见此,李老板才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老神在在地开了口:“这貔貅将军本就是抗击厉族的主力,他一死,焉知这厉族人是否会卷土重来?再者,当今皇室衰微,各地将领心存异心者不在少数。只是先前貔貅将军势大,又与皇室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貔貅将军一死,南方一乱,区区一个皇室,又有何可惧?人总是贪心的,有了一些权利,就想要更多的权利,这天下焉能不乱?”
陶知乐想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只是如此看来,这天下是当真不会太平了。所谓战争,她先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还都是降低了残酷性的版本,也不知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不过,还有个问题。
“这貔貅将军既然如此厉害,势力如此之大,他又是如何死了的?”
李老板赶紧摆手,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掌柜的,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得为好,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陶知乐就听不得别人说这种话,每次看小说看电视剧的时候,一听到有人说这种半截话,就恨不得把他摇得天灵盖清凉,把剩下的话吐出来!
“那李老板你现在可真危险啊,不如让我分担一下你的危险如何?”
李老板也发觉自己这样说似乎有点不够意思,嘿嘿一笑:“我这也是为了祁掌柜你好。不过也罢,这消息迟早天下人都会知道,我便是在这里告诉你了也无妨。”
“据说这貔貅将军,是死在望川的!”
“望川?”不知为何,陶知乐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正是!望川是肖家的地方。”
“那他去那里做甚?”
“貔貅将军的心思,谁能知晓呢?”李老板叹了口气:“当今这天下,什么东北肖家、中原兰氏、西南唐家、南方姜氏,本都属皇室管,然现如今,这几个家族到底对王室还有几分忠心,那就不得而知了。就譬如这东北肖家,对皇室连面上的恭敬都没了!”
“皇室竟衰微至此了?”难怪会是乱世,她说不准还能见证群雄逐鹿,一个新王朝的诞生呢。
“皇室虽衰弱,但拿下区区肖家倒还是不难。你知这肖家在东北,厉族则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为何最终抗击厉族出力最多的还是东南的貔貅将军?”
这几个条件一串起来,陶知乐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厉族打来的时候,肖家抗击不利,导致厉族入侵到了更深的地方,战乱扩大,更是导致皇室衰微的直接原因。所以现在天下太平了些,王室开始算账,这肖家自然是第一个被找麻烦的,别说表面恭敬,何时打起来都未可知!
貔貅将军去望川,估摸着也是为皇室着想,却不想陨落在了那处……
陶知乐叹气,这貔貅将军如若还生了一副好皮相,活脱脱就一美强惨啊!取如此儿戏的封号,却实含心中苦痛之深意,家国皆负了他,他却用性命守护这大好河山……
“将军为皇室考虑如此周全,却未曾得一名分,实则是让人……”
“是啊,”李老板也是一声惋惜,“如此大好男儿掩入黄土,天下焉有太平日子?实在是可惜、可悲、可叹啊!”
陶知乐也一阵长吁短叹,李老板这顿饭吃得是真悲痛了。
待得送走了李老板,陶知乐才回过神来,看向祁越,心中顿感不妙。
祁越因为方才被陶知乐按住不让反驳李老板,正生着闷气,一张白皙的小脸气得通红,陶知乐都没想到自己的皮囊竟然也有如此惹人怜爱的时候。现下两人四目相对,祁越眼中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
陶知乐赶忙找补:“祁兄,你看,我以为你跟将军一个姓,说不准与他有些关系,却不想你竟如此讨厌将军。只是李老板毕竟是客人,我们总不能为了这些事跟客人吵起来吧?所以……”
“谁说我讨厌他了?!”祁越憋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机会了:“那李老板见过貔貅将军吗?他认识祁严吗?他胡说八道我还反驳不得了?!”
陶知乐犯了难。
这种时候,她确实应当好好一哄祁越,只是她好不容易才听到这些上层八卦,现下正被美强惨的貔貅将军感动着,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跟祁越一起骂他……
祁越见陶知乐不说话,更郁闷了:“你是不是不信我?那胖子凭着一些猜想就说祁严是皇家之人,把人父母都改了,给谁脸上贴金呢?”
“没有没有没有!”陶知乐赶紧摇头,她权衡利弊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小祖宗哄好再说,将军一世英名,多得是人为他歌功颂德,也不差自己一个,“我自然是信你的,真理都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不跟风,不人云亦云,才是真正的道!”
“噗嗤……”
就在这时,一声笑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陶知乐和祁越下意识地看向张大娘。
“无事无事!”张大娘赶紧摆手,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我只是觉得掌柜的真宠夫人,真是好一双登对的璧人!”
完了完了!陶知乐心中警铃大作,立马看向祁越,果然见到他的脸迅速变红,随后愤恨地看了一眼自己,起身一甩裙摆,大步离开,往楼上去了。
陶知乐一声叹息,心下又开始忧虑这风云暗涌的局势。这将军也是真傻,为何非得自己去望川?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去?这下好了,直接就交待在那望川了!
望川……
等等,陶知乐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这个地名,她似乎……在祁越的纸条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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