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临走前一天特地去了趟东宫。
东宫离她的院子较远,平日没什么事她便只趁着下朝时拉着苏辞说说话,真踏进东宫大门的次数可算屈指可数。
门口的小太监似乎还不怎么认识她,正要出声询问,冷不丁被身后迎上来的人打了一拳,“眼睛长到脑袋后面去了?王爷来了还不快快行礼?”说罢又笑着对苏谨道:“奴才见过王爷。这小太监是前些日子才被内务府指派过来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恕罪。”
苏谨看了看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道了声无妨,她本就没来过几回,不认得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觉得这苏辞身边的老人常公公颇有些小题大做。
还没进前殿,就看见苏辞从书房那面向这边快步走过来。
屏退左右,他坐在苏谨右边,关切道:“行李可都收拾妥当了?山路崎岖,你又带着钱粮,一定要多加防范才是。你若是人手不足......”
果真是长兄如父,眼前这人比昨夜的李参还要唠叨。
苏谨没应声,只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苏辞:“原本还想着大婚当日亲自送予兄长,眼下怕是赶不上了,这对玉佩兄长一定要收下。”
苏辞慢慢打开,只一眼便看出这玉品质上好,价值斐然。
“兄长将这另一枚送给嫂嫂,配成一对,可谓天作之合。”
苏辞心知这玉佩不是俗物,还想要推拒,苏谨直接把盒子盖上按在苏辞手里,道:“兄长就当是弟弟的一番心意,兄长收下了我才能安心启程。”
苏辞向来是拗不过她的,道:“不仅要安心去,还要安然无恙地回来,听见了吗?”
苏谨咧嘴笑起来,“太子哥哥发话哪敢不从,弟弟可就等着回来抱小侄子了。”
苏辞这下也笑起来,轻轻推了她一把,“净会胡说。”
启程当天,宫门口群臣分立两侧,两架马车停在中央,后面跟着精兵百人,把守在放置着千吨米粮的马车旁边。
苏羡身着龙袍,亲自送苏谨和孔肃上了马车。
随着马蹄声哒哒作响,车队慢慢出了宫门,苏羡远远望着,若有所思。
身旁的太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陛下,人已经走远了,日头炎热还是回宫去吧。”
苏羡没应声,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登上了轿辇,逐渐往庆德殿方向去了。
夏日的蝉鸣越发响亮,吵得人心绪纷乱。
此时的东宫,几个侍女正围在苏辞身边,帮他小心整理着身上的婚服。
一旁的衣局总管打量着穿着婚服的苏辞仪表堂堂,不禁夸赞道:“太子殿下不愧为人中龙凤,大婚时穿上这身必得让太子妃看红了脸。”
苏辞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皱着眉头向外看看,似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只是这腰间略大了些,还需要再拿回去改改......”
没再等总管继续说下去,苏辞一把扯开腰间的带子,把屋里的众人吓了一跳。
“殿下这是做什么?”
他边脱边道:“婚服已经试过了,总管去父皇那里交差便是。本宫这边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话音未落,他扯下衣架上的便服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等苏辞来到宫门前时,苏谨一行人早已远去没了影子。
终究还是迟了。
衣袍歪歪斜斜挂在身上,他也忘记了整理,目光定格在紧闭的宫门,像是要穿透过去。
把守宫门的侍卫突然瞧见他的身影,小跑着迎过来,跪拜道:“参加太子殿下。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苏辞晃了晃神,抬起手让他退下,慢慢转过身子沿着原路又回去了。
待他离去的身形越来越小,宫门的城楼上却走出一个人影。
林翊站在高处,视线锁在远方近乎看不见的背影上,神情沉重。
马车一路向西出了景都,沿着隍城山盘旋而上。
苏谨坐在车内,颠簸摇晃了几个时辰,头痛得很。
正皱眉托腮不知做些什么,眼珠一转瞟见一旁正襟危坐的景明,忙坐直身子凑过去。
“景明,你给我讲个笑话吧。”
景明转头看向一脸笑容的苏谨,隔了半晌,低头道:“王爷,奴婢不会讲笑话。”
苏谨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又道:“那我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呢?”
