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贺长安,看着他在几个人面前缓缓徘徊,仔细探勘。
她此刻只觉心如死灰,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低下头,不敢与贺长安的目光有丝毫交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嗓子眼。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终于,贺长安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住,紧接着,男子清冷的声音如冰刀般划破寂静:“就是她,带走。”
江澜瞬间绝望地闭上双眼,身体微微颤抖,默默等待着即将降临的命运审判。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只见自己身旁的女子被人强行拉走。
江澜猛地抬起头,只见自己身旁的女子被人强行拉走,满脸错愕地望着被拉走的女子。
她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大人!冤枉啊!”
再一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贺长安的身影早已悄然离去。
江澜呆立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这算是逃过了一劫?”她心中暗自思忖。
此时,管家适时地拍了拍手,高声说道:“好了,刺客已经找到了,大家干活去吧!”
江澜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仍在剧烈跳动的心却出卖了她。
江澜干活时心不在焉,她知道自己错了,却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背了锅。
虽说躲过一劫,可害了别人,她心里很是愧疚。
这时,旁边传来几个女子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早上被抓走的那女子,在刑牢里的惨叫声到现在都没停过。”第一个女子声音压得很低。
“是啊,只要她一昏迷,就往伤口上泼盐水,这是往死里折磨啊。”第二个女子眉头紧皱,面露不忍。
“那女的嘴硬得很,只喊自己是冤枉的。”第三个人接着说道。
江澜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放下手中的剪刀,径直朝前院走去。
书房内,江澜看着坐在正堂的贺长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今天早上抓的女子是被冤枉的,她不是刺客。”江澜低着头说道。
贺长安挑起眉毛,“哦?你怎知她不是刺客?她若不是,难道你是?”
江澜心里一慌,连忙说道:“大人,我也不是刺客。大人您一向明辨是非,定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贺长安轻轻一笑,“你是来给她求情的?怎么,演姐妹情深?”
“大人,我与她并不相识,只是不想看到无辜之人受冤。”江澜解释道。
贺长安脸色一沉,呵斥道:“活都做完了吗?滚下去,莫要随意揣测你主子的决断!莫要没事找事!”
江澜见求情无果,只好乖乖退了出去。
刚走没一会儿,言玉推门而入,“大人,她都交代了,确定是派来的细作,但主家是谁她不清楚。当时那人蒙着面,只吩咐她找机会对大人行刺。”
……………
江澜发觉贴身铃铛不见时,已是两日之后,彼时她正在清洗脏衣物没找到铃铛。
她的心中瞬间慌乱起来,急忙四处翻找,但凡能想到的地方都寻了个遍。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会不会是那晚从房梁掉落时,遗落在贺长安屋内了?
思索再三,江澜毅然决然做出一个大胆决定,再次夜袭贺长安的居所,取回自己的铃铛。
又是一个月色朦胧、静谧幽沉的夜晚,江澜此番吸取教训,身着一袭紧身夜行衣,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与上次仅遮面的侍女服相比,可谓全副武装。
江澜悄然靠近贺长安的屋子,见屋内漆黑一片,毫无光亮,便笃定他已沉沉睡去。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正欲翻入,就在身体刚探入一半之际,原本漆黑的屋内陡然烛火通明。
“啊!”江澜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得惊呼一声,径直从窗户跌落屋内。
她狼狈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抬眼望去,只见贺长安安然坐在床沿旁,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眼神中满是玩味。
“我便知你定会再度折返,只是未曾料到竟如此快,真是敬佩你的胆量了。”
贺长安敛起唇边笑意,神色冷峻,话语中透着丝丝寒意。
江澜亦不甘示弱,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将军早料定我会归来,烦请将军将属于奴家之物归还于我。”
贺长安不慌不忙,修长的手指缓缓从袖口抽出一串铃铛,铃铛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可是此般?”他挑眉问道。
江澜目光锁定那串铃铛,急切之下,伸手欲抢夺过来。
贺长安身形轻轻一个闪身,便敏捷地避开了江澜的抢夺,铃铛在他手中晃荡,发出清脆声响,似在嘲弄着江澜。
江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再次伸手去夺铃铛。
贺长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侧身巧妙避开,同时反手扣住江澜的手腕。
江澜吃痛,另一只手迅速握拳,朝着贺长安的肋部袭去。
贺长安松开江澜的手腕,向后跃开,江澜乘势而上,抬腿直踢贺长安的膝盖。贺长安抬腿格挡,两人的腿在空中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澜攻势不停,双掌如刀,连连劈向贺长安。贺长安身形灵动,左躲右闪,时不时出拳反击。
一时间,屋内人影交错,拳风呼啸。
江澜渐渐体力不支,被贺长安逼得连连后退,慌乱之中,后背猛地撞上木柜,柜上的花瓶摇晃几下,“哗啦”一声摔落在地,碎片四溅,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江澜见势不妙,“扑通”一声跪倒在贺长安面前,双手抱拳,急切说道:“将军神勇,小女子绝非对手!小女子对将军赏识钦慕已久,还望将军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
她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身为女子,何必硬撑,求饶总好过被打死。
贺长安见状,忍不住噗呲一笑,调侃道:“你这女子倒也机灵,知道打不过就求饶。”
说着,他大步上前,扯下江澜脸上的面罩,脸上并无丝毫讶异,平静道:“我就知道是你。”
江澜顿时愣住,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呐呐问道:“将军……怎会……知晓是我?”
