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王泽看向窗外,这已经是第二次喊小厮去门房那里问今日可有信件了。

和时诚的通信平均每二十天会有一封信件,而今天距上次已经相隔了三十日之久,却迟迟不见来信。

小厮见公子在屋子里张望,赶忙从长廊上跑下来,进到屋子里,快速走到自家公子身旁,小心地看着公子的脸色,缓声道:“公子,信件还未到。”

王泽心中隐隐的期待被这一句话砸下来,口中喃喃道:“还没到啊。”

今天去问了两趟都没见着信封,可见公子很是在意,小厮见公子的脸上没有过多的变化,悬着的心这才落地,虽然公子平日里一副温润模样,但是自己才来公子旁边没多久,但凡公子有事情吩咐下来,阿生都想办得最好,以免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差事被别人给顶替了。

阿生哈着腰,安慰道:“最近边陲战事频繁,时公子怕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所以回信会慢一点,公子不用忧心。”

闻言,王泽看了看一旁立着的小厮,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帮我多看着点,要是回信了就帮我拿回来。”

阿生忙应道:“那是自然,小的一定时时盯着门房,信件一过来就立马给公子拿回来。”

“辛苦你了,退下吧。”

王泽坐在书桌前,想着如今越演越烈的战火,迟迟看不进书。

那头陈氏房里,丫鬟从外头进来向陈氏行了一礼,回禀道:“夫人,今日公子让小厮去了前边门房两趟,说是要取一封信。”

陈氏看着铜镜中脸上胭脂都遮不住的皱纹,把脂粉放下:“有说取谁的信吗?”

丫鬟低着头,眼睛规规矩矩地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地面:“时家公子的。”

“啪”地一声,陈氏一巴掌拍在妆台上,脂粉被震得扬了起来,陈氏大口喘着气:“是那小贱人!”

丫鬟被突如其来的伴着怒火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慌张地跪了下来:“夫人息怒。”

陈氏看着扬起的胭脂,对丫鬟吼道:“跪着做什么?我就说他最近几天不对劲,原来是那小贱人搞的鬼,说什么时家公子,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陈氏把身子扭过来,头顶的发钗随着她的转动跟着猛地摇晃:“去告诉门房,那信封到了,先拿过来给我看,记住,让他悄悄地过来,别被公子知道了。”

“是。”

*

几天后,门房把信封交到了陈氏手中,陈氏手拿着信封,告诫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门房见多了这种事情,倒也轻车熟路,笑嘻嘻道:“知道知道,时公子的信件还没到京城呢!”

陈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做事,以后亏待不了你。”说着,陈氏向贴身丫鬟示意,丫鬟从荷包里掏出碎银递给门房。

“谢谢夫人,谢谢。”

陈氏命丫鬟把门窗关好,把信封打开一看,上面的字体锋芒毕露,不像是闺阁女儿们习的字体,信纸上面并无自己想象中内容,看起来确实是一些朋友间闲扯的话题,上面零星写了点家人们在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等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末尾处问了句安好。

署名也是时诚的名字。

来来回回把信纸看了三篇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陈氏心想:莫非真的是自己误会了?

陈氏把信纸放在桌子上面,用手揉了揉肉太阳穴:“不对,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不对,小荷,你再去打听打听,我儿除了和时家通信频繁,还和谁有着频繁的通信没。”

陈氏把信封按原来的样子放好,确保看不出已经拆开过的痕迹这才停下来:“顺便悄悄把这封信还给门房。把小菊喊进来,我有事要交代。”

不一会儿,有一身姿曼妙的婢女从外面走进,这是陈氏打算送给儿子开脸的姑娘,虽然在丫鬟里面是个二等的,可人人都知道这是给公子准备的人,因此虽是二等丫鬟,但在丫鬟里面地位算是高的,吃穿用度都是丫鬟里头最好的。

小菊微微屈膝,嗓音清脆利落:“夫人,您找我。”

“你去趟公子那儿,告诉他我有事找他。”

“是。”

王泽进来的时候,看见陈氏来到案桌上,将画卷一张张的摆开。走进一看,上面全是美人画卷。

陈氏嘴中抹开一抹暖笑。看向自己的儿子:“我儿长大了,眉眼越发像你父亲了,当年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你这般俊俏,很多小姑娘见了,都挪不开眼呢!”