景明没说话。
“有个人在河边捞了一条鱼,没想到那条鱼竟然会说话。
鱼跟他说:只要你别吃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个人就说:我考你几个问题,你答出来我就不吃你。
鱼非常高兴,就说:你考吧你考吧。
于是,那个人就把鱼给烤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谨讲着讲着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到肚子都有点痛了,抬头看向沉默的景明。
“......”
前面隐约传过来清脆的笑声。
一旁的侍书给正入神看书的孔肃添了杯茶,忍不住道:“主子,您盯着这一页已有一刻钟了,可是书中有什么玄机?”
孔肃闻言,缓缓将书卷放在身侧,看了一眼侍书,道:“古圣先贤之道皆藏于书中,便是读上万遍也难解其中真义。”
侍书闻言点点头,马车内寂静无声。
渐渐到了正午,车队寻了个阴凉的树林停下来休息。
苏谨下了车,回过头看见孔肃正向自己这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模样清秀的随从。
“国师大人辛劳,一路上若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啊。”
孔肃淡笑,拂衣坐在苏谨对面的石头上,“臣身体无恙,不劳王爷挂怀。”
苏谨也是寻常客套一下,没再说什么。
景明接过护卫送来的干粮水果,用手帕擦了擦递给苏谨。
苏谨看见那烧饼早已凉的干瘪,想想就知道难吃,只从她手中拿了个苹果大口啃起来。
“这吃食,王爷可是不喜欢?”
不想孔肃竟有此问,苏谨嚼着苹果道:“天气炎热没什么胃口。”
孔肃又道:“王爷身体娇贵,又可曾想过这干扁的粗硬烧饼对士兵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伙食。”
这话颇有些说教的意味,苏谨听了暗自咬牙,朝景明说:“把我马车里的包裹拿过来。”
苏谨一开始没应孔肃的话,接过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包裹,解开后才看向孔肃,有些赌气地说:“各花入各眼,烧饼自留给士兵们吃,我有我自己的吃食。”
孔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小包里竟是满满的桃叶酥。
苏谨从中捏了一块塞进嘴里,满口的香甜,如今看来前日让小厨房多做点桃叶酥带在身上的决定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浓郁的香味四处飘散,苏谨吃了两个又分了几个给景明,抬头看见孔肃正在喝水,手里的烧饼已经吃了一半,她又低头瞧了瞧包裹里的桃叶酥,犹豫了片刻起身走过去。
孔肃放下杯子,就看见苏谨蹲在自己面前,手里捧着满满一包的桃叶酥。
“国师大人也吃一些吧,我特意从宫里带出来的。”
一旁站着的侍书闻声低垂着头眨了眨眼。
本以为孔肃不会答应,谁知他竟毫不客气,淡笑着吐出一个好字。
侍书这时似是也感到惊讶,抬头看了两眼笑容已然僵在脸上的苏谨。
孔肃道:“只是臣未带什么包裹,还请王爷施恩送给臣一个。”
苏谨只觉得心肝疼,咬咬牙走到自己的包裹跟前找了块干净的布出来。还未动作,又听见孔肃说:“臣可否用那块布?瞧着颇有眼缘。”
不过是一块破布,要求怎么这么多......
苏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竟发现那块布是专门用来包圣旨的。她此次赈灾是领了圣意,这圣旨便是重要的凭证,内心犹豫再三,她把那块布拆开,又用另一块干净的布将圣旨包起来放好。
用包圣旨的布放桃叶酥,也亏他想得出来。
苏谨撇撇嘴,把包好的桃叶酥递给了孔肃。
孔肃接过,没打开直接给了侍书让他拿到马车上去。
苏谨坐回景明身边,又塞了块桃叶酥到嘴里,没好气地盯了孔肃一会儿,又觉得无趣移开视线看向树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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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子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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