贺长安负手而立,缓缓说道:“前两天追查刺客,我一眼就认出那日从房梁上掉落之人是你。”
江澜心中一慌,连忙解释:“将军,刺客不是我!那次与将军在玉妙苑分别后,我便对将军钦慕不已,所以那日才会趁月色前来探望,绝无恶意!”
贺长安目光如炬,盯着她道:“我自然知晓刺客不是你,当日夜里有两个刺客,一真一假,你便是那假刺客。”
江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时从自己身旁拉走的女子竟是真刺客!
江澜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是又不敢跟面前的人讲,只能弥补于贺长安。
她眼珠一转,又道:“大人英明,明辨是非,小女子愿追随大人,效犬马之劳,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贺长安盯着她,沉默许久,忽然道:“我若不愿呢?”
江澜轻轻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人若是不愿,小女子钦慕将军已久,无奈之下,怕只能以身相许,哪怕做个妾室也好。”
言罢,她伸出手,假意欲解开身上的夜行衣。
贺长安看到这一幕,顿时神色一紧,略显仓促地背过身去,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恼怒:“你若再敢乱动,我便杀了你。”
江澜听闻贺长安拒绝,索性假惺惺地抽泣起来:“既如此,那将军便杀了奴家吧。若不能伴于将军身侧,这余生于我而言,唯有痛苦相伴,生不如死。”
贺长安眉梢一挑,冷哼道:“哼,你既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言罢,他从袖口处取出一颗小巧的红色药丸,递向江澜。
江澜见状,眼中满是疑惑:“大人,这是……”。
“这是毒……”药。话未说完,她猛地伸手,一把夺过药丸,塞进嘴里,还吧唧吧唧嘴切,还真毒药,真会唬人,明明就是滋补的药丸而已!自己又不是没有吃过。
为了不露馅江澜道:“嗯,味道尚可,不知还有否?”
贺长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逗得忍俊不禁,朗笑出声:“你这女子,倒有几分胆色。日后便跟着我吧。好了,回去吧。”
说罢,他将手中的铃铛轻轻一抛,江澜赶忙伸手接住。
“多谢大人。”江澜福了福身,临行前又忍不住问道:“大人,我刚刚所服,可是真毒药?”
贺长安负手而立,缓声道:“此乃毒药无疑,你每月来我处领取解药,方可保无虞。”
“遵命,大人。”江澜乖巧应下,莲步轻移,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身影渐远,直至被黑暗完全吞噬。
言玉这时从夜幕深处缓缓走出,眉头微皱,面带疑虑:“大人,此女来路不明,真要将她收入麾下?”
贺长安面色冷峻,目光深邃:“你且去仔细调查她的背景与身份,是否清白干净。若有一丝细作的嫌疑,不必留情,直接诛杀。”
言语间,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是,属下遵命。”言玉抱拳行礼,领命而去。
…………
次日,她便被传唤至贺长安的书房。
“乔雁并非你真名吧?”贺长安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江澜,率先发问。
江澜微微福身,不慌不忙地答道:“大人明察,奴家本名江澜,乔雁乃是家姐之名。三年前,我姐妹二人于玉妙苑艰难求生,相依为命至今。
奴家生性喜自由,不愿被拘束于一方天地。那日大人所见,原是家姐身体抱恙,才让奴家代为舞上一曲。”她言辞恳切,态度坦诚。
“你爹娘呢?可还有其他亲人?”贺长安继续追问,声音沉稳而冰冷。
江澜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奴家爹娘早亡,自幼便是姐姐含辛茹苦将我拉扯长大。我们孤苦伶仃,在这世间再无其他亲人。”
内心却暗自祷告:爹娘,孩儿不孝,万万莫要怪罪。老天爷,可别降罪于我,此皆为无奈之言呐。
贺长安微微点头,视线落在手中的资料上,上面显示一切,背景干净清白。
江澜心中窃喜:幸好我早有筹谋,事先打点妥当。若被你查出破绽,我岂不是小命休矣。
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与温顺。
“自今日起,你便负责护卫将军府安全,充任护院之职。若无他事,便可退下了。”贺长安面无表情,声音平淡无波。
江澜闻言,顿时愣在当场,嘴角微微抽搐:“………”。
心中暗自腹诽:闹了半天,竟然只是个看院子的!那我之前又是何苦来哉?这般折腾,到底所为何事?当真要被气死!
江澜满心气恼,转身走出屋内,来到门口,仰头对着天空,有气无力地发出一阵狂吼。
贺长安正安然坐于书桌前,手中毛笔轻蘸墨汁,在信纸上写道:“林兄,近日偶遇一女子,甚是有趣。明日你我可否于茶楼一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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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女不跟男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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