陈氏右手挽着王泽的手腕,牵引着王泽道桌案前方:“儿子大了,我这为娘的就得开始为你的亲事忙活了,来来来,快些看看,这些都是京城里人品相貌数一数二的大家小姐,家室也都不错。你看看哪个和你的眼缘,到时候为娘帮你张罗张罗。”

原本脸色温和的王泽皱起眉头:“娘,怎么突然提这些。”

“怎么不能提了?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和你同龄的公子哥们已经成婚了的可不少了。”

“我不着急,等明年春闱过后再说吧,这些事到底耽误学习。”王泽说着,就去把画卷起来。

“你先别动!”陈氏一把按住王泽的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都已经十五了,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现在只是让你去相看,不是让你立马成婚!等你来年考取了功名,这些好人家的姑娘可都要被选走了,哪还轮得到你啊!”

王泽手被按住,眼睛低垂着看着两人交错的手不说话。

“儿啊,你还小,不知道终身大事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当年我要不是看重你爹的这身皮囊,我也不会和你爹成婚,你看,这些年,娘和你爹在闽中吃了多少苦?表面上说我们是伯府二房,风光无限,实际上真正风光的都是大房他们。我们在闽中十几年伯府不闻不问,等到需要到我们的时候才想起把我们一家子喊回来。这么些年的苦楚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句辛苦罢了。当年我就是太年轻,分明有更好的选择偏偏嫁给了你这没用的爹。”陈氏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我儿是个有用的,在闽中传出了才子的名声,大房却养出了些纨绔子弟。娘希望你别走娘的老路啊!”

王泽扶着陈氏坐到凳子上:“娘,我们别说这些了,好吗?儿子以后会争气,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娘知道,娘的儿子是个孝顺的,以后一定会成大器。京城这么多好姑娘,你别想着那个时薇了,好吗?她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不适合你。”

王泽放在一旁的手握紧,上面青筋暴起,王泽深呼了口气,道:“娘,您说什么我都能答应您,唯独这件事,不行。”

王泽一字一句,说的十分坚定。

陈氏把目光转向王泽的脸上,眼睛微眨,泪水流的更凶了。

“当年娘也是和你一样,不顾家人劝阻,一定要嫁给你爹,才至今没享受过半天的好日子。你看看大房那些人,我们回来了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

王泽嘴唇微动:“但爹爹待您很好,儿子觉得,这个人,您没选错!”

“是啊,你爹爹是个好的,但你看我们这一辈子,混出什么名堂来了?要不是因为娘亲生了你,恐怕要一辈子待在闽中那个鬼地方了。”

“哎,罢了罢了。听不进劝的。”陈氏摇摇头。

王泽听此,眉眼稍缓。又听陈氏说道:“你要是在喜欢那时薇,到时候等你功成名就纳了她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正妻,还是得选的。”

一句话下来,如晴天霹雳,王泽瞪大眼睛看着陈氏:“母亲,您说什么?”

陈氏用帕子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娘说,你要是实在喜欢,到时候把时薇纳的抬作贵妾。娘还是同意的。”

王泽气笑了:“母亲,您开什么玩笑,时薇再如何,她的父亲也是四品的官员,她还是父母亲捧在手中长大的,怎么愿意为他人的妾?”

陈氏拍了拍王泽的背:“她父亲是京外的官员,一个四品又怎样呢?还不如京城里的芝麻官呢!”

“您说的容易!先不说这个,儿子就不明白了,为何您当年可以嫁得心爱之人,现在却要儿子抛下心上人?娘,这不公平。”

陈氏叹了一声,道:“就是因为娘当初走过这条路,这才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去受苦!去后悔!儿啊,你就听娘一句劝吧!”

“娘,儿子从不会为了自己的选择后悔!”

“我是个男人,若是想争功名,我可以靠自己的。我不需要依靠女人!”

陈氏站起来给了王泽一个耳光:“你知道在这京城立足有多难吗?这官场,不是你说有本事就能当官的。到时候你还想去仰仗着大房的鼻息不成?”

“娘您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王泽甩开陈氏的手,甩袖离去。

陈氏看着儿子愤怒离开的背影,暗叹儿子还是不懂事,没吃过生活的苦。她这做娘亲的,也只好多为他着想一些,免得到时候看着儿子跌的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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