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青在晏大西门绕了一大圈,又是开导航又是问路才找到了沈辞说的面馆。沈辞在二层靠东的位置,正在回学生邮件,见到陈元青才把电脑合上。
“争分夺秒啊,”陈元青啧啧感叹,“两个月了也没找我吃个饭,尹归倒是见了好几次吧?见色忘友说的就是你。”
沈辞刚要解释,陈元青就摆了摆手,一副你不用说我全都懂的表情,拿着菜单翻了翻:“哪个好吃?”
“番茄牛腩,招牌,”沈辞说,“菌汤的也可以。”
陈元青下午还有会,刚好经过晏大,就是找沈辞随便吃一顿,也不讲究什么。
“那就番茄牛腩面,”陈元青环顾一周,说,“总觉得毕业也没几年,学校附近变化也太大了,都不认识了。”
“生意不好做,”沈辞说,“多少店开不下去都转手了,学生多也挡不住租金涨得厉害。”
“以前几十年才有大变革,现在十年五年社会就是另一个样了,”陈元青感叹道,“我感觉过不了多久就得被年轻人拍死在沙滩上。”
沈辞笑道:“你一成功人士,万里挑一的,在这儿愁。”
“我说真的,”陈元青喝了口水,“有时候还是觉得读书好。你记得研一吴老师的课吧,他说文史哲读书和别的领域有一点很不一样,沉淀下来的是最经典的东西。一个医生或许不需要学十六七世纪的知识,他会用更现代的技术治病救人,但像我们专业,还是得啃几百年前的书。”
陈元青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沈辞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两碗面也端上来了,热腾腾的,葱花洒在牛腩和番茄上,色香味俱全。
“嗯,知道了,”陈元青按了按眉心,“我一点钟会过去。”
他挂了电话,吐了口气,才对沈辞说:“社畜日常,甲方都是爸爸。珍惜吧沈老师,你现在这样挺难得的。”
沈辞笑笑没吭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但陈元青知道他听进去了。
沈辞上午没课,两个人约的早,十一点就吃上了,快吃完店里才陆陆续续来了其他客人。周围逐渐嘈杂起来,陈元青放下筷子,忽然想到一件事:“下周岑安带AME的人去长清玩你知道吗?”
“嗯,”沈辞点头,“听尹归说了。”
沈辞何止知道,方案都是他看着孙琳定下来的。尹归早就微信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了,沈辞答的模糊,说等三月初看看学校的工作进度再定。
日子一晃真的到三月了,今天就是一号。沈辞惦记着这个事儿,就是还没向尹归开口。
陈元青太了解他了,这种邀约没一点意思沈辞早就拒的干干净净。他压低声音,笑道:“哎,挺喜欢人尹老师吧?”
沈辞没打算在陈元青这里装,最好的朋友面前没这个必要。想到尹归提到尹归他心里的确是软的,说话都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像月光洒在湖面上,微风吹起涟漪月影浮动的那种温柔。
沈辞笑笑说:“他很好。”
“好人卡可不能乱发,”陈元青说,“我就说一声我也去长清,你想去的话不用担心跟AME的人不熟,他们都挺好处的。”
这不是沈辞最大的顾虑,但陈元青说完他的确安心了一些,否则沈辞自己跟着AME的人去,就像是挂在尹归身上,身份只是“尹归带来的人”,这不是他喜欢的社交模式。尹归清楚,所以即便想和沈辞一起,也不会勉强他。
但陈元青跟着去了,沈辞再去性质就会不一样,像是单纯地认识新朋友。
看见沈辞的表情陈元青就知道他心下有决断了,忍不住感叹哥们儿今年撞了朵大桃花:“难兄难弟当不成了,在下任重道远,你可是被追的那个啊。”
当天晚上追人的陈元青和被追的沈辞同时被孙琳拉进了一个微信群,群名是三个波浪表情,透露着群主迫不及待出去浪的心情。
孙琳:“欢迎沈老师!欢迎陈总!”
孙琳发完下面紧跟着就是一串欢迎的表情包,尤其是赵彤和肖澹,唯恐天下不乱。
赵彤:“欢迎沈老师!欢迎陈总!@玉子烧,郁姐说她想立刻跳到周末!”
肖澹:“沈老师好啊!陈总好几天没来了,@玉子烧,有人想吃小龙虾!”
陈元青:“好说,这几天太忙了,明儿晚上就送外卖去。”
赵彤和肖澹又是一阵起哄。郁子雯还在练舞,不知道手机消息已经要爆了。
但AME的人毕竟和沈辞不熟,加上大学老师总是让人有点敬畏的,几个人也不好意思开玩笑那么明显,索性暂且放过了尹归。
但尹归自己并不安分,沈辞收到了一条私聊。尹归说:“欢迎沈老师。”
沈辞扬着嘴角,跟他开玩笑:“不欢迎陈总啊?”
尹归:“掌声欢迎陈总,心跳声欢迎沈老师。”
沈辞已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群里又热闹了一会儿,孙琳便继续聊正事:“下面导游小孙为大家介绍行程!”
孙琳是那种特别活泼的小姑娘,嘴甜,很适合前台工作,AME的哥哥姐姐们都挺宠她。
他们周末要去的地方是个小山庄,离晏城不远,开车很方便。一行人里最年长的就是岑安,他还带着六岁的女儿一起散心。赵彤肖澹年纪都差不多,想着吃点好的,睡睡懒觉打打牌,短暂地逃离大城市的快节奏。最激动的肯定是孙琳这种二十出头的,她和AME的新人唐若秋已经借好了朋友的单反,在商量怎么拍大片了。
陈元青之心路人皆知,他就是来跟郁子雯约会的。至于尹归,沈辞愿意来的确是他的意外之喜,这几天好心情都写在脸上。
孙琳说:“彤彤姐、肖哥坐岑老板的车,郁姐跟陈总一辆,我和秋秋本来要坐尹哥的车,沈老师不介意吧?”
这事儿确实是沈辞拖着,他是最临时的变量。沈辞回道:“不介意,麻烦了。”
孙琳一点都不嫌麻烦,继续欢天喜地地介绍旅行安排。
沈辞周六起的比平时上班还早。尹归说七点在楼下等他,沈辞还特意往前赶了赶时间。
没想到尹归六点半就发来了消息:“我到了。”
外来车不进小区,尹归便乖乖地停在路边等。他靠在车门上,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脚尖踢着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里面望,仿佛一座会动的望夫石,余光还要瞥一眼倒车镜看看自己的形象。
看见沈辞的瞬间尹归马上站直了:“早啊沈老师。”
沈辞觉得面前的人无比养眼,把新的一天都点亮了。他笑着说:“早,你真来挺早的。”
尹归拉开副驾车门让沈辞先上。等两人都坐好了尹归才说:“是我提前了,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他说的很自然,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沈辞低头,觉得尹归自从挑破了“我在追你”,还是多少有些